前有扎木伦带人冲在最前方,后面有贵人身边的甲士压阵,原本有些慌乱的蒙古骑兵重新整队冲向车阵。
注意到这一幕的潘毅脸上闪过一抹狠色。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大同人,从小就听着北虏和他们大同百姓之间的血泪史长大,心中对这些北虏只有恨意。
见到这些北虏在他们四磅炮的打击下,不仅没有吓退,反而冲了上来,他不仅没有任何慌张,反倒心中隐隐期盼着这些蒙古人快些靠近过来。
“传我命令,告诉咱们的火铳手,只要敌人进入射程内就给我打,给虎蹲炮那边也传令,告诉他们,只要听到铳声,就往人多的地方开炮。”潘毅命令身边的传令兵去传话。
传令兵跑着去传命令。
三百多人的车阵并不大,喊一嗓子就能让所有人听到,不过马蹄声阵阵,容易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这个时候就需要传令兵跑一趟。
很快,传令兵把命令传达给火铳队队长和虎蹲炮炮队的队长。
四门四磅炮还在不断的打响,每一次都能带走十几条蒙古骑兵的性命。
蒙古人早就不复达延汗时的血勇,之所以面对这样的死伤还没有崩溃,完全是因为扎木伦冲在前面,后面又有布日固德和白音两个人的亲卫甲士压阵,不允许他们退后。
随着蒙古甲骑距离车阵越来越近,虎字旗的火铳手人人面色平静,手中端着火铳,不见任何慌乱。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草原上遇到蒙古骑兵,可在此之前,他们在草原上护送车队,遇到的多是草原上的马匪,也杀过不少马匪。
眼前的这些蒙古甲骑在他们的眼中,和那些想要打他们车队主意的马匪没有什么区别。
双方还有二百多左右,蒙古骑兵一方纷纷从箭囊里抽出箭矢,挂上弓弦,对准车阵方向。
还有百五十步左右的时候,一支支箭矢从蒙古人手中射出,化作漫天箭雨,射向了车阵后面的明国人。
射箭的同时,蒙古人嘴里哇哇乱叫着,用来唬吓敌人。
不过,蒙古人手中用的都是软弓,射射野兔黄羊还行,隔着百步以外射出去的箭矢,没等到车阵那里,便都无力的掉落地上。
草地上,留下一丛丛像野草一样的箭矢,尾端的箭羽还在微微颤动着。
冲在最前面的扎木伦见到蒙古人离明国人车阵百步开外就射箭,知道这些箭矢根本射不到人,但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只能在心中咒骂这些蒙古人全是蠢货。
换做他们女真人绝不会离着这么远射箭,因为根本射不中,除了吓唬一下敌人,一点用处没有。
若是是他们女真人,进入百步以内,才会用硬弓射向车队那里的明国人,何况蒙古人使用的都是软弓,射程更近,想要射中敌人只能拉近双方的距离。
不过,另外他意外的是,明国人一方的鸟铳居然没有打响,若是辽东的明军,早就打响了手里的鸟铳,然后四散而逃,他们女真人只要往前一冲,便可以轻易的击破敌阵。
由此,他高看了几分虎字旗的这些护卫,觉得这些人要比明军中那些使用鸟铳的兵丁强一些,但和他们后金的女真人勇士比起来,依然差远了。
蒙古人骑术确实无双,射完一箭之后,很快弓弦上有搭上了第二支箭羽。
这一次,双方距离已经不足百步,蒙古人又一次射出手中的箭矢。
箭雨布满大半个天空,密集的箭矢就像突然降临的骤雨,遮天蔽地,连大地都跟着变暗了一些。
“大队长,这些蒙古人越来越没用了,连咱们边都没摸到,就已经射了两轮箭了。”潘毅身边的一名火铳手讥笑道。
潘毅冷笑一声,说道:“自达延汗之后,蒙古人一代不如一代,各部的蒙古贵人都信奉什么黄教红教,全都养废了,蒙古人还有些实力的也就只有内喀尔喀五部的炒花,可惜炒花已经老了,不复当年。”
边上的那火铳手认同的点了点头。
从小他就听着村族长辈说北虏有多么凶残,多么强大,带给大同百姓噩梦一样的经历。
如今他加入虎字旗战兵队,随虎字旗的车队在草原上走过了不少部落,也见识过不少蒙古部落的贵人和甲骑,或许蒙古人的凶残还在,可要说强大,他一点也没有看出来。
就像眼前的这些蒙古甲骑,射了两轮箭雨,却对他们虎字旗一点伤害都没有,换做是他们虎字旗,根本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当然,他们虎字旗也不用弓箭,他们用的是火铳,虽然装药清理药池麻烦一点,但是省力气。
一般的弓箭手最多射出十支箭,再多的话,射出去的箭矢就会走形,射距和准头都会大降,而他们虎字旗的火铳就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拿到火铳的那天,他便听自己的队长说过,他们虎字旗的火铳用的都是精铁打造,不是工部打造出来的那种残次货,所以打放十五六次一点问题没有,绝不会出现统管变形或是炸膛的事情。
蒙古骑兵距离车阵还有六七十步,开始分成两队,想要从车阵两边兜过来。
就在这时,虎字旗一方的火铳打响。
六七十步的距离,已经进入火铳的射程。
成排的火铳打放,冲在最前面的蒙古骑兵纷纷栽落马下。
这些蒙古人不是战马被火铳打中,便是马背上的人被打中,蒙古人身上的皮甲对火铳打出来的铅子来说,像是纸糊一般,轻易便被打穿。
冲在最前面的蒙古骑兵,面对近百支火铳的打放,几乎人人身上都挨到了铅子。
每一支火铳打出铅子不止一发,而是许多颗铅子,打在身体任何部位都会打烂掉一大片血肉,连同里面的骨头也会被打碎。
只要挨上铅子,几乎没有人还能够安然的骑在马背上的,不是当场被打死,便是留有一口气坠落马下。
扎木伦骑马冲在最前面,但在火铳响起的那一刻,便把身子藏在了马腹一侧,躲过第一轮火铳的齐射。
可他的战马却被火铳打成了筛子,当场毙命,横尸草地上,伤口里的血像溪流一样往外流,同时还伴有焦糊的气味。
这时候扎木伦一脸的冷汗,若不是自己反应快,刚刚被打死的便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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