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是个很古老的城市,自古周边匪患猖獗,因此并不富裕。但也因此,云州的城防自古都建得非常坚固,单城墙就比一般的城墙高出半丈,护城河也加宽了一丈多。尤其是最近,当发现魔域的人在暗中窥视云州之后,云州的防守更加严密,城墙上日夜都有巡逻,十几丈远就有一个岗哨,明哨暗哨相互呼应。而且还备有专门的预警火炮和完整的紧急支援方案,要想偷袭云州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平生醉到达云州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与媚儿在云州东城外的山坡上远远望去,只见云州城寂静祥和,在城墙上依稀可见士兵走来走去,城门旁开,几十名护卫在那按照图册严格盘查着。平生醉不禁暗道,太阳还老高,云州竟然已经准备关闭城门了,看来云州的警惕比自己预想的要高得多。柳媚儿与平生醉顺着山路走了过去,排在队伍的后面。
“大叔,这云州城每天都查这么仔细吗?”媚儿笑着问排在前面的老者。
“是啊,听说怕有魔域的探子混进城去,所以进城都是按着户口册严格核对,不是云州人不准进入。”那老汉打量了媚儿一下说,“哎,姑娘,你是哪的人啊?看着脸很陌生啊。”
媚儿一笑,“是吗?”
“是啊,老汉,我祖籍云州,像姑娘这么漂亮的女子,让人一看便会过目不忘我的,我却没一点儿印象,你不是云州人吧?”
媚儿笑笑,“是啊,我和我表哥来走亲戚。”说着,她拽了拽平生醉,平生醉点点头。
“哦,你们是谁家亲戚呀?这云中城没有我不认识的。”老汉热情的询问让柳媚儿一时张口结舌,尴尬不已。这时,平生醉忍不住笑了起来,拉了下她退了出去,媚儿嫣然一笑,跟着他出了队伍。
“哎,姑娘,你不去走亲戚了,城门马上就关了。”老汉热情的招招手。
“大叔,我不去了,谢谢啦,”媚儿笑呵呵的回头摆摆手跟着平生醉远离了人群。边走边问“我们不进城了吗?”
平生醉大笑,“连个老汉都能看出你是外地的,你觉得你能进得去吗?”说着回头看看她,叹了口气,“看来带个漂亮姑娘出来也是件很麻烦的事啊。”
媚儿甜甜的一笑,跟在后面,“看来我们这次也要无功而返了。”
平生醉自信的说笑笑,“那可未必。”说着与媚儿来到云州的北城,据彭一飞的消息,云州的北面是云路山,山虽不高,却连绵不绝,树木茂盛,丛生的树木顺着云路山平缓的山坡一直蔓延到云州北城的护城河边,平生醉来到这边一看,果然见护城河边上是大片茂密高大的树林,或许此时树木还未长出茂盛的叶子,因此守城人并未对此进行砍伐。此时日暮将尽,守城的士兵在城楼上不时地向城李张望,似乎是在焦急的等着下一班换防。
“好机会!”平生醉带着媚儿在树林中快速的穿行,直奔北城墙,他们人影闪动,就好似风吹过的树影摇曳一般。不多时,他们就来到了护城河附***生醉瞟了一下城上,迅速果断地拉着媚儿腾空而起,轻飘飘的穿过了护城河,在城墙的角落里贴着墙根而立,耳朵仔细的听着城墙上轻微的走动声,辨别着明哨暗哨的行动距离和行走的方向。突然,他拽住媚儿,飞身踏上城墙,如履平地一般飞快的上了城楼,悄无声息。而此时时间刚刚好,巡逻的人正背对着他们向另一侧巡查,平生醉脚下稍一用力,越过城墙,从墙的另一侧落了下去,就在落地前的那一刹那,转身贴在墙上慢慢滑落。他稍一打量眼前的情形,随即两晃三晃,就与媚儿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之中。
“云州的酒,莫非是最好喝的酒?要不然为什么灵王冒着这么大危险进入城中,反而什么也不做,只是在这安安稳稳的喝酒?”媚儿一边给平生醉倒酒,一边笑着说。
刚才一路上如风一般,直到坐在这酒楼上,媚儿才敢喘气,而至今说话声音仍超乎其微的轻。“对呀,这都被你猜到了。”平生醉咂了一口酒说,媚儿笑笑,“灵王的气度不凡,真是艺高人胆大,在这四面楚歌当中依然如此镇定自若。”平生醉哈哈一笑。“那也不如柳护法,一个女子丝毫都不胆怯,平某才是由衷的佩服。”柳媚儿笑着举起了酒杯,“有灵王在,我怕什么?我信灵王!”说着,二人一起笑着把酒一饮而尽。
这虽然是酒楼,却安静得很,似乎来喝酒的喝的都不是酒一样,完全没有那种热气喧天的样子,最多在一边低声耳语着。总的来说,好就好似云州其他的地方一般的寂静。有客也是默默的来,默默的去,一点声音都可以招去巡逻人警惕的目光。平生醉,顺着酒楼窗缝向外面轻轻扫过,云州长街尽收眼底。此时街道上已经是灯火盏盏,而与别的城市不同的是,路上的行人却少的可怜,只有几对巡逻的。兵丁来回穿梭,平生醉暗自思量,想必云州已经发了禁夜令。
“灵王,你在看什么?”媚儿看他神色凝重地望着外面,沉思不语,问道。
“媚儿,你看。”平生醉指指外面。媚儿左左右看看,迷惑不解,“什么都没有啊?”
平生醉笑笑,“问题就是什么都没有。”他指了指三三两两的巡逻,对媚儿说,“就算有只鸟飞过,也必定招来巡逻的目光,我们不在这喝酒,还能去哪?”
是的,如今,酒楼算是最安全的地方,媚儿倒吸了一口凉气,真要是被发现了,估计很难跑得出去,好似瓮中捉鳖一般,她沮丧的坐了回去,不觉得心中忐忑不安,“灵王,我们下一步……”
“嗯,等机会吧,来媚儿干一杯。”平生醉笑着悠闲轻松地举起了酒杯。
正在此时,外面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如此寂静的云中,竟然会有如此大的脚步声。平生醉轻轻放下酒杯,身如灵猫一般闪身来到了门边,偷偷地向外张望,只见从楼下上来一个高挑的男子,衣着华丽,相貌端庄,气宇不凡。看那派头,绝对不是一般的人,他身边跟着的应该是他的几个小弟,几个人径直的走进了隔壁的屋子,而店小二战战兢兢的上酒上菜之后,就急忙退了出来。
“这是什么人?”平生醉暗想,“这是云州城城主慕容漠北之子慕容方。”媚儿似乎看出了平生醉的疑问,“我以前来过云州,还在他家喝过茶呢。”
媚儿笑笑,平生醉也笑了,像媚儿这样又漂亮又聪明的女人,无论去谁家喝茶,都不会被断然拒绝的,“那他就是少城主了。”他一边听着隔壁的动静,一边说。
“错。”媚儿笑笑,卖弄的看着平生醉疑惑的目光,反倒闭口不言。聪明的女人总是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但又会适可而止,得不到满足的感觉才会让你不由得主动的出击。所以平生醉也只能主动询问,“那是为何?”
“都知道云州是当年老侠客百里冰川所建,十几年的时间平定了周围数十处匪患,稳定了云州,可惜他命却短的很,刚刚打下的江山,没等享受就一命归西了,他只留下一子一女。据说当时他的小儿子百里小东刚满三岁,因此云州就交给了他的义弟,也就是如今云州城主——慕容漠北。不过慕容漠北也从未忘记过他这个老哥哥,因此对外只承认是代管云州,而少城主自然是百里小东了。
平生醉边想边点了点头,忠义之士,自古有之。隔壁时高时低的传出了种种抱怨声。
“魔域来没来人不知道,我们兄弟都快被他折腾死了,每日巡逻巡逻巡逻,这也禁那也禁,连个酒都给禁了。”
“慕容大哥,我看云州早晚被他折腾垮了。”
“就是天天说魔域来人人呢,半个也没看见,他倒是每天吆五喝六的,别说现在还没和小姐成亲,就算成了亲,那也是外人。”
“我看小姐对他也不怎么上心,能不能成亲还两说呢,哈哈。”
“好生喝酒。”慕容方稳重而严厉的声音,“尘风也是为了云州好。”
“可是我的哥,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别说咱们,就叫他这个查法,老百姓也坚持不住,就每天拿着洛阳的化尸散说事儿。”
“就是现在来往云州的客商越来越少,连亲戚想进也进不来,以后我看云州非成了死城不可。”
慕容方叹了口气,“没办法,我爹最听小东的,小东又最听他的,而且最近又有了退位让贤的意思。”
“慕容大哥,这你可得劝住,如今让给少主,不就等于把云州拱手送给花尘风了吗?”
“就是就是,我觉得老城主太仁义了。这些年,云州全靠老城主一人苦苦支撑,连少主和小姐都是老城主照顾长大的,这城主之位本来就是老城主的,以后要传也应该传给你呀。”
“别说那些没用的。”慕容方叹了口气,“我可不在乎什么城主之位,只要小仙能开心就好。”
“是呢,我看小姐最近好像总愁眉苦脸的。”
“也不对呀,那天我看小姐和哥哥在一起的时候挺开心的呀。”
“小姐和哥哥才是青梅竹马,了。”
“是啊,也不知道少主怎么想的,非要撮合这门亲事。”
“对对对,花尘风又是从哪冒出来的?”那边一片嘈杂声,接着推杯换盏的声音不绝于耳。
平生醉和媚儿相视一眼,蹑手蹑脚的回到了座位上,不禁忍不住轻轻大笑,平生醉叹道,“云州外部防御无懈可击,内部却是貌合神泥,一盘散沙。”他看了看柳媚儿,“看来我们今天是没有白来。”
媚儿笑笑,“那是灵王亲自出马,自然与众不同了。”说着给平生醉斟满酒。
“这话我爱听听。”平生嘴醉笑着喝了一口说,“听说花尘风此人有勇有谋,有着当年洛城西的风采,但是你觉得他们最为相似的是什么?”
“嗯……”媚儿想想道,“才气?”
“不对。”
“武功。”
“不对。”
“那是什么?”
“倒霉气?”说着平生醉冷笑一声,媚儿若有所悟的不禁也笑了起来,和一个聪明的女孩子,根本不需要解释太多。这个也许就是媚儿能这么容易被男人喜欢的最重要的原因吧。正当他们二人在此窃喜之时,忽听楼下又上来几个人,脚步之轻可见是一个内功高手。
“谁让你们在这里大声喧哗,还喝酒?”
“回花爷,我们不当值。”
“那酒楼禁止喧哗,你们不知道吗?”来人呵斥道。
“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就是哥们儿喝点酒,声音大点也不妨碍什么。”
“是慕容大哥呀,只是如今正在紧要时期,我们要以身作则,老百姓才会臣服啊,一定要慎重慎重。”
“您这是要让所有店铺都关门大吉吗?”
“这云州风雨不透,你害怕魔域的奸细跑这里来喝酒,笑话。”众人议论纷纷。
上来此人确实是花尘风,见慕容芳等人强词夺理,也不与他争辩,回头问小二,“楼上还有客人吗?”
“回爷,隔壁正有一对情侣,楼上就再无别人了。”
“情侣?”花尘中望着悄无声息的隔壁,静静地走了过去。
平生醉和柳媚儿一听,立刻颜色大变,媚儿抓着平生醉的手瑟瑟发抖,这花尘风果真是疯了,连酒楼都不放过,总不能让人家瓮中捉鳖吧?平生醉回手一掌打破窗户,带着媚儿从窗户上跃了下去。就在他们跃出的同时,花尘风闯了进来,跑向破碎的窗户,只见两道黑影直奔着西边而去。
“有奸细!”花尘风大喊一声,跳下酒楼,紧紧追赶。此时慕容方的酒也醒了大半,带着人急忙带着人也追了过去。
平生醉不敢有片刻耽搁,运用全身的内力向西城墙飞奔,媚儿紧紧拽着平生醉的手,可以借助他一部分的力量,但还是显得比较乏力,勉强的支撑没跑出多久,就觉得气息越来越跟不上,手臂都要被平生醉拉断了,甚至觉得要被拖倒的样子。
“灵王!”媚儿不由大喊。
平生醉见她确实跟不上,没有办法,也只能略微放缓脚步,花尘风却在全力的冲了过来,他越跑速度越快,距离平生醉也就越来越近。
“站住!”云州沸腾了,喊杀声震天。
平生醉回头望望已经追过来的花尘风也暗自吃惊,这个人果然非比寻常,竟然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再抬头看看西城墙,已经灯火通明,显然是接到的信报,好快呀。这后有追兵,前有堵截,平生醉一边跑一边琢磨。
“抓住他!”花尘风也边跑边喊,距西城墙不远的时候,他拔出刀冲向平生醉。
平生醉只觉而耳边恶风袭来,急忙闪身,放开柳媚儿的手,回手拔出血魔刀,只见他杀气腾腾,如嗜血的狂魔一般,闪着血一般的光芒,他冷冷森森的眼神在花尘风身上飘过,一把刀迅猛的向花尘风砍去,花晨尘风只见一道血光迎来,举起无情刀格挡。只听“当啷!”一声,火星四溅。两把刀磕在了一起,一个血光凛凛,一个冷气飕飕,伴随着嘶嘶声,一点点火花在两刀间飞跃,花尘风的刀一点点被压了下去,平生醉脸上渐渐露出了得意的颜色,花尘风不由得向左边一划,两刀错开,平生醉反手一掌打向花尘分,花尘风一个雁行后退闪开。此时城下守城的兵士不断的聚集过来,而远处的喊杀声也越来越近。再看柳媚儿,已经是娇喘微微,香汗淋漓,知道刚才奔跑已经让她筋疲力尽了,更别说厮杀。
“冲啊!”众兵丁冲了过去,平生醉与柳媚儿退到了城墙边,他单手刀,内息归于血海,运于双臂,出于刀锋,在半空中轻轻一旋,哀草盈谷,拱木敛魂,一时间,血魔之气由刀而出,“孽海茫茫!”只见一股带着血腥味的刀气波及开来刚冲到近前的花尘风及兵丁只觉得茫然一片,如坠黑暗地狱。花尘风反应何等机敏,见气息经脉受阻,立刻边后退边大喊,“快退出刀气!”就在同时,平生醉趁乱抓住柳媚儿,飞身上墙。
“想跑!”花尘风大喊,“放箭!”一时万箭齐发,直奔平生醉。
平生醉见事不好,运足内力。把柳媚儿高高的向城外抛了出去,而自己的身体如石头一般,头朝下,脚朝上,重重的落了下来。箭从他们中间飞过。
“杀!”此时城下血魔刀气已经散开,城下的兵丁蜂拥而上,数十条枪扎向从空中落下的平生醉,就在平生醉头即将接近枪尖的时候,他挥刀而起。
“天外魔道,
万物轮回,
放下屠刀,
舍身弃佛!”
只见一片血红铺天盖地而来。如一股巨浪卷起的漩涡,把众兵丁卷在其中,瞬间气息大乱,晕头转向,七倒八歪的倒在了一起。而同时,平生醉转身上墙,片刻之间已经跑到了城墙之上。他回过头来,向着城墙边不得不远远退开的花尘风哈哈一笑,“花兄留步,平某告辞了。”
“放箭!”
平生醉在城墙上轻轻一点,已经飘落了下去,花尘风迅速的飞身上墙,再看平生醉已经直接飞过了护城河,落到了护城河对岸,平生醉快速诡异的刀法让花尘风自愧不如,看他轻飘飘的已经落在了对岸,知道今日,是再难追到他了,不禁暗道,此人武功如此高深莫测,到底是谁?平某?难道他就是当今燕京的城主?魔域的灵王?平生醉?想着,不由得暗自憋气,一拳,重重地砸在城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