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改一下……”
楚牧喃喃自语,再看向眼前兵傀构造,已是如看待一座宝藏。
必要的损耗是必须。
那这些损耗,或许可以……换成他的所需。
毕竟,他可以保证,这些本该是损耗的损耗,不被损耗。
因兵傀构造摸索清楚的懈怠,在这一刻,亦是消散得无影无踪。
楚牧皱眉思索,本是停滞的笔锋,亦是再度于灵纸之上落下。
一个个灵材之名于灵纸之上落下,每一种灵材,皆为他之所需。
九龙镇狱塔,刀意之宝,此两项,则为重中之重。
约莫一刻钟,数十种外界难得一见的珍稀灵材,便记录于兵傀一侧。
稍稍沉吟,笔锋挪至一侧,再度勾勒,又一尊兵傀缓缓勾勒而出。
兵傀炼制之法残缺,他全权负责修复,可供操作的余地,显然很大。
如何将其中本该需要的灵材,替换成他之所需,且不对兵傀修复,产生不利影响。
这便是他目前需要考虑的事情。
随着勾勒的持续,数十种记录的灵材,陆陆续续被划上了大大的叉,表明此种灵材,难以在不影响兵傀修复的情况下,替换其郑
一番粗略的对比改动之后,楚牧再看向眼前这尊兵傀图案,却是突然一怔。
他略显狐疑,又看向另外一灵纸之上的原版兵傀图案,对比之下,他改动的痕迹并不明显,但似乎……有些不协调?
楚牧惊疑,不过灵材的替换,按他的认知来看,根本不可能对兵傀产生任何不协调的影响。
甚至,只会对此兵傀更加有益才对!
他来回打量着这两尊兵傀图案影响,“灵辉加持”之下,跃迁的思维智慧疯狂转动,试图找出不协调的根本之因。
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一,一夜……
楚牧眸中的惊疑,亦是越来越盛。
他总共更改了八种灵材,其中六种源于九龙镇狱塔之用,其余两种,一为首山赤铜,二则为九玄金,两种灵矿,皆是极其罕见的金属锋锐灵材,极其适合炼制刀意至宝。
八种灵材,尽管绝大多数他并未有过详细接触,但在仙道宗炼器总纲之中,其特征,效用,皆是有着详细记载。
他一种一种的再度各种模拟比对,几乎详细到了极致的印证推演,完全可以确定,他更改的这几种灵材,对此兵傀产生负面影响的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
可问题是,结果在怎么清晰且确定,事实却是,他更改灵材之后,就明显感觉,此兵傀,似乎有些不对,但具体哪里不对,他又察觉不到。
“既然不是灵材更改造成的影响,那就是……兵傀本身就有不对,是因为更改了灵材,所以才显露而出?”
楚牧进一步的猜测着,循着冥冥之中的预感,思维绽放,再度将此兵傀抽丝剥茧剖析着。
“是因为首山赤铜?”
数个时辰,一个隐隐约约的答案,便于楚牧心头涌现。
按他根据兵傀残篇炼制之法推演的兵傀器方,是以一种不弱于首山赤铜的灵材,名为阴寒铁的灵材,作为傀儡控制核心的外层屏障炼制主材。
阴寒铁其质地极其坚硬,且属阴属性灵材,以其炼为屏障,既可很好的保护兵傀控制核心,又可借其阴属性效用,蕴养傀儡控制核心之中凝聚的魂魄。
而他这一次,则是另辟蹊径,将阴寒铁换成了首山赤铜,首山赤铜,则是诞生于雷火相交之地,在雷与火的漫长岁月淬炼下,由普通赤铜演变而成。
其份属雷火,坚不可摧,万邪辟易!
按他的构想,以此首山赤铜之特性,同样可以履行阴寒铁护卫之效,二来则可借助首山赤铜的雷火之效,以阵禁引动,使雷火造化生命,从而让此兵傀的血肉魔傀属性,更加强大。
血肉属性更强大,对兵傀的好处,自然不言而喻。
两者目的不同,优与劣,也难以区分,但慈良性演变,产生负面影响的可能,无疑是微乎其微。
范围已经确定,楚牧循着首山赤铜这个突破口,继续一点一点梳理着。
这一次,仅仅片刻,端倪,似乎就已显露。
“这是……”
楚牧瞳孔骤缩,随即,他猛的拿出那枚记录兵傀残篇炼制之法的玉简。
神识探入,只是片刻,他又猛的将玉简放下,再度看向眼前这两幅兵傀构造之图。
“后门?破绽?”
楚牧难掩惊疑。
事实很清晰,非是他的改动,对此兵傀造成负面影响。
而是因为,首山赤铜将阴寒铁替换后,让原本深藏于此傀儡控制核心的一个致命漏洞,显露而出。
楚牧细细观察着,在层层剖析之下锁定锁定目标后,这个漏洞,对他而言,无疑很是清晰。
漏洞深藏于傀儡核心,扎根于血肉属性,以魔界魔纹勾勒交织,若非他如此误打误撞的将阴寒铁替换,又如此抽丝剥茧的剖析,最重要的是,他还对魔纹阵禁,有着足够的了解。
缺一不可的巧合汇聚,才让这个漏洞,显露于他眼前。
“呼……”
观察片刻,楚牧长吐一口浊气,眸中灵辉之意消散。他揉了揉额头,似有些疲倦,但更多的,却是疑惑。
漏洞很明显,就是有人在此兵傀的控制核心之中留了暗门,或者,后手!
而且,其留下后手的手段,亦是极其隐蔽。
甚至可以,是与此兵傀完全融为一体,血肉魔傀的属性,恰恰好可以将以魔纹彻底掩盖,阴寒铁的存在,是最强的保护,也是最好的掩饰屏障。
他若非这么多少巧合汇聚,也根本不可能察觉到这一点。
常人就算察觉,在不通魔纹的情况下,也只会以为,这傀儡核心深处的魔纹,是属于傀儡核心的一部分。
此般手段,太过浑然成。
实在不像是画蛇添足的做手脚,反倒是更像创立此兵傀器方的存在留下的后手,只是为了在必要之时,夺去兵傀控制权。
但问题是,此般魔纹烙印组成的隐蔽后手,却也恰恰在那玉简之中的器方残篇之中,而此器方残篇,则是出自那阵道元婴之手。
他一开始,也没有察觉到丝毫,只是按照残篇记载印证推演,将其中记录的这处后手照搬而来。
“是人为……还是人为?”
楚牧神色有些阴晴不定。
是创造此傀儡器方的存在人为,那一切好。
若是后来者所为,然后刻意将留下后手的残篇器方让陈家搜罗到手,那这无疑,就有些可怕了。
一尊四阶傀儡,堪比元婴大能的恐怖存在,有这后手存在,陈家可就随时都有可能给他人做嫁衣!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对比!”
楚牧抿了抿嘴唇,若还有另外的四阶兵傀,只需要对比一番,答案便很清晰。
若其他四阶兵傀,也有此般隐藏的后手,那毫无疑问,这后手,就是远古创始者所留。
若没有,那就只能明,有人在暗中谋划,要搅局……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他误打误撞。
所谓的阴寒铁,也是他根据残缺的兵傀本身,加之那兵傀残篇炼制之法,推演而出。
只不过,这个可能,微乎其微。
毕竟,以魔纹为主体的这个后手,是此残篇之中记载的,阴寒铁,或者,任何与阴寒铁性质相近的灵材为屏障,都能起到相同的作用。
“会不会是……长生宗?”
楚牧眉头一挑,却是突然有些踌躇起来。
他虽对长生宗无感,但到目前,他可还背负着长生第九真传之名。
而且还是被一位剑道元婴多有关注的真传。
楚牧眸光微动,最终还是将询问的想法压下。
若是那剑道元婴的谋划,尚且还无所谓,无非就是视而无睹罢了。
若不是,那搞不好就弄巧成拙,自找麻烦了。
况且现如今,此般后手出现,有麻烦的……应该是他自己!
楚牧再看向那一个魔纹交织勾勒的铭文组合。
魔纹的存在,经魔域地数载,于死亡的威胁下,对于魔纹,他无疑已有一个颇成体系的认知。
正是在这般颇深的认知之下,他当年于魔域地,才能借魔域地之力,引动魔城之中残留的大阵,给他自己争取了逃脱之机。
虽在大境界的差距下,这种争取,最终的意义并不大,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份对魔纹的认知之下,他以区区初入金丹之修为,却给那尊真魔,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由此也可见,他对魔纹体系的认知之深。
他略显沉吟片刻,执笔沾墨,稍稍勾勒,数道淡淡纹路,亦是被添加在了那魔纹铭文下方。
如画龙点睛一般,随着这数道纹路的添加,本是显眼的异常,顿时就被掩盖其中,与替换的赤山首铜相融,难分彼此,再度难以察觉。
如此这般,楚牧似还有些不满意,“灵辉加持”降临,思索许久后,笔锋再勾勒。
修修改改,又持续了数个时辰。
当笔锋停滞,楚牧再看向眼前兵傀,眸中已是多了几分满意之色。
是谁在暗中谋划,他不关心。
但问题是,目前是他全权负责傀儡修复,这般谋算,若是现世之人谋划,那等于就是将他无端牵扯其中,给他带来无妄之灾!生死威胁!
毕竟,以此暗门之隐蔽,之浑然成,纵使启动,此阵道元婴,恐怕也难以在第一时间察觉,只会以为是傀儡出现了问题。
这个时间过后,此兵傀,恐怕就已经被夺去了控制权。
他这个负责修复此兵傀的炼器师,自然就是毋庸置疑的首要背锅对象。
也就是,一旦出事,他必然要承受阵道元婴,乃至整个陈家的怒火!
他若未曾察觉,那到时候,估计降一巴掌,突然把他给拍死了!
这个锅,太大太大,他这身板,可根本背不起。
瀚海陈家这般统治一方的大势力怒火,他一金丹,稍有不慎,就是碾碎成渣了。
如此这般,是谁在谋划,显然已经不重要了。
敌不仁,他不义!
那就别怪他后手之中留后手,暗门之中藏暗门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个锅,他不仅不想背,还要甩出去!
至于好处,他也想染指一二。
至于如何谋划……
楚牧略显思索,一个大概的计划雏形,已是于心头显现。
在知晓结局的情况下制定计划,将这口锅甩出去,显然并不难。
毕竟,此为后门的魔纹烙印,可不是由他推演确定的,而是源于那出自阵道元婴之手的兵傀残篇。
他只需要让陈家知道,此后手,是源于那兵傀残篇炼制之法,是早有人暗中谋算你们陈家,是你们陈家自己没有明察秋毫……
与他楚牧,可没有丝毫关系,他甚至还无意中破坏了暗中谋划者的打算……
要做到这一点,在知晓结局的情况下,显然并不难。
无非就是在傀儡被夺之时,让此阵道元婴,察觉到被夺去傀儡控制权的缘由为何。
那兵傀残篇炼制之法,就是出自阵道元婴之手,他必然没少琢磨。
只要其察觉到是魔纹在作祟,他楚牧,自然就没了任何嫌疑。
他甚至还可以借此,来体现一下先见之明……
好人他来当,好处他来拿。
暗门之中藏暗门,螳螂捕蝉,他也可当一当黄雀,也可在后窥视一番。
四阶兵傀,如此恐怖的存在……
楚牧双眼微眯,那一个已显雏形的计划,已是愈发清晰。
片刻,楚牧却是莫名一笑。
“误打误撞啊……”
楚牧略显自嘲,本是想要替换灵材,借助此事为自己谋利。
却是误打误撞,堪破了这般深层隐秘。
甚至,他要甩锅,也与这灵材替换,有着必须的关联。
替换灵材,他才能让自己留下的这个暗门中的暗门更加隐蔽,也才能借助替换灵材的行为,再加之隐藏的暗门,让自己更好的洗脱嫌疑,将锅甩开。
稍稍沉吟,他又细细检查了一番,再三确认没有任何纰漏之后,他衣袖一卷,将桌面灵纸灵收起,又将房中所有痕迹尽皆祛除。
这一次,楚牧做得极其仔细,到最后,他甚至还将刚放进储物戒指之中,记录着他刚才发现的灵纸再度拿出,彻底销毁……
这一切做完,他才推开房门走出。
不远处,兵傀巍峨耸立,依旧是那残破肃杀之态,同样是不远处,那一尊阵道元婴所处的石屋,已是映入眼帘。
楚牧注视些许,心中稍稍组织了一下措辞,再三思考确认不会弄巧成拙,他这才迈开步子,朝那石屋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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