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廖被带走之后，会议室内安静的落一根针都能听见。对于老廖的下场，大家都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受，纷纷猜测杨军下一个会不会拿自己开刀。没人替老廖求情，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杨军这是杀鸡给猴看，谁也不愿意这个时候出头，免得撞枪口上。不过，大家也觉得这个老廖太不识抬举了，都什么时候了，两个厂子合并是何等的大事，老廖非但不尽职尽责，反而打起太极拳，不拿他开刀，拿谁开刀？会议继续。杨军瞟了一眼躲在后面瑟瑟发抖的房管科副科长吴子楼。“吴副科长，你能不能解决两个厂子合并后职工住宿的问题？”吴子楼闻言，浑身抖了一下，慌乱的站起来表示道：“主任，我……向您保证，一定坚决的完成任务。”吴子楼脑门上的冷汗直往下流，刚才的一幕他可看在眼里，此刻即使他不能完成任务也得保证能完成任务。老廖以辱骂领导干部的罪名被带走了，想必在保卫科那帮人手里受了不老少罪，恐怕会交代不少的问题出来，甚至连他老婆穿什么色的内裤都一字不漏的交代出来。被撤职是小事，要是被保卫科带去审查，那麻烦就大了，毕竟谁的屁股都不干净。杨军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好，如果你这次能解决职工住宿的问题，我会向上面给你请功。”打一巴掌，给颗甜枣，这是用人之道。有赏有罚才有工作的动力，只要吴子楼能解决职工住宿问题，就给他请功，哪怕让他转正都不是问题。杨军回头对设备科科长蒋一天说道：“蒋科长，你这边有没有办法安置机修厂的设备？”“有。”蒋一天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主任，我打算把13号仓库清理出来，把那些没用的东西该处理的处理了，到时候打扫一下，就直接能投入使用了。”杨军沉思了一下道：“机修厂设备不是个小数目，一个仓库恐怕不够用。”蒋一天：“要是还不够的话，职工澡堂旁边还有一个废弃的仓库，到时候修缮一下也能用。”经蒋一天提醒，杨军想到了职工澡堂旁边确实有一个废弃的仓库，如果再加上这个仓库的话，就能够妥善安置机修厂的设备了，只不过由于多年没用，有些地方漏雨了。“散会后，抓紧找人修缮一下。”“是，主任。”蒋一天连忙应道。杨军满意的看了看蒋一天。这些人都是贱脾气，非得动真格的才肯干事，要是不给他们点压力，他们就会一直尸位素餐。老廖被拿下后，下面那些人，人人自危，不得不努力做事。解决完房子和设备这两个最大困难问题后，后面的都是小问题了，各个科长纷纷表示都能尽快的解决问题。解决完所有的问题后，就只剩下合并后机修厂的干部待遇问题了。那些干部过来后，你总不能还是让他们担任原职务吧，那要是那样的话，轧钢厂这边的干部怎么办？所以，这个问题确实不是人事科能解决的，这属于厂领导解决的范畴。杨军和李怀德、老阎、老袁他们小声的商量了一会，终于拿出一个解决方案。于是，杨军让正在讨论的大家静一静，然后对人事科科长彭程说道，“我和老李他们商量了一下，一致决定对机修厂过来的干部全都降级使用。”“至于降级使用……，就是原先是科长的，降为副科长使用，副科长的降为办事员使用，但是副科长的待遇不变。”“你们人事科起草干部降级使用的章程，到时候送到我这儿来，我再往上级申报，到时候如果没有问题，就按照这个章程办事吧。”彭程：“好的，主任，我回头就起草章程。”一听到降级使用，在场的所有人都面露担忧之色，尤其是那些副科长，脸色直接面如死灰。规定很明确，从机修厂过来的科长只能在轧钢厂担任副科长职位，而原先轧钢厂这些副科长们，就只能降为办事员的使用，虽然待遇不变，但是已经不是干部编制了。轧钢厂科室配置都是一正一副两位科长，一个萝卜一个坑，既然是工厂合并，当然是为了优化各种资源，人力资源也属于优化的范畴，所以上面绝不可能多批干部名额。所以，就这么一个决定，在场的所有副科长全部降为办事员。大家虽然心有不甘，可谁都没有办法，工厂合并是大势所趋，降级使用也是厂领导一致决定的，所以他们虽然不满，但谁也都没有表现出来。几家欢喜几家愁。在大时代背景下，一切都要服从分配，你要是胆敢表现出不满，那就是和整个轧钢厂作对。散会后。杨军他们几个厂领导留下单独开了个会议，会议的内容无非是做好合并工作，并且安抚好干部的情绪，尽量不影响生产任务。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杨军躺在沙发上，想着刚才会上发生的事，他之前就知道保卫科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他今天确实见到了保卫科的威力，他想着以后一定要把保卫科牢牢的抓在自己手中。只要王德柱一天是保卫科科长，他的位置就不会动摇。不过一想到干部降级使用，妹妹杨梅就当不上采购科科长了，他总感觉心里少了点什么。不过，转念一想，他也就想通了，只要自己在位一天，何愁妹妹没有出头之日，更何况，杨梅刚刚学徒工转正，不好明目张胆的提拔上来。杨军起身，抓起电话，通知王德柱上来一趟。没过两分钟，王德柱就上来了。“还是你这里有好烟抽。”王二娃一进门，就抓起他办公桌上的中华烟，二话不说，直接耳朵上夹着一根，嘴上点着一根。“瞧你那点出息。”杨军翻了翻白眼，回到办公桌那里，从柜子里拿出两条中华烟，往他面前一放。“省着点抽。”王二娃也不客气，拿着一张废旧报纸卷吧卷吧把烟包了起来。“还用你交代？这种烟我敢多抽吗，抽上瘾了你以后供我？”杨军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老廖审的怎么样了？”“嘿，那老小子起初倒还像个爷们，可上点手段后，立马就怂了，不用问，他自个儿就往外倒。”杨军：“够不够蹲篱笆的？”王二娃：“呵，我说老杨，你问这就没意思了，只要想查，谁屁股上不粘点屎？”杨军：“那就掏点干的，让他在里面好好待一阵子。”王二娃撇撇嘴嫌弃道：“咦……，你忒恶心了，要掏你去掏，我可没那爱好。”杨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