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大上清宫前的钟楼,包着红布的钟杵,一记又一记地撞击在铜钟上,震耳欲聋的钟声响彻整个龙虎山。
伴着钟声,少林寺的恒林大师,领着众人从大上清宫的正门走出。
门口站着六名身穿红色都灵法袍的龙虎山老高功,全都手持各种法器,严阵以待,大有情况不对就冲进去的架势,在他们之后,还有很多龙虎山中生代的道士。
众人一出门,就见到这个场景,顿时心里发憷,看这个杀气腾腾的架势,要是先前发生大冲突,还不得冲进来并肩子上?
龙虎山这么不讲究吗?一点事搞的跟帮派火拼一样,看这架势,以后谁还敢再来龙虎山……讲道理?
众人心里吐槽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些道士似乎提前得到了通知,并没有动手的打算。
其中一个老道士在对着恒林大师点了点头之后,挥了挥手,众道士让开了一条路,并没有要阻拦他们的意思。
“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恒林大师说着,对几个老道士点了点头,扭身朝山下而去。
只不过他并没有走砌着整齐石砖的山道,而是从旁边的斜坡下山,这斜坡极其的陡峭,恒林大师走上去却是如履平地。
“师父,您怎么有正路不走,要去走哪里啊?!”解空小和尚在后面,一脸不解的喊道。
“去看看德宏怎么样了,”恒林法师头也不回的说道:“要是去晚了,情况怕死不容乐观!”
德宏法师不是跑掉了吗,怎么就不容乐观了,难不成路上遭遇了袭击?……解空小和尚心里疑惑,连忙背着重伤的了难大师,跟着师父下山。
其他人也有着同样的疑惑,便也跟着前往。
在拐过一个山角之后,他们见到的是被雷轰的焦黑的地面,以及一个近两米深的大坑,坑洞周围的石头都已经碳化,可想而知这里经历过多么炽烈的高温。
“这……这是德宏法师远遁的方向,竟有如此可怖的雷击痕迹,是天师府会雷法的高功在这里设伏了吗?”有人一脸不可思议道。
“只怕不是,你们注意看,这地面都碳化了,一般的雷法,哪有这种威力?非是天师的五雷正法不可!”有人看着那坑洞分析道。
“可先前天师一直都在大殿里,根本没有出手!”
“一直在大殿之中,但不代表没有出手,”一位佛门高僧沉声说道:“先前在德宏法师消失在众人眼下的时候,天师的炁息有一瞬间的暴涨,若没猜错的话,那时候他就出手了!”
另一位高僧点头道:“确实是那时候出手的,只不过殿外钟声大作,掩盖了雷声,所以我们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有人赞叹道:“即便相隔千米,却还能伤人,完整五雷正法的威力,简直强大到让人难以想象,真不愧是天师府流传千年之久的通天手段啊!”
有人一脸不解道:“千米开外能伤人,那百米开外自然也能伤人,可为何天师迟迟不肯出手,偏要等到德宏法师从我们视野里消失之后再动手呢?这其中有什么深意吗?”
“可能是下手太重,不想让我们看到……”
这人说着,在大坑周围的焦土上,找到了一节残缺的手掌,手掌焦黑无比,大部分都已经碳化,没了血肉的质地,若非是个手掌形状,几乎就要认成木炭。
众人见到这节断掌,无不惊呼出声。
“天师他……他……轰……轰杀了……德宏法师?”有人语无伦次的说道。
“若真是如此,那问题就严重了,接下来的江湖,只怕难以平静了!”
说话间,众人看向少林恒林大师,一位佛门高僧被天师当众轰杀,这事可太大了,自古佛道之间就素有矛盾,发生了这样的事,佛门怎么可能忍的下去,定会找回场子。
“阿弥陀佛!”恒林大师说道:“德宏并未身陨,但身受重伤却是少不了的,当务之急还是先将他找到吧!”
得知德宏法师没死,众人在周边找了一下,很快就发现了德宏法师踉跄离开时留下的脚印。
一行人便循着脚印找了过去,但到了山脚,脚印就凭空消失了。
“脚印突然消失,周围也无德宏法师的身影,会不会是法师施展手段离开了?”有人猜测道。
“不可能,从刚才那些飘忽不定的脚印来看,德宏法师的状态应该很不好,不太可能是施展手段离开的,但人又不能凭空消失,所以大概率是被人接走,或者……掳走了!”有人分析道。
“照你这么说的话,被人杀掉也是有可能的!”一人说道。
“多说无益,当务之急,还是找到他的去向,刚才我掐指一算,德宏法师性命倒是无恙,但他的下落却是不明,不知恒林大师您怎么看?”净土宗的和尚掐住手指说道。
“阿弥陀佛”恒林大师念了一声佛号,一脸严肃道,“自是用眼睛看!”
众人顿时无语,只觉得对方说了一句废话,但紧接着,就见恒林法师的双眼喷薄出蓝光,双手合并,以双手的无名指互勾中指,再大小指头合并伸直,做出观音指状,对着前面一指。
两道蓝光从他的眼睛中迸出,绽放出人影和景象,但是很模糊,看不清具体画面,但很快,这些景象清晰起来。
直到这时,众人才明白,恒林大师说的用眼睛看,竟然是天眼通,作为佛门六神通之一,天眼通能看到很多东西。
从浑身焦黑的德宏法师,捂着断臂踉踉跄跄的跑过来,再到最后空气扭曲,一只裹着渔网状的手将其带走的画面都巨细无遗的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果然是被人带走了,就是不知道带走德宏法师的人是什么来历,是敌是友?”有人说道。
“这种渔网状的打扮,神州这边几乎很少有人这穿,倒是东瀛那边的忍者很流行这种装束,忍者的手段有些类似于唐门,而且也都有类似幻身瘴的手段,会不会是他们做的?”有懂行的人分析道。
“可东瀛的忍者,为什么要带走德宏法师,他们有什么企图吗?杀掉他,然后嫁祸给天师府,从而引起佛道两家的恩怨?”有人疑惑道。
“若真想嫁祸,直接在山上动手,肯定是好过掳走的!”
“那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来救他的吧!”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一滞。
“无凭无据的,这种话可不兴说啊,况且,是不是被忍者带走的还不知道,具体怎样,调查之后才知道。”
恒林法师闭眼,收起神通,淡淡说道。
“恒林大师想如何调查?”
“先告知江湖小栈吧!”
…………
…………
另一边,大上清宫的大殿内,气氛亦是沉重如水。
在场的异人,全都脸色阴沉,有的甚至在破口大骂。
张怀义田晋中等人,围在张之维的身边,破天荒的没让他讲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众人刚才得到一个消息,四家中的王家老太爷仙逝了。
老太爷是王家的前家主,岁数和陆家老太爷相当,论手段,王老太爷并不高,比不过把如意劲练得出神入化的吕老太爷,也比不过拜师大派的陆家老太爷。
但他在人情世故这方面,却是非常的高明,江湖上很多门派都得过他的恩惠,所以也都乐于卖王家一个面子。
但在两天前,王家老太爷调查到了污蔑张之维声誉的全性妖人苑金贵的下落,便带人前往,想要将其抓住,带到龙虎山,好解张之维此事的燃眉之急,但却遭遇到了不测。
一并遭遇不测的,还有一位吕家的老爷子,以及几个王家的好手,这次事件的恶劣程度相当的高,造成的影响相当的大。
张之维在得知老太爷是因他而死的时候,心里也狠狠的触动了一下。
说起来,他也王家老太爷的交集并不多,只在当初去辽东的时候,与他有过片刻的交流。
当时老太爷说,只要帮他照顾好宝贝孙子,以后王家就欠他一个人情,若有所求,就是豁出去老命也会竭力去办。
如今,一语成谶,他虽没有求老太爷办事,但对方却是为了帮他而死,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无视此事。
他看向场中,想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不止是他,天师、左门长,乃至其他的老一辈异人,都在关注此事的具体情况。
“那全性妖人苑金贵我知道,只是爱搬弄是非,手段却是稀松平常,他是如何害得老太爷的?”左门长问。
王家主瘫坐在地,一脸的悲痛,声音颤抖道:“不仅仅是苑金贵,据前方传来的消息,在追捕过程中,他们遭遇到了全性妖人吴曼。”
全性妖人吴曼,莫名居士……张之维眼神闪烁,之前武当门长悟道时,他还想起了这人,剧情里,他在无根生的帮助下,证得了五蕴皆空的境界。
而这个境界,在佛教里叫阿罗汉果位,相当的不凡,说他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几位存在之一,一点也不为过,若老太爷是折损在他手上,那不意外。
“是那个出自佛门三论宗,但却三度还俗,又三度出家的莫名居士吴曼吗?”左门长皱眉道,他对这人也是有印象的。
王家主双眼通红,咬牙切齿道:“没错,就是他,这是一个疯子,据经历者传回消息,此人自诩为有感闽都城木屋区百姓的疾苦,想要超度他们,渡他们过人间苦海。”
“便强在木屋区制造出了一个巨大的幻境,让那些居民都陷入了幻境之中,给他们编制出一个好梦,让他们在幻觉中,如温水煮青蛙一般慢慢死亡。”
众人听到这里,全都不寒而栗,好疯狂的想法,此举与谋财害命有何区别?
“接下来呢?”左门长皱眉道。
王家主继续道:“我父亲知道了此事之后,便与他交流佛法,想将他点醒,让他放弃这个想法,但却是失败了,还在苑金贵的挑唆之下,发生了大战。”
“吕家的一位老爷子被偷袭,最先身陨,我父亲一人断后,拖住了那个叫吴曼的狂徒,等到了支援,双方在木屋区里大战了一场。”
“最终,吴曼的阴谋没有得逞,木屋区里的那些具名被救,从幻境中挣脱了出来,但父亲却因消耗过大,受伤过重,在此事之后,便仙逝了。”
王家主讲述着,泪水却已爬满了面庞。
四家之中,王家的家庭关系最为和睦,他自小便深得父亲的关爱,即便现在都奔五的人了,在父亲那里,他还是当年的那个小宝贝。
但如今,这个叫他小宝贝的人,死了。他瞬间有一种天崩了的感觉,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悲伤如洪流一般包裹住了王家主,他面色狰狞,咬牙切齿道:
“全性妖人吴曼,我王家要你血债血偿。”
看着几近癫狂,失态严重的王家主,众人顿时默然,只有张之维向前一步,走到王家主的面前,一把将瘫坐在地的王家主拉了起来,送上旁边的椅子上。
“那最后,吴曼呢,苑金贵呢?”张之维问。
王家主被悲伤情绪左右,泣不成声,已经不能回答。
旁边的吕家主代为说道:“老太爷拖住了吴曼,一直等援军到来,开始进行围剿,吴曼双拳难敌四手,情急之下,引爆了那处幻境,让那些无辜者被幻境所扰,引发了大暴动。”
“为避免大量的伤及无辜,我们的人动起手来很克制,便让他和苑金贵趁乱逃走了,这便是我们知道的全部消息,具体的细节,还要等此事件的经历者回来之后才知道。”
说起此事来,吕家主亦是一脸悲伤,吕王两家,向来关系莫逆,他对王老太爷自然也是不一般,而且,此次事件里,他的一位族叔也死于非命。
“也就是说,这两人逃走了?”张之维轻声说道,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