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教与你恶意中的善意——或者说,善意中的恶意。”
“我不会杀了你,我会让你活下去。”
“如果想要为他人而活,那我会交给你为此所需的最佳方式。所以,跟着我吧。”
就这样,失去了所爱的海洛斯陷入了深深的愧疚之中,沦为了卡罗索的杀人工具。作为“正义”的执行者,日复一日机械般的奉行着那个男人所下达的,美其名曰:为民除恶。
实则死于他剑下的只不过是那个男人希望消失的存在罢。
将对方扣上一个子虚乌有的罪行,就有充足的理由将其审判。在一次次的任务中,海洛斯渐渐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是世人口中的正义,而他也不过是一个执行着肮脏正义的盲目者而已。
“攘外必先安内,你对此感到疑惑我也能够理解,而你只需要知道这些也都是对抗幻灵界需要处理的一环就够了。”对于海洛斯的疑问,男人并不想多说什么。在男人的麾下,比海洛斯优秀的还有很多,因此在一直以来的接触中,男人也从未有对他青睐的表现。
“.…..即便那是假的。”少年紧紧握住了拳头。
唯一不可否定的是,他从中感受到了自己的生存方式。在感到难以置信的下一刻,心中有某处接受了这个事实。
“在经久的岁月里,他丢弃了自己的道德,一直咬牙前行。不管怎样的突破,结果还是醉意阑珊。生命之初对美好的期盼,最终都是张着血红的大嘴,向着他一路狰狞地狂奔而来。”看着眼前场景的变换,祸斗说着扭过头看向了阿托莉丝所在。
“在那次的任务中,他得知到了一切的真相。”
“真相?”听到这里,阿托莉丝挑了挑眉,对于这样的展开感到小小的吃惊。
阿托莉丝原以为海洛斯的崩溃,源自染指鲜血将亲近之人送葬的自责,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从祸斗接下来的话语中,阿托莉丝得知道,那一日卡罗索·肖恩的出现并不是偶然。只是在海洛斯通过试炼,且得到血祭血神这样的天赋后,海洛斯的存在便被身为安杜马里的守城大将卡罗索给盯上。
因为贪图海洛斯的能力,本就怀有排除掉城主心思的卡罗索心生歹念。他所率领的军队佯装败退,借此机会让幻灵界的大军碾压到城主府上。在城主府被屠戮殆尽后,卡罗索再以失职为由将幻灵界的势力击退。
唯一被卡罗索保护下来的海洛斯接受了他的洗脑,误以为是自己天赋的暴走造成了这样的惨剧,以此击溃了海洛斯的防线,最终沦为那个男人的掌控。
“血祭血神”与食尸鬼的天赋如出一辙,不过相比起智力低下的食尸鬼,只会服从命令的人类显然更有利于掌控。
“——铛!”
兵刃的碰撞声如同悠久岁月的古曲,男人随意的一剑像是跨越了天渊而来的怒涛,宛如要使万千星辰洗涤在无尽的穹宇间,粉碎得连浮尘都不将余下。
“敢向我反抗的你很有胆量,但只凭你现在的力量可远不能够!”带着几许怒意,卡罗索持剑指住了那个粉碎在殿堂外,化为血箭遁走的身影。
“我的目的早已达到,很遗憾,现在的你对我来说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目视着海洛斯的离去,男人收敛起他的怒意转过身去,既无回头,也不曾叹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看得祸斗疾首蹙额。
在这一刻他才明白,对方并不是出于温柔才不给海洛斯最后一击,只是觉得太麻烦而已。
“结果,他也只不过是一个任人肆意利用的傀儡。这样的存在,根本敌不过莫大的邪恶。”
失去了所有,只剩下他一个人。
一个只是在血海中沉没的存在,挑衅了高于他的对象,就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吧。
如果说利用了他十数年的卡罗索与其麾下的魔界士族不值得信赖的话,那亲手破灭了他美好生活的幻灵界一方又算是什么?
或许他早该明白,值得信任的人都已不存在这个世间。在海洛斯心中升起这样的想法时,他才发现一无所有的他只剩下了那股无处宣泄的怒意。
“那么你呢?”凝望着祸斗的背影,阿托莉丝问道。
在迎上了阿托莉丝的目光的下一秒,祸斗错开了视线,随后看向了远处,身负重伤的海洛斯沉落的大海的尽头。
“我自愿被上位者封印在那里,因祸斗的出现会为四方带来灾祸,那个家伙估计也是抱着利用我的想法,才解开封印与我签订契约的吧。”
“但那并不是你的本意,不是吗?”在祸斗说出“自愿”那个词的时候,阿托莉丝便明白了对方的态度,就像蜚之一族那样。
“也许海洛斯本身就是灾祸,才注定了我与他的缘。而我则是唯一能理解他的人,要是连我也放弃了他,那他也未免太可怜了。”这就是祸斗的回答。
“是因为同情吗……”画面到了这里便不再延续,而那个名为海洛斯的男人的故事也终于在这里告一段落,然而属于阿托莉丝的故事却并不应止步于此。
海洛斯是战争牺牲品中的一个,而战争没有结束的话,这样类似的悲剧每时每刻都会在各处上演。
阿托莉丝或许明白了海洛斯为什么要给自己看他的过去,在内心的最深处,仍是孩子的他渴望着能有一个对象倾诉自己悲剧的一生。
然后抱着同情,抚摸着他的脑袋,并告诉他:“不必自责,你做的很好。”
但扪心自问,阿托莉丝不会那样做,她注视着,很遥远很遥远的彼方开口道:
“我只知道你的行为是错误的!”只是缺少一个正确的引导,却让两个相似经历的人走上了两条不同的道路。
但是,没必要为此感到后悔,那时也是无可奈何。
那时不存在明确的敌人,只有悲伤的过错而已。
“如果你所认为的错误,就只是建立在海洛斯的杀戮之上,不觉得这样的话是有多愚蠢吗?”阿托莉丝的话激起了祸斗的怒意。
“闭嘴!”
只是在这一点阿托莉丝不会退让。
说不放弃,并不是随随便便地逞一时之强。
——而她,却要放弃吗?
只有这句话反复出现在脑海中。
尽管清楚海洛斯所经历的困难,阿托莉丝还是相信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一丝可能性。
不断重复罪状的人生,每当背负上新的罪责,就会失去作为一个人的重要之物。
“身为被害者的你,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错误加之到另一个人身上,这样又与加害者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