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飞快憋闷到吐血了,因为送钱这种事儿本身就是见不得光的,所以他才想出了这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办法来,打着临床实验的幌子把赵蕊骗到阿美丽去接受免费的治疗,可实际上他把钱都给付过了,结果没想到出了这样的岔子。
偏偏吴小飞还不好去到公安局去解释,因为这种事情是见不得光的,真要是闹到公安局,弄得满城风雨,这件事情非黄摊子不可。
而且吴小飞雇人伪造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和营业执照是事实,进里面的那俩倒霉蛋没把他卖出去已经是万幸了,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找最好的律师,将二人的刑罚降到最低,安抚好他们的情绪。
最闹心的是雇佣的那个外国女人,她本来是私立学校的一名外教,被吴小飞找过来演这出戏,这件事情过后,很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情被递解出境的,毕竟这个外国人触犯了国内的刑法,这是最基本的待遇,而且这个女人本身就只是一名私教,是不享受外交豁免权的。所以就只能给她一笔大额的报酬,让她管严自己的嘴。
吴小飞又是找最好的律师,又是找人疏通关系,最终好不容易才把这件事情处理完,并且压下来。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吴显龙还没有休息,正坐在茶室饮茶,见他回来,派佣人把他叫过来,问道:
“你赵叔那件事儿处理的怎么样了?他带着蕊蕊过去了吗?”
吴小飞直接拉过了一把藤椅坐下,然后端起面前的茶杯,大口一饮而尽,有些懊恼的说道:
“赵叔他倒是带着蕊蕊过去了,可他带的不只是蕊蕊,还把公安局的人也给带过去了,说是自己遇到了诈骗的。你也知道那地方就是摆个样子,根本经不起查,公安局以诈骗、伪造证件的罪名,把我雇的那俩货全给抓起来了,我这么晚回来,就是处理这件事情去了。”
吴显龙也没想到事情会有这个神展开,因为这无疑是把事情给闹大了的节奏。他对着儿子问道:
“那你安抚好那俩人的情绪了吗?他们俩在里面不会乱说话吧?”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他们会把事情给自己担下来,无非就是花钱保平安,这我懂。”
吴显龙叹了口气,靠在了藤椅上,然后说道:
“这样吧,明天周末,我找时间把你赵叔给约出来,既然已经弄巧成拙了,索性就开诚布公的告诉他,钱都已经花了,总没有白花的道理。”
叶晨周末闲来无事,正在客厅里抱着吉他在那里弹奏,赵蕊就坐在他身旁,现在她都成了叶晨的小粉丝了,每次叶晨弹吉他的时候,赵蕊总是会安静的陪在她身边倾听。不得不说,闺女还是懂审美的。
正在这时,叶晨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放下了吉他,看了眼手机的来电显示,发现是吴显龙打来的。叶晨心知肚明他是为什么来的电话,笑着对赵蕊说道:
“你先自己玩会儿,我去接你大爸电话。”
叶晨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下意识的朝着左边撇了一眼,发现周琳正在那里晾晒衣物,他对着周琳微微颔首,然后接起了电话。
“喂,大哥啊。”
“小辉啊,有空到家里来坐坐,院儿里的花都开了,空气好得很,正适合饮茶。”
叶晨轻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吴显龙回道:
“怕是不行啊大哥,这阵子我正忙着给蕊蕊办理出国看病的事宜,等过阵子不忙了再说吧。”
“小辉啊,这件事情我可是要好好说说你了,好歹我也是蕊蕊她大爸,这么大的事情我还是听小飞说起才知道的,你这不是拿我当外人了吗?”
“大哥,你也知道我的情况,这件事情我只能自己去解决,要不然会因此而受到别人诟病的,好不容易坚持了二十来年了,如果遇到点事情,就把金身给打破了,那我也未免太不值钱了,您说是吧?”
电话的另一头,吴显龙沉默了许久,然后才继续说道:
“这么跟你说吧,其实那个免费临床试验,是我找人安排的,本想着无声无息的把事情给办了,谁知道你居然报了警。”
“不是吧?”叶晨一副惊讶的语气,“大哥,您倒是早说是您啊,我虽然不能接受,但是也不至于弄到这么难堪的地步,你看这事儿闹的,您这整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吴显龙哈哈一笑,然后对着叶晨问道:
“小辉,那个蕊蕊的签证都办好了吗?你要是真不好意思了,就赶快送蕊蕊过去,治病这种事儿是赶早不赶晚的。”
“大哥,这个钱我不能用。我心里很感激您,但是这件事情我必须自己来想办法。”
“你听我说小辉,这件事情这样,你就当是大哥借给你的,你打欠条,然后你付利息,这不就接了吗?”
叶晨的嘴角划过了一抹嗤笑,心说这么容易就让你得逞了,我后面还怎么继续拿捏你?他直接拒绝道:
“不行,我再重申一遍,这件事情就只能我这个做父亲的去解决,外人谁都不能插手。”
“我怎么就成了外人了?你这话说得我可是有点伤心了。小辉,你心里也清楚,这钱不是为了你,是因为蕊蕊。
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得了这么严重的病,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去阿美丽治病,这是孩子一辈子的事儿,我能不管吗?你别把什么事情都跟你那行长两个字挂在一起,其实你当不当行长,这钱我都会出。”
叶晨靠在阳台的围栏,心中暗笑,因为吴显龙这句话简直是太好笑了。要知道当初住在一起的邻居家小孩,可不止他们两个,只不过他和吴显龙是混的最成功的那拨,当初的那些玩伴,早就随着身份地位上的差距,而渐渐疏远,甚至断了联系,所以吴显龙这话明显是在骗鬼呢。
叶晨一边眺望着远处的天空,一边语气淡然的回道:
“大哥,这么多年你是了解我的。我从大学毕业后踏入这行,很多事情一直是走中庸之道,因为这样可以平衡各种关系。
但是唯独收钱这个事儿,我不敢逾越半步,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人是要有敬畏之心的,要不然离毁灭也不远了。如果蕊蕊真的是因为没有钱治不了,最终导致了双目失明,那只能怪生在我家里,她没这个好命。”
“这叫什么话啊小辉?行了,咱们俩之间这么多年了,大哥还不了解你吗?不说了,有空过来喝喝茶,大哥想你了!”
周琳刚才晾衣服的时候,突然看到叶晨在打电话,她没直接回屋,出于礼貌回避的原则,她躲到了阳台绿植的后边,因为距离近的缘故,她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二人对话的全过程。
突然有那么一刻,她感觉到自己怦然心动,因为她感觉到这一刻的叶晨是那么的魅力四射。其实刚才叶晨在屋里弹吉他的时候,她就已经听到了,而且还站在阳台听了好久,这时她感觉自己就好像是躲在阴暗处的污垢一般,无法直面阳光,在叶晨挂断电话的时候,她有些慌乱的回到屋内。
叶晨将手机揣进了裤兜,背靠着阳台,朝着周琳阳台的位置撇了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其实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他明显能够感受到自己背后传来的轻微呼吸声,作为一个别有用心的暗探,他相信周琳肯定偷听他的谈话了。
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这一说法源自于狩猎行为中的一种策略,即猎人通过示弱或隐藏自己的真实意图,使猎物放松警惕,从而更容易捕获猎物。这种策略不仅适用于自然界中的狩猎行为,也广泛应用于人类社会的各种情境中,如情感关系、职场斗争、商业竞争等。
刚开始在周琳的眼里,自己可能就只是一只等着她去攻克的猎物,毕竟苏见仁对她的热情摆在那里,让她逐渐的迷失了自己,觉得自己魅力四射。孰不知此时的周琳,已经渐渐的走进了一张特意为她编织的、看不见的大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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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晓慧这些天有一种焦头烂额的感觉,先是被表姐沈婧给顶锅,赶出了远舟信托,然后又是自己的男朋友陶无忌被打,接着她发现陶无忌居然教妈妈炒股,这让她怒火中烧,两个人大吵了一架,要知道当初她父母之所以离婚,就是因为母亲把家里的房子给抵押出去,炒股而导致的。
这天她窝在家里的沙发,看着天花板正在发呆,突然电话铃声,响起,她有些慵懒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随手接了起来。
“喂?你好。”
“你好,请问是田晓慧吗?我是择木猎头公司的,您好像最近在寻找金融财会相关的工作对吧?”
田晓慧的心跳漏了半拍,她突然想到了那天自己离开远舟信托的时候,那个叫苏见仁的男人,跟自己的谈话。
“小姑娘,教你个乖,天上从来都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尤其是你这种没有背景的职场新人,对于这种事情一定要多加防范,因为每件突如其来的好事背后,往往都标注好了价码,预示着你要承担自己难以想象的代价。”
当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田晓慧还有些不以为然,然而现在貌似一切正在慢慢印证。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田晓慧非常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自己作为一个才刚毕业没多久的新人,职场经历一片空白,照理说无论如何都不该进入到猎头公司的人才库里,尤其是这个择木猎头公司,在业界好像还挺有名气的。
事有反常必有妖,田晓慧打算看看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她轻声回道:
“哦,是的是的。”
“我们看了你的简历,觉得非常不错,所以把你推荐给了竣龙地产,他们正在找财务管理,看了以后很感兴趣,要你明天就去面试。我把地点、时间都发到你的邮箱里了,里面还有一些hr常问的问题,希望你能好好准备这次的面试。”
挂断电话后,田晓慧坐在电脑桌旁思考了许久。她甚至还特意查了一下自己当初找工作时,向各个公司投简历的记录,里面根本就没有这个择木猎头,因为她心里其实很清楚,这样在业界有名的猎头公司,无论如何都瞧不上自己这样的小透明。
田晓慧最终还是点开了择木猎头发来的电子邮件,在地点和时间后面,有一个清晰的表格,上面清晰的写着“竣龙面试常见问题”,后面还标注了标准答案。
田晓慧的神色有些凝重,如果苏见仁当初没找自己,她可能还就真的跟个傻白甜似的,跑去踩坑了。然而一切都让苏见仁给说中了,天上果然突然砸下了馅饼,而且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有猫腻的那种。毕竟没有哪家猎头公司在通知面试的时候,还带透题的,这跟开卷考试有什么区别?
田晓慧靠在电脑椅上,远远的看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口中喃喃自语道:
“表姐,这是你的手笔吗?”
田晓慧如约去了竣龙地产面试,当hr向她提问的时候,果然问得都是择木猎头准备过的那些问题,这也让田晓慧更加的笃定这次的面试有问题。最终田晓慧完美的通过了这次面试,她要看看这场可以安排的大戏后面,到底站的是谁?
这天田晓慧从竣龙地产下班,出了公司正要扫码骑个共享单车去到地铁站,结果在公司门外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沈婧,她亲热的跟田晓慧打着招呼,身后停着她那辆银色的座驾。
田晓慧脸上的笑容收敛,她突然觉得自己遇到的这群人真可怕,不管是谢致远、沈婧亦或者是那个苏见仁,在他们面前,自己单纯的好像是一只小白兔。苏见仁早就已经预测到沈婧早晚还会来找自己,让自己帮她继续去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沈婧亲热的上前,拉住了田晓慧的手,然后说道:
“来,走,姐送你回家。”
沈婧滑腻冰凉的手让田晓慧感觉自己在触摸一条冰冷的蛇,她一把挣脱开来,然后非常不客气的说道: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啊?我现在可没法帮你干那些事儿了,一个对你毫无利用价值的人,你这亲近来的可有点莫名其妙,让我遍体生寒。”
田晓慧无异于指着沈婧的鼻子,在骂她无利不起早,哪怕是自家亲戚,在她的眼里也不过是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就好像床下的马桶似的,用的时候拽出来,没用的时候就踢到一边去。
换作别人被指着鼻子这么骂,早就恼羞成怒了,可沈婧的厚脸皮是经过长时间磨练的,她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理了理自己被风吹乱了的鬓角,做出了一个愧疚的表情,带着一丝歉意说道:
“我没有又让你帮我干任何事儿,我就是觉得让你受委屈了,想跟你好好道个歉。”
“猫哭耗子,没这个必要。”说罢田晓慧转身就走。
这时沈婧一句突如其来的话,让田晓慧停下了脚步:
“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找到那家猎头公司吗?他们在竣龙的人事部有内线,要不然你以为自己可以这么轻松的应聘到这个职位?”
困扰了田晓慧好几天的疑团,此时终于真相大白。她佩服苏见仁的料敌机先,隔着自己风衣的口袋,按下了索尼录音笔的录音键,然后对着沈婧问道:
“原来择木猎头是你找来的?我就说呢,连面试的题目都能弄到,这可不是谁都能办到的事情。”
沈婧微微颔首,然后笑着对田晓慧说道:
“竣龙是一家很有潜力的公司,今天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好了,别生气了,姐跟你道歉,来,上车!”
还是上次那家熟悉的咖啡厅里,屋内播放着慵懒的爵士乐,沈婧对着田晓慧说道:
“小慧,我当时那么做,完全是为了谢致远的面子。而且你的暴露已经成了既定事实,再在远舟呆下去,也没任何的意义,不管艾米还是谢致远,都会防你跟防贼似的。
但是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哪怕是到了最后一刻,你都没有出卖我,这真的是自家人才能做到的。对不起,姐姐让你受委屈了。”
田晓慧感觉自己在职场的这段时间,见多了人心的诡诈,比起陶无忌来,她见识到太多的人性阴暗面,每个人似乎都在算计着。有人在算计着自己的老公,而外界也在算计着他们两口子。
现在的田晓慧,对于沈婧的安抚之辞权当做是放屁,她引诱着沈婧,对她问道:
“这个竣龙到底跟你是什么关系啊?要你花这么大的力气,把我安排到那里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