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商铺的租金也的确是很便宜,整个奉天城里,还真就找不到比它更便宜的,另外,店铺地点也不错,既能做生意,又能监视“店小二”,何乐而不为呢?于是特务们想都没想,就纷纷签字画押。只是这样一来,就算是栽进坑里爬不出来了。
看到齐公子手下的小特务掉进了坑里,叶晨冷冷一笑,心说道:
“你齐公子派出的手下,要么化装成流动小贩,要么摆个小地摊儿,我也省着你们日晒雨淋了,干脆划出个专用地界,给你们来个统一管理。这也算是积德行善,你们要记得感激我啊!”
等齐公子手下的小特务纷纷进驻之后,叶晨便立刻出手,用几道厚厚的水泥墙,把通向店铺的路口全都给封死了。封死路口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不想让人过来买东西,你能怎么着吧?
齐公子的手下立马就不干了,这特么哪里是监视别人,分明是画地为牢,被人把他们给圈了起来,而且租店面也是要本金的好不好,你这让我怎么跟老板齐公子交代?众人纷纷找到自己的房东叶晨,提出了严正的抗议,然而叶晨几句话就把他们给怼了回去。
只见叶晨笑嘻嘻的看着这群小特务,然后振振有词的说道:
“对不起,我租的是店铺,没说连街道一块租,要知道街道那可是另外的价钱,你们要想继续做生意,也可以啊,加租吧,你不加租我不拆墙!”
叶晨这一加租,价码立刻就翻番了。不租了是不是,可以啊,那就没收押金,顺便再支付一笔违约金吧,咱们当初的契约上不是写着嘛,违约金是租金的十倍,这可是民国的公道价码。
叶晨这招太绝了,他是赚钱斗法两不耽误。呵呵,想要监视我那是要花成本的,想在这里继续,这也做生意没问题啊,你能豁出死,我就能豁出埋!不出半年,你齐公子在婚礼上收的钱,就能换成根打狗棒了,真以为我的便宜是那么好赚的?不把你骨髓都给榨干,都白瞎我穿越者的身份了。
合同是一签三年的,如果用大洋来核算租金,每个特务在三年内要交纳一百五十块,违约后,那就是一千五百块。问题就在于这只是一个特务的费用,而齐公子呢,派出了几十个特务,更倒霉的是,这几十个特务的租金,还都得是他出,你不出不行啊,我们可都是为公家服务,天下哪有自掏腰包替公家服务的道理?
“哎?这个该死的‘店小二’,他怎么净整些损主意?”一想到叶晨那“以本伤人”的绝技,齐公子郁闷得都快不想活了,气急败坏的怒骂道:
“你个王八蛋要是再敢逼我!老子就跟你鱼死网破!”
情急之下,齐公子想立即撤掉监视叶晨的特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对方已经委托律师,拿着白纸黑字找上门了:
“给钱吧,不给钱咱就打官司去!你是公职人员又怎么着公职人员就可以随便违约吗别忘了,民国可是要讲法律的,你敢赖账,我就敢把官司打到南京去,我看你怕不怕丢人?”
“我这不是给他提供赚钱机会么”齐公子使劲挠了挠头,恨恨地想道:
“哎他这赚钱主意,我怎就想不出来呢就因为我没他阴损?”
人和人是不能比的。结果一夜之间,齐公子就在自家附近发现了件怪事,他被人给盯上了,盯他的特务,全都是沉阳站的人。“妈妈的,这叫什么事啊我派人盯他,可他呢却反过来盯我这是在跟我互相折磨啊!”
何止是互相折磨这主要是叶晨怕他欠债不还逃之天天了。最后被逼无奈,齐公子不得不通过姨妈给“店小二”稍去个口信:
“表妹夫,咱不玩了行不行”
现在想不玩了,你早干嘛去了?不是派人盯我盯得挺起劲的吗?!一天之后,叶晨派人回话了,态度极其坚决,就两个字:免谈!
“你不要逼我!”
“谁逼谁呀?”
“你那店铺我不租了!爱上哪告就上哪告去吧!”
“告你干啥呀?那不得伤了亲戚的和气嘛?这样吧,反正签字的都是你手下,三年租期,他们若是没钱给,那就替我打工吧,我这家大业大的,正好需要人手。”
“我的手下要替你打工?”一想到这里,齐公子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凭什么我养的人,要替你免费干活?”
可你不答应能行吗?白纸黑字这赖得了么?
“算算吧!我们要损失多少?”齐公子有气无力地问赵致,而赵致呢?则是半死不活地拨拉着算盘珠子,有气无力的回道:
“将近八万块!我的天啊,你还是收了我吧!”
这笔钱的数目,恰好和婚礼收入的礼金相抵了,由此可见,叶晨上演的这一出,绝对是有针对性的,他是在报复齐公子当初婚礼上的算计,齐公子再一次败下了阵来,灰头土脸的对着媳妇赵致说道:
“你去告诉赵家,我去通知齐家,燕鲍翅参可不要再吃了,咱俩家马上就要开始继续背饥荒了!”
此时的赵致有些欲哭无泪,当初借着店小二的招待所举行婚礼,也有她的绸缪,是她鼓动自家男人这么干的,谁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后遗症,只见赵致泪眼婆娑的看着齐公子,然后问道:
“那我们还是继续租吧,这样还能省点钱,现在不是监视不监视的问题了,而是赶紧把损失赚回来……”
齐公子用看傻子的目光撇了眼自己媳妇,然后回道:
“你是榆木脑袋吗?赚钱你就别想了,跟他店小二做生意,这钱你赚得回来吗?我敢跟你打赌,倘若你坚持租下去,最后赔的钱,一定会超过八万块!”
夜深人静时,躺在床上的小两口,还在为齐家的事情争论着。晚宴时分,赵致拖着哭腔给表姨夫打电话,请他老人家出面,劝说许忠义这个表妹夫,为自己的亲戚留条活路。
“爸,妈,这件事你们别管,我跟你们说,这可不是我招惹他们的,是他们不仁在先,我只是针锋相对而已,他们要是拿我当亲戚,会给我和小菲上监控吗?这时候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
老两口的脸色很难看,可他们也没办法,正如女婿所说,齐家出了事,可以厚着脸皮来求我高抬贵手,但我要是出事了呢,他们能放过我吗,到时候,谁会体谅小菲做不做寡妇?
老头经过再三琢磨,觉得女婿说得很在理,你们要早想到忠义是自家亲戚,又何必处处对他咄咄相逼?唉!弄成今天这局面,怪谁啊?要怪也只能怪你们太不仗义了。
不得不说,叶晨这招实在是太狠毒了,在万恶的资本面前,聪明绝顶的齐公子,几乎被打得是狼狈不堪,特务刚发下薪水,在手里还没捂热乎,就得乖乖去还债。不还行么,你可以跟老百姓耍赖,可你敢对抗全市的军警宪特么?拿钱吧,不拿钱怎么办?可以去跳河嘛,也可以去上吊嘛,人间那么多悲剧,还差你这一出儿了?黄世仁逼债也不过如此。
为解救苦难深重的手下,齐公子决定豁出去了,你“店小二”不就是要钱么,行,我把家底给你,咱们财货两清。可是叶晨这边却不答应了,为什么呢?因为咱利息还没算呢!契约上不是写着嘛,要本利两清。
利是多少啊?虽然我没明说,但私人信贷总该比银行要高出那么一点点吧?你就还三分利吧!说实话,这还是看在亲戚面子上不跟你计较,换做别人,早就利滚利、利加利外带利生利了。
没钱还是不是?没关系的,你把房子卖了吧,对了,据说你媳妇我那表嫂子,还算是个心灵手巧的人,正好我家还缺个佣人,就让她过来抵债吧?
听完下人那理直气壮的通牒后,齐公子“咕冬”一声倒地了。他牙关紧锁两眼翻白,不管谁叫,就是不愿意醒过来。自己手下要给许忠义去打工,自己老婆要去人家当佣人,清末民初显赫一时的齐家,现如今被自己弄得走到这个地步,他齐公子不想活了,活着也是没意思了。
最惨的人要数赵致,这新娘子还没当几天,就由贵夫人变成了大丫头。于秀凝曾经说过,只要能把赵致给控制住,就可以摸清齐公子的底牌,她这所谓的“控制”,无外乎是绑架、劫持、掳掠。可是叶晨呢,技高一筹,那犯法的事儿咱不能干,对不对?像某些人当初那么下作的事情,我这忠厚老实的人可做不出来。
于是乎,没用“店小二”亲自动手,赵致就乖乖跑许家干活去了。她干活还有个特点,一边干一边哭,逮谁跟谁述说,总是埋怨自己的命,该有如何如何地不好。
“许忠义,你这是不是有点太缺德了?”顾美人有些看不过去,她瞅准机会,对叶晨劝道:
“你把表嫂给弄成了祥林嫂,咱在亲戚面前,面子也不好看是不是?”
叶晨哂笑了一声,对着顾雨菲说道:
“你这话可就扯远了,亲戚归亲戚,利益归利益,怎么着,亲戚就可以不还钱么?一个叛徒和家奴的双料贱人,我跟你说,我没弄死她,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一想到因为她的缘故,那么多的同志尸骨无存,我就杀心四起,没想办法弄死她,已经看在你们家的面子上了。
虽说她当初的叛变主要责任归咎不到她身上,可是你看看,回到沉阳她闲着了吗?借助在我党工作过的身份,反过头来和齐公子狼狈为奸,制定出针对我党的渗透计划,我又怎么可能轻饶了她?
而且你真以为她是在乖乖给咱们家当佣人吗?我敢保证,她来到咱家,是受到你表哥齐公子的指使的,其目的是变相的对咱们两口子进行监视!你这训练班算是白上了,战略情报学的课程都让你就饭给吃了!”
“。
。”顾雨菲被叶晨给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赵致当初背叛信阳的时候,她就是见证人,她没想到叶晨都记在了心里,却隐而不发,直到现在才找后帐。
夫妻二人经过这次谈话后,相当于不欢而散,于是乎赵致的日子就更加不好过了,叶晨让手下叫来了赵致,对她说道:
“她表嫂,你来我们家是做下人的,下人哪有躺在床上享清福的道理,都像你这样,我家佣人都该乱了营了。所以从明天开始,你就到后院鸡窝睡去吧,我让人帮你多铺了几层干草,那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三更就寝,鸡鸣干活。”
当然了,有时候赶上个伤风感冒,这鸡也是会消极怠工的。叫早了算你赵致倒霉,若是不叫的话,叶晨就会学习周扒皮,为此他还特意给自己订了个闹钟,雷打不动的半夜起床,站到鸡窝前,“喔喔喔”来上那么几声,把报鸣的差事给揽了下来。随即来到赵致的鸡窝前,大声呵斥道:
“起来!干活了!我家的大米干饭不是喂猪的!”
顶着一脑袋鸡毛的赵致,要死要活地钻出鸡窝,她一边爬,一边痛不欲生地想道:
“想当初在本溪,我还真不如英勇就义了呢,都说地主不是东西,没想到资本家也会如此地黑心?”
齐公子一听说赵致“钻鸡窝”的事件后,立刻两眼一翻,当即就吐了血。可你恨也没用啊,就算有万般能耐,没钱,那能解决问题吗?最后,行营二处副处长李维恭看不下去了,他心说再这样下去,非得逼死一口不可。
迫于无奈,也是受齐公子的委托,李维恭连夜找到于秀凝夫妇,希望看在师生一场的情份上,请这二位能出面给说合一下。
“不好办呐先生,”于秀凝摇了摇头,一脸难色地说道:
“这件事不是忠义挑起来的,要怪就只能怪小齐不讲情分,非要跟人家过不去。”
“是是是!这事是小齐不对在先。”
“先生,不知您老想过没有,如果小齐还要跟忠义过不去,那就算眼下能和解,可将来怎么办呢?”
这的确是个大麻烦,李维恭很清楚,齐公子之所以总盯着叶晨不放,是因为他身上背着个红党的大嫌疑。齐公子认为,叶晨的存在是对党国的一种战略性破坏,不把他打掉,那就等于纵容一颗恶性肿瘤肆意生长。
但李维恭却不这么看,国家好坏那是老常家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你怎就这么拧?”李维恭气坏了,他心中暗道,“你现在连自己都要养不活了,还有心思顾着国家呀?这不叫瞎操心么?”
齐公子明白,自己的想法是不会得到别人理解的。不过呢,想叫他对“店小二”低头,这是绝对地不可能,因为做人要有骨气,要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算啦!我还是想想办法,先把你老婆赎回来再说吧!唉!连老婆都压出去了,你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这也幸亏是在沉阳这一亩三分地,要是回到南京,你都得让人戳破后嵴梁骨。
李维恭想替齐公子说合一下,争取先把他老婆弄回来,可齐公子呢,不想领叶晨这个人情,于是一赌气,他就把心给横下来了。“不就是欠你“店小二”的钱么,行,我还,大不了咱白天上班,晚上就去摆地摊儿,卖个白菜土豆什么的,也总比在这儿憋着强。“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了的,幸亏督查室还给他配备了一辆吉普车,白天开车上班,晚上到市场去办货,一来一回,全指望这辆车了。
齐大队长做了买卖,这个事件的新闻效力,在奉天这个地界掀起了轩然大波。尤其是他在夜市那么一蹲,市面上没人敢乱收费了,黑道不敢骚扰,平时耀武扬威的警察,看见他全得绕道走了。
另外,齐大队长这菜卖得比较便宜,为什么呢?薄利多销嘛!这是跟“店小二”学的。咱一没fb二没贪墨,全靠自己本事赚辛苦钱,怎么样,楷模了不是?
叶晨把齐公子逼得卖菜去了,这件事在军统系统中引起了不小地震动。尤其是于秀凝,她突然发现整人原来还有这么个整法,这让她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
“我想,忠义已经找到对抗阴阳局的办法了。”于秀凝对着自家掌柜的陈明说道:
“想要破除阴阳局,用一个办法即可。”
“啥?”
“钱!”
军统六哥郑耀先当初破除阴阳局的时候,为什么死了那么多的兄弟?因为他没钱,有脑子没钱,那办起事来自然会很辛苦。如果你有钱,就算阴阳局要整死人,但也可以让别人替你去死嘛。
于秀凝发现,作为战略情报学专家,即便是她,换到齐公子的角度,面对叶晨的资本打压,也没有什么行之有效的方法去破局,因为想要对抗资本,有个前提的条件,那就是你得有钱,没钱的话一切都是纸上谈兵。
“忠义用钱把小齐给折腾个半死,现在这种情况,不管他布什么局,在钱的面前都没用了。”于秀凝说这话时,显得很沮丧,她挖空心思琢磨了一套对抗阴阳局的办法,结果人家根本就没当回事儿,而是一大把钞票撒出去之后,齐公子就灰头土脸地败下阵来了。
你不是想让我钻这个圈,那个套么?行!我先把你弄个吃不上饭,饿你个两腿抽筋,看你还怎么圈套?还别说,这办法的效果真是很显着,至少迄今为止,齐公子已没有心思等待“店小二”自动上钩了。赚钱吧,赚钱把老婆赎回来,这才是做丈夫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