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明天是3月的最后一个周末,别忘了把表调回夏令时,不然接站时间就搞错了,如果没接到(我)你就等着挨罚吧,嘿嘿……”杜蓝吓唬着挂了电话。
回到机房,董锵锵先把下学期和cfa的课程表都打了出来,再把能借阅到的教材尽量借到手,将其中只能短期借阅的书籍拿到教学楼旁边的复印店整本书复印,等他再回到图书馆,才开始着手更新捕蝉官网的内容。
他先按端木的要求简单罗列了捕蝉2002年的投资收益,同时释放出2003年第一份投资报告的试读版,又将新签下的两家客户及他和端木的背景介绍一并添加进相应板块,网站内容顿时变得更饱满。
以前他总觉得自己写的公司介绍读起来像极了骗子公司的自我吹嘘,如今不起眼的成绩也有了,凤毛麟角的客户也有了,公司介绍再读起来感觉也不那么像骗子公司了,似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似乎一切都变得顺眼和顺利起来。
也许是成就感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忽地生出强烈的学习动力,在这股力的驱动下,他决定继续研究在汉堡还没彻底琢磨明白的、端木新买的选股软件。
他试着根据猜测调整不同的参数因子,把不同因子下选出的相同股票拉了份清单,正准备做更细化的筛选,房东的电话不期然的响起。
“嘿,董,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你放的诱饵已全部消失,但我并没看到野猪。”
听到这个消息,董锵锵既开心又惆怅,开心的是做菜肉丸子前他确实担心手艺生疏,现在发现手艺还在,惆怅的是南德的野猪虽然也认他这口,但怎么没醉倒呢?难道是这边野猪的酒量好?
今天要做的事基本都做完了,董锵锵不放心房东一个人又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决定还是先回家看看现场再说。
他中午进图书馆时还是艳阳高照,等离开图书馆时天已擦黑,漫天都是粉紫色的娇艳晚霞。
当他开车回到家所在的山坡下时,欢庆复活节的人们仍未散去,但人们的着装和运动与他白天在城里看到的有所不同:很多身着天使服饰的人举着蜡烛在社区中游荡和唱歌,董锵锵的第一感觉是这个画面有些瘆人,还有举着象征生命的火炬、蛋、兔等复活节吉祥物跑步的,但唱歌的和跑步的不知何故都不约而同的把通往山坡顶的主干道让了出来。
董锵锵正纳闷为什么大家不去更宽敞的主干道上玩耍,就见山坡高处骤然窜出几团大火球,等大火球从高处挟着风声呼啸着从董锵锵面前冲过去时,他才看出大火球其实是几个被火点燃的木桶,这些火球仿佛刚刚穿过大气层堕入人间的陨石,将主干道、道路两侧的建筑及植被都照得明明白白。
他目送着火球向山坡下滚去,头顶上方却忽然炸开五彩缤纷的烟火,唱歌的和跑步的此时全都驻足站立,抬头仰视夜空中的烟花,董锵锵看到有人在双手合十许愿,他也有样学样的许下“好好学习、早日毕业”的复活节愿望。
等到了家,房东不忍打击他的积极性,安慰他没抓到也没什么,毕竟猎人也空手而归了好几次,董锵锵就一学生,不懂捕猎太正常不过。
董锵锵倒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只是感觉意外,在征得房东的同意后,他带着“雷达”去查看诱饵位置的情况。
确实如房东所说,诱饵被吃的一点儿渣儿都不剩,这说明野猪喜欢吃他做的东西,可既然喜欢吃,为什么他和房东都没看到醉倒的野猪呢?
“雷达”一直很安静,不停地在地面上嗅着,偶尔发出嘤嘤嘤的示好,却没有任何充满戒备的吼叫,董锵锵判断野猪应该不在树林附近。
他又仔细检查了周边,只有清新泥土上留下的几串散乱蹄印,看蹄印应该是野猪的,蹄印深浅不一,说明野猪大概率对伏特加是有反应的,但为什么它能跑了呢?难道是酒精挥发了?或者这只野猪的酒精耐受度更高?
他走着走着,忽的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他慢慢挪开脚,用脚尖把硌他的东西从松软的土里刨了出来。
是一枚外壳完好的马栗子。
去年秋冬掉在地上的马栗子有很多,有的落地壳开,过了冬天就烂了,有的壳没开,过了整个冬天也还保存完好。
董锵锵附身把马栗子捡起举到眼前,外壳上的细毛随风摇曳,他忍不住想起那次遭遇,忽的灵光一现,开始捡拾附近土里完整的马栗子。
“雷达”起初不明所以,后来看出董锵锵需要马栗子,也帮着刨,一人一狗捡了一大筐保存完好的马栗子回到厨房。
见董锵锵也没找回野猪,房东本想再安慰他几句,却见他不仅没愁眉苦脸反而还喜上眉梢,不知这孩子什么情况,当下打定主意,等过了复活节还是继续找猎人来帮忙,如果特里尔的猎人不够,就花钱从旁边的市县请。
董锵锵问房东他能不能再多试几次,房东说当然可以。
见外面天已彻底黑了,董锵锵觉得就算今晚做好新的诱饵放出去意义也不大,他也不能彻夜守在诱饵旁,不如第二天早起点再弄。
夜里他做了个奇怪的梦:他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池塘坑里仰望坑外,池塘边上,房东在对着他笑,杜蓝、老白、佟乐乐、陆苇等他认识的人也都在对着他笑,除了人笑他,“雷达”也在笑,家禽们也在笑,甚至连没打过照面的野猪也发出了笑声。
就在他感到极度困惑的一刹那,梦醒了,他听到自己的手机在狂响。
手机显示他有个郑春花的未接电话,但来电的却是老白。
“啥事?”董锵锵揉着眼睛瞄了眼墙上的表,“你已经回特里尔了么?这么快?”
“来巴黎,现在,快。”老白说完挂了电话。
董锵锵拉开窗帘,窗外一片漆黑,仍然是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