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胜负已分
    要怎样才能击败一个硬实力暂时位于己方之上的对手？
    堀凛光自己也没想到，在这种最后决战的时候，她还能保持一线冷静的思考。
    舞台呼应着两名少女的意志开始变形，作为对她一决胜负要求的回应，星川葵借着武器相交的反冲之力首次与光拉开距离，不知道隐藏在何处的齿轮高速地转动，在她的脚下升起犹如王座般的高台。
    色调变换的灯光在她的身后汇聚，形成十字星般的印记。
    被俯视着的堀凛光对着那颗耀眼的星辰伸出左手，仿佛要将它握于其中般缓慢收紧五指。
    我也想要去摘那遥不可及的星。
    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什么，沐浴着星光的魔法少女高举兵刃，浓郁到肉眼就能看见的力量化作实质的旋涡，狂暴地在舞台的上空转动，最终化作纯白的洪流汇入吉约坦内。
    最后的一击，分出胜负的一击。
    不可思议地，此时的心情反而意外地平静了下来。
    光收回手按着自己的心脏部位，感到那逐渐高昂的节奏，扬起重新闪耀的黄金之剑。
    “当你做好准备时，死神是不会找上门的。”
    “因吾友摘星之举所感泣，欲为之献上向天空攀登的阶梯，此刻身披羽翼，于中途踏上信念交织的此地！”
    确实是相当愚蠢的行为。
    如果要救援的话，只能强行突破护壁。
    “喂！别咬人啊！你属爱理纱的吗？！”
    接着敌人上了，然后他挥剑，于是敌人死了。
    光短暂地品味着胜利的余裕，张开纤细的双臂拥抱着这一切的一切。
    视线中，出现了第二封印内部剧场的天花板。
    可是，在这个星川葵恰好正在回气的时机，又占据着早已蓄力的优势，便能取得不容忽视的效果！
    那就是，把本就站在舞台边缘的她打飞出去！
    扑通一声。
    在巨大的压力面前，堀凛光闭上了双眼，任由勇者之力自觉地涌动。
    对这孩子很是了解的青梅竹马提前发出了预警。
    跪坐在地上的少女，持剑的少年，像是在演话剧般形成了一幕戏剧性的画面，按照一般人的思路，接下来少女就该握住少年的手站起来，开始两人最后的战斗。
    她们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紧接着战斗就结束了。
    光对自己发出了谴责，毫无意义地浪费精力，还要害得这次解开第二封印的尝试失败。
    她双腿一软，孤独地跪坐在了舞台上。
    她的左手按在了星川葵的侧腹位置，猛然发力。
    “不愧是光，竟然能活用我对抗须佐之男的经验……不过我是要带回谁？”
    “什么时候？！”
    但光很快就意识到，这是宣告敌人卷土重来的信号。
    星川葵抱住男朋友的腰，委屈地把头埋进了他的怀抱中扭动着。
    对方仍旧低垂着脑袋，仿佛拒绝接受现实一般。
    光勉强地再次汇聚出法尔西昂，想要支撑着自己站起来。
    总数为三，一者的单翼上还燃着未熄灭的红色火焰，一者在侧肋留下了被贯穿般的巨大伤口，最后一人的手臂上有令她熟悉的剑痕。
    几乎重合到一起的三道银光跳动着留下残影，带起劲风即将接触到少女的身体。
    星川葵挣脱着站定，难以置信地问道，随后很快反应了过来，“是你对我伸出左手的那时！”
    光单手按住了自己的脸庞，侧过头仅用一只眼睛望着台下的魔法少女。
    好在，第二封印并没有因此出事，他已经看到两本熟悉的物品从化为齑粉的敌人处掉落，眼疾手快地抢了过来。
    她当然不可能真的对堀凛光下重手――虽然像这样强行中断蓄力后的招式，就算是魔法少女也免不了需要回气的时间。
    “没事没事，其实我刚刚就想纠正你，不是胜败乃兵家之母，是胜败乃兵家常事……”
    这份不愉快，便会化作轰杀……她是说击败星川同学的动力。
    她像是参加抗议的游行群众一样挥舞着小拳头，难掩悲愤之色，“我的斧头都放你脖子上了！如果是战斗的话一下就把你脑袋砍下来了！”
    她倔强地摇了摇头，像是为了避免流出的泪光被人窥见般垂下了头。
    万一弄哭她就不好了。
    不够中二啊！没有准备进行唱名环节啊！
    说起来从另外两名敌人身上的伤势来说，爱理纱和星川也已经在舞台上和她们交过了手，难道说不正常的……其实是我吗？！
    李武胡思乱想着拔出圣剑，背对自己的青梅竹马伸出手。
    李武一脸赞赏地看着她，直到星川葵怒目而视地转过头才整肃面容。
    “人家都这么难过了，你竟然还骂我笨！”
    还没彻底从视野中消失的光抬起头，脸上是鲜少出现的狡黠微笑。
    “现在还有机会认输哦，堀凛同学。”
    那一刻，对方塑造的神剑实际上已经是虚伪的空壳，就等着积蓄力量，最后一拳把自己打飞！
    但堀凛光显然不是一般人，所以他没感觉到回握的触感，而是传来了一阵尖利的刺痛。
    三名外表上一模一样的银发少女合围而来，和她战斗过的那位发出嗤笑：“何等的愚行，竟然在内战中耗尽心力，落到被我们各个击破的下场――你将是第一个！”
    就像是剑戟片的高潮剧情一样，赌上最后一击这个名头的大冲撞只持续了几秒后就以一方的崩溃宣告结束。
    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对方的背影后，光像是小型的狂犬般一口咬住了手指，仿佛在宣泄某种怨气一样死不松口，以至于被突然登场的乱入者轰飞的魔王军干部自己和自己面面相觑，可能是觉得敌人在搞什么需要血祭的仪式性法术。
    光仿佛邪恶的反派boss一样深沉地宣布，“而败犬的哀鸣只会成为余兴节目。”
    台上的堀凛光从直线距离来看，恰好站在两人的中间，像是私人电影院里杵在万恶的情侣座前面无人问津的银幕，循环播放着僵硬的表情。
    紧接着，深深地嵌入剑身裂痕的魔导巨斧仍不满足，仿佛电锯般震动起来，想要将对手的兵刃彻底粉碎。
    “呜啊啊你的青梅她欺负人！”
    正在蓄力的对手和紧张地快要趴到舞台边缘的护壁上的观众几乎在同时做出了吐槽，让她的心情有些不愉快。
    没错，结合这个浮夸剧院的背景，很简单就能推理到的，为什么自己最开始被舞台拒绝的原因。
    简要概括的话就是李武开启了法相显化，开启了被他命名为龙化模式，苦练之后终于从“只能保留下身衣服”到了“短暂开启就能无损衣物”的新形态。
    星川葵温言劝降道。
    因为脱离了舞台，蓝色的斗篷应声而落，像是败者竖起的白旗。
    瞥了一眼掏出圣枪的某位场外观众，星川葵感到了和光之前类似的不愉快感。
    于此同时，赖在这边的星川葵忽然在一阵黑雾中消失不见，差点让她以为暗自发出的诅咒生效了。
    但是，和星川葵战斗消耗的力量，似乎超出了预想，以至于连这个简单的动作，在一时泄气后都做不到。
    刚刚还甜美无比的胜利，现在忽然变得空虚了起来。
    连李武都忍不住想踩下她的刹车了。
    就算是耍赖也好，我也想赢下这场比赛，小武，你一定不懂吧？
    在经历过连番冒险的如今，对于这种顶多算是精英怪水准的敌人，如果全力认真起来的话，屠戮的过程实在是乏善可陈。
    “哼哼、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
    原来如此，这个封印的镇守者是这样的战斗机制吗？
    魔法少女毫无阻碍地穿过无形的护壁，踉跄着跌进观众的怀中，把鸽子吓了一跳。
    太卑鄙了，太过分了，星川同学。
    飞行员打扮的李武握住刚刚投掷出去的阿斯卡隆，将它变形为巨剑刺入脚下的地面，强忍着羞耻心报出他领悟出来的，能不使用强行手段跨过舞台护壁的方法。
    “真的吗――不对，你就认识我一个魔法少女！”
    “没有啊，小葵是我见过最聪明的魔法少女。”
    如同龙形的虹光，燃烧着不带一丝杂色的真红之炎，光是掠过身边就传来难以忍受的灼热感的大枪，仿佛洲际导弹般掀起白色的气浪，不偏不倚地与敌人的刀势撞击到一起。
    光身上的反派气息愈发浓厚了，“勇者就是要狠狠地羞辱弱者！”
    既然不能想到打赢她的办法，那就交由力量来推动自己吧。
    既然暂时无法甩掉突发恶疾的青梅竹马，李武面不改色地提起体重轻盈的她，朝着敌人举起了狰狞的阿斯卡隆：“哪怕要一打三，需一手挂着光，我李武一样无敌世间！”
    “你哪里还算是勇者！”
    “那你这不是不笨吗？”
    空旷的舞台上打开三个漆黑的通道，有着相同外表的梅菲斯特从中走出。
    “我又不是要杀了你！”“这个时候玩高达梗？！”
    “不好，光要进入得意忘形的模式了。”
    比如狂化之类的。
    那幅神情，宛如自己的内心被粗暴的外力折断了一般。
    魔法少女的思维凝滞了一个刹那。
    来夸一下我吧。
    李武像梳毛一样整理好对方的长发安慰道。
    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术式，也不是她从小撞树终于一朝顿悟了八极拳，单纯是普通女孩子打架使用的推人攻击而已。
    她脸色一白，差点就要道心失守跟着对手一起从舞台上跳下去。
    “就是这个表情，我就是想看到这副嫉妒我的表情！”
    可惜在场没有别的东华人，所以不知道怎么接梗的梅菲斯特们大概是恼羞成怒了，很快在空中拉出三条锐利的黑线，在炸响的音爆声中对着他俯冲而来。
    两名少女落到满目疮痍的舞台地板边缘，光像是受到严重打击一般，不可置信地看着即将断开的法尔西昂。
    ……
    不对吧，不应该是这种发展吧，和想象中的场景并不一样。
    接下来，就让小爱也害怕我，让星川也恐惧我吧。
    随后，红色的光柱从下方贯穿而来。
    这么想着，战斗外的智商回归到平时水准的星川葵尝试安慰道：“那个，有句俗话叫胜败乃兵家之母……”
    连带着大半个舞台彻底不可再生地灰飞烟灭。
    “对了，小武……”
    “胜利，然后支配，这就是我的道路。”
    台上仅剩的娇小少女双肩颤抖着，叉着腰发出了猖狂的大笑。
    “你是从哪种鬼畜系异世界穿越而来的勇者啊？！”
    为什么会看到天花板？
    因为身体在向后仰去。
    在轰然的爆鸣声中，三道身影倒卷着被逼退。
    她看向自己的青梅竹马，发现他正摸着失败者的脑袋。
    相信她所希冀的，打破日常的超凡之力会带来奇迹！
    叹了口气的魔法少女干脆利落地挥动冠以断头台之名的魔导兵装，如同热刀切开黄油一般彻底将伤痕累累的光之剑揉碎成一块块华美的碎片，去势不减地停留在对方白皙的脖颈前，缠绕在其上的魔力流被主人强行中止疏散。
    下一个瞬间，地上的少女跃到了与天空中的女王平齐的高度，剑与斧碰撞到一起，却不可思议地迸发出近似玻璃破碎的嗡鸣声，游走的光流与激荡的气浪将高耸的王座顷刻冲垮，下落的光和星川葵却不受影响地继续在空中相持角力。
    心底的另一处传来冷酷的辩驳：你早就知道，就算难看地赢了又能怎么样呢？能向谁证明什么吗？
    “但是……光，你什么时候能松嘴啊？”
    毫无意外地，白金色的光之剑仿佛垂死的龙一样爆发出阵阵电光，如雨般的碎屑缓缓地伴随着剑身的开裂洒落，像是在舞台上拉响了豪华的礼花炮。
    仿佛是为了给这个骤然变成熔炉的环境降温似的，越发神奇的舞台喷出清凉的白雾，如同某种演出效果般将登场的乱入者遮挡在了烟中。
    不过刚刚的胜利来得未免太容易了，对方重塑的光之剑甚至要比最初的水平还脆弱，简直像是徒有其表的山寨玩具一样。
    平时几乎没什么表情变化的光现在得意洋洋地指向了一脸不服气的星川葵：“小武曾经和我说过他在月球上为了带回……带回谁来着？总之在战斗中使用了示敌以弱的计谋，你输给的，正是我们间的羁绊啊！”
    “赖皮！耍赖！作弊！”
    站在尚且完好的舞台部分，李武晃了晃左手，她终于松开了口，鸭子坐在地面上仰望着他。
    “为什么，之前小武没有登上舞台来阻止我们？”
    出乎意料地，光认真地提出了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