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蓓儿夫人强装平静:“你没有权力这样对待我,我要见国王陛下,我要告诉他,你擅自侮辱我。”
说罢,刺啦一声,她撕开自己领口,露出一小片的白花花。
看着眼前女人幼稚至极的威胁,布林登公爵不禁摇头:“希蓓儿夫人,你辜负了罗柏国王对你的尊敬,而后果是………”
他直视她:“我将有理由吊死你的丈夫和孩子们。”
闻言,希蓓儿夫人颤抖了下,尖叫:“不,不可以!”
她因为惊恐而语无伦次:“罗柏史塔克会害死维斯特林家………我的女儿要害死我们………我丈夫什么都不知道………我的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注定失败………我绝不会让我的家跟着你们陪葬………你们根本不可能战胜泰温大人………泰温大人会处死所有叛徒………他绝不会宽恕………我不想听到卡斯特梅的雨季………绝不想………呜呜呜………”
听着希蓓儿夫人的哭泣声,直到她哭声变小,布林登公爵才缓缓开口:“很抱歉,我们虽是共享壁炉的家人,但伱背叛了国王,这是叛国罪。”
停顿了下,他叹气道:“艾琳妮亚和洛拉姆………我会尽量让他们活着。”
“噢,不!”
希蓓儿夫人双膝跪在布林登公爵面前,紧紧抓着他的一只腿,乞求道:“布林登大人,请求您放过我们,我保证再也不会背叛国王,我请求您的宽恕,看在简妮的份上!”
布林登公爵脸色发沉:“身为简妮的母亲,你玷污了她的名誉,那个可怜的孩子,你让她的灵魂都无法安息。”
说完,他后退一步,甩开了希蓓儿夫人的手。
黑鱼的力气很大,希蓓儿夫人差点跌在泥地,她双手合十,卑微地哀求:“求求您,请求您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会用我一生忏悔和赎罪,请求您慈悲。”
气氛低沉的沉寂,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深深的恐惧让希蓓儿夫人呼吸不畅,正当她以为自己会窒息而亡的时候,布林登公爵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可以向国王隐瞒你这无耻的行径。”
他的目光深邃:“坦诚你做过的,还有你打算做的,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自从罗柏率领军队攻破西境的峭岩城开始,希蓓儿夫人一直跟兰尼斯特一直在暗中联系。
她交给罗柏的那个信件的确是真的,因为佛雷家族也一直跟兰尼斯特有偷偷来往。
把这封信交给罗柏是兰尼斯特交给她的任务,借此引起罗柏对佛雷侯爵的怀疑和愤怒。
而今晚她离开营地的目的是为了向佛雷家示警,用早已准备好的法子,把信件送进孪河城,告知……罗柏已知晓佛雷在暗中投靠了兰尼斯特,并认为是他们在婚礼上下了毒,史塔克-徒利这次主动联姻是为了在婚宴上审判佛雷的叛国罪。
兰尼斯特想让孪河城发生一场血色的婚礼。
布林登公爵攥紧了拳头,处于极度惶恐的希蓓儿夫人甚至还坦白了她在简妮的饮料中偷偷下药的事情,她告诉他,她不敢让他女儿怀上史塔克家的种。
布林登公爵勉强压下心下的怒火,缓了缓,道:“孪河城里………谁会帮你把消息传过去。”
“………艾蒙佛雷。”
艾蒙佛雷是瓦德侯爵与第一任妻子、皮雅罗伊斯的次子,他的妻子是泰温公爵的妹妹吉娜兰尼斯特。
布林登公爵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那里…………家族,责任,荣誉。
过了好一会儿,他矮下身子,凝视希蓓儿夫人,他的目光虽然锐利,但脸色非常憔悴。
“你要告诉佛雷,你要让他们相信,倘若佛雷小姐怀上罗柏的孩子,那个孩子至少是奔流城的继承人,你有办法让它变成兰尼斯特的承诺,对吗,希蓓儿夫人”
老瓦德狡猾至极,只有利欲才能暂时蒙蔽他的眼睛,黑鱼要让他觉得,只要这场婚礼顺利,徒利-史塔克与兰尼斯特………不管谁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佛雷都是巨大的受益者。
希蓓儿夫人颤抖着嘴唇,道:“布林登大人,佛雷侯爵和吉娜夫人肯定会找泰温大人确认这件事………信鸦两三天就能飞到君临………”
布林登公爵冷视了眼希蓓儿夫人,道:“只有你做到了,维斯特林才能被赦免。”
…………
火光摇曳,孪河城的大厅中摆着十四个开着盖子的木箱,里面则装满了闪烁着绚丽光芒的珠宝,众佛雷正围在它们的周围。
老瓦德在萝丝琳佛雷的搀扶下,颤颤地走动着,打量箱子里的珠宝:“这里的不少首饰我曾在坦格利安的身上见到过………如今都归我女儿了………呼………呼………”
顿了顿,他忽然怒道:“谁叫你拿的!滚,都给我滚,我还没死呢,竟敢偷我女儿的东西,出去,通通都给我出去!”
在老瓦德的咒骂声中,几十个佛雷纷纷离开。
没多久,大厅里只剩下了老瓦德、黑瓦德和萝丝琳三人。
老瓦德继续打量着珠宝:“试探的结果怎么样”
黑瓦德看了眼微垂着小脸的萝丝琳,咧了咧嘴,道:“还是那么傲慢,他好像仍是看不起我们家族。”
老瓦德没有生气,他勾起了嘴角:“那他肯定难受极了,如今是他有求于佛雷家。”
老瓦德停下脚步,干枯的手拍拍女儿白皙的手背,道:“把这些东西全都搬进那你的房间,看好,不要让那些蠢货偷走一个。你该早点休息,你明天可是新娘。”
萝丝琳小心翼翼地放开老瓦德,轻轻一礼:“是,父亲。”
萝丝琳离开时,黑瓦德因为一直盯着她曼妙的背影,遭到了老瓦德的怒斥:“混账,我还没死呢,对你的姑祖母放尊重一点!”
黑瓦德朝曾祖父嘿嘿发笑:“我的姑祖母性格太软弱了,我是在担心她啊。”
老瓦德冷哼了一声,道:“你把军营扎在他们的旁边,布林登和罗柏没说什么吗”
黑瓦德的笑容变得古怪:“和你预想的一样,黑鱼大人会留在城外。”
停顿了下,他忍不住问道:“曾祖父,你为什么要把黑鱼大人留在外面,难道你打算…………”
说着,他伸出手掌,做了下劈的动作。
老瓦德浑浊的眼睛闪过锐利:“若是我真打算杀人就不必这么复杂了。布林登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只有他不在的情况下,我才能瞧见罗柏史塔克真实的想法,我要弄明白佛雷家在他心中的角色。”
黑瓦德似乎有些诧异:“你相信罗柏能打败兰尼斯特”
“蠢货!”
老瓦德瞥了眼黑瓦德:“十六年前,大部分人都没想到劳勃会赢得坦格利安的铁王座。”
黑瓦德撇了撇嘴,这是他曾祖父的“老毛病”。那场大战,直到三叉戟河之役中劳勃拜拉席恩杀死雷加王子获得胜利后,曾祖父才率领佛雷家军队赶到战场。从此以后,封君霍斯特公爵就称他曾祖父为“迟到的佛雷侯爵”。
老瓦德仿佛是瞧出了黑瓦德在想什么:“蠢货,若是能永远站在胜利的那一方,遭受点污名算什么,我还不是为了佛雷家族!”
黑瓦德大摇其头:“我一直很敬佩您的英明,真的,家族的传承才是最重要的,我明白这个道理。”
老瓦德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算你还有一点脑子。”
大厅的另一边传来了脚步声,两个身影出现,一个是秃头且矮小瘦弱的艾蒙佛雷,另一个是身形又高又宽的吉娜兰尼斯特。
老瓦德瞥了眼像仆人一样跟在吉娜夫人身旁的艾蒙爵士:“我最烦的儿子来了。”
…………
…………
清晨,前往孪河城的途中,大琼恩打量了下换上绿色天鹅绒长裙、腰间别着流星锤和佩剑的黛西莫尔蒙,忽道:“你穿上裙子真让人不习惯,为什么都盯着你的看你难道在他们眼里很迷人吗,熊岛女人”
黛西冷冷地回看了一眼,道:“在你眼里什么女人能比母猪更迷人”
她的话音落下,周围的人顿时哄笑。
大琼恩声如洪钟:“他吗的,我那天是喝醉了!你要是再敢提这件事,我早晚让你偿到安柏巨人的厉害!”
黛西鄙夷地扫了下大琼恩的身下:“小心我割了你的小巨人。”
“天杀的!”
大琼恩朝周围的人大声提醒:“我喝醉的时候,你们别让她靠近我!”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连日的大雨让绿叉河高涨,宽度比罗柏去年率军渡河时增加了一倍半。
靠近孪河城的时候,罗柏戴上了象征着北境之王的———铜与黑铁的剑冠,他的身后………担任掌旗官的雷纳德爵士高举冰原奔狼旗帜。
桥头堡犹如高大的幽灵挡在了前面,四个佛雷从下方骑出,他们都裹着厚重的灰羊毛斗篷。
河间地出身的侍从在罗柏国王的身旁介绍:“最前头………肥胖、圆滚的是史提夫伦爵士的长子、莱曼爵佛雷爵士;瘦弱且苍白的那个是莱曼爵士的长子、艾德温佛雷;麻子脸是莱曼爵士最小的儿子、培提尔佛雷。”
最后一个不用介绍,他是莱曼爵士的次子、满脸胡须的黑瓦德。
在罗柏的命令下他们一行暂时停下了身下的马匹,等待着相迎的佛雷们。
他们在罗柏的跟前翻身下面,莱曼爵士笨拙地抚了抚胸:“国王陛下,我代我父亲向您致敬,欢迎您来到孪河城。”
罗柏微微点头:“感谢你的迎接,很荣幸再次拜访瓦德侯爵,莱曼爵士。”
国王的身后,大琼恩忽然高声道:“新娘呢她怎么没出来迎接陛下。”
见莱曼爵士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长子用谨慎有礼的语气道:“国王陛下,她正在城内等您。请您千万原谅我姑祖母的羞涩,她年纪还小,这些日子,一直在紧张地期待您的到来。”
黑瓦德咧嘴道:“我们不如到里面再谈,陛下”
“不错。”
莱曼爵士重新爬上马匹,调转了马头,道:“请随我来,我祖父正等着您。”
众人一起朝着桥头堡的大门骑行,大琼恩的大嗓门带着火气:“佛雷侯爵应该亲自出来迎接罗柏国王。”
顿时,前头的气氛变得凝重。
黛西冷斥道:“闭嘴,佛雷大人已九十多岁了,莱曼爵士已代他迎接了。”
黑瓦德放缓了马匹的速度,来到黛西的身旁,目光猥琐地扫了眼她的曲线:“你今天可真迷人,欢迎你来到孪河城做客,莫尔蒙小姐。”
黛西扯了扯嘴角,但她实在是无法以笑容面对这个人:“黑瓦德,若是你今晚远离我一点,我或许能多啃几个牦牛腿。”
看黑瓦德吃瘪,大琼恩哈哈大笑:“你最好远离这个凶残的女人,我可是好意提醒。”
他还想继续嘲讽黑着脸的黑瓦德时,感受到罗柏的严厉目光移来,大琼恩才闭嘴不语。
孪河城领主大厅。
佛雷侯爵高坐在黑檀木领主椅,巨大的椅子让其中的老人看起来就像个怪诞的小孩。
罗柏向上望去,瓦德侯爵早已秃光的头顶遍布老人斑,粉红色的长脖子长在骨瘦如柴的肩膀上,细小的眼睛暗淡且充满怀疑。
瓦德侯爵的儿子、女儿、孙子、曾孙、女婿、媳妇和仆人们占据了大厅的一半,另一半是跟随罗柏而来的北境封臣和侍从们。
“陛下,我知道您会原谅我无法下跪行礼的尴尬,这双腿越来越不好用了………呼呼,不过它们中间那玩意儿还好。”
他望着罗柏的王冠:“没有人好心提醒您………戴青铜王冠的国王显得寒酸吗”
“青铜与黑铁,他们比黄金和白银更坚硬。”
罗柏侧头眼神警告了下欲要上前的大琼恩,继续道:“曾经的北境之王戴着和我一样的王冠。”
瓦德侯爵继续责难:“当巨龙降临时戴什么都没有用啊………呼………呼………对了,我听我的曾孙说,陛下曾遗忘了自己神圣的承诺”
“我知晓没有言语可以抚平因为我的鲁莽所造成的伤害。”
顿了顿,罗柏朝高坐的瓦德侯爵神色庄严地抚了抚胸,接着道:“我此次前来,要为冒犯佛雷家族的事情,向您和您的家族郑重地道歉,并恳求您的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