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敏闻言，就要起身。
    “还有。”
    沈炼继续道：“你派人去接触一下韩迁的同僚，问问他们，韩迁在他们眼中，是什么样的人。”
    韩敏一听，没有任何迟疑，直接起身道：“下官明白。”
    等韩敏离开后，沈炼目光，又看向韩夫人和韩欣的口供。
    韩夫人的评价，和管家差不多。
    而韩欣，却只是说韩迁很好。
    不过，从韩迁对韩欣所做的一系列事情来看，韩迁可不算怎么好。
    沈炼眯着眼睛，脑海里，闪过思索。
    片刻后，沈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似乎在心里，做了什么决定。
    而这时，管家走了过来。
    “沈大人，您叫我？”
    管家很是恭敬。
    沈炼微微点头。
    他看向管家，说道：“坐下吧，本官就是有些小问题想问问你们，不必紧张，如实回答就好。”
    管家忙点头：“小的明白。”
    说着，管家坐了下来。
    沈炼看着管家，说道：“你在韩府多长时间了？”
    管家想了想，道：“三十多年了，我刚来到韩府时，老爷还不大呢。”
    “后来，我看着老爷长大，娶妻，生了小姐，一晃眼，就三十多年了。”
    沈炼点了点头，他说道：“你是亲眼看着韩迁长大的，若是本官让你对韩迁进行一个公允的评价，不知你会怎么评价？”
    公允的评价……
    管家沉思了片刻，然后说道：“外人都说我家老人脾气躁，性格不好……”
    “可是，在十年前，其实我家老爷脾气很好，性格也很好。”
    “我家老爷以前，待人谦和，彬彬有礼，深受好评。”
    “可是，后来，我家老爷的脾气忽然就变了。”
    “他变得易怒，喜欢酗酒，十分暴躁……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所以，若是让我给老爷一个公允的评价，若说他现在的话。”
    管家叹了口气：“老爷真的很多事都做错了。”
    管家在韩府三十多年，韩府就和他的家一样。
    再加上韩迁是他看着长大的，所以他对韩迁的感情很复杂。
    他专门提了十年前的韩迁，毫无疑问，是怀念过去那个善良谦和的人。
    而现在的韩迁，他不愿意多说。
    说明，他对现在的韩迁，也是十分失望的。
    想到这些，沈炼微微点了点头。
    他看向管家，说道：“你家小姐要嫁给崔家老太爷的事情，你知道吧？”
    管家没想到沈炼连这件事都知道。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知道。”
    “我当时劝过老爷好多次，可老爷却不听……”
    “我是真的不希望小姐一生因此毁掉。”
    “但我只是一个下人，又能有什么办法。”
    沈炼看着一脸无奈的管家，再度点了点头。
    他拿起茶壶，给管家倒一杯茶，道：“喝口茶吧。”
    “谢大人。”
    管家连忙说道。
    管家喝完茶后，沈炼才继续开口：“你家老爷和你家夫人的关系如何？”
    “这……和案子有关吗？”
    沈炼平静道：“本官就是随便问问，毕竟本官需要对死者，有一个全面的了解。”
    管家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夫人一直都很勤俭持家，也很贤良淑德，我一直觉得老爷能娶到夫人，是非常幸运的事。”
    “可是，老爷却并不珍惜。”
    沈炼明白管家的意思了。
    也就是说，韩夫人很好。
    是一个合格的妻子。
    但韩迁，却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在联想到自己之前看到了一些伤痕。
    沈炼觉得，自己已经渐渐接近真相了。
    他看向管家，说道：“最后一个问题，夫人待你如何？”
    管家猛的抬起头，看向沈炼。
    见沈炼目光深邃的看着自己，你眼神，就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
    他沉默了一下。
    然后说道：“夫人对我很好。”
    “有一次，我的儿子患了重病，没有钱医治，还是夫人跑东跑西，为我们找大夫，为我们凑钱……”
    “所以，我十分感激夫人。”
    沈炼听着管家的话，目光看向管家。
    只见管家一脸的决绝，目光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
    沈炼沉默片刻，旋即点着头，说道：“本官明白了。”
    “你先下去吧，让下一个家丁过来。”
    管家起身，向沈炼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看着管家去的背影，沈炼身体向椅背椅去，他手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心情有些烦躁。
    这个案子的真相，在他的心中，已经渐渐成型了。
    只是，这个案子的真相，又似乎太残酷了。
    这还是第一个，沈炼不愿查明真相的案子。
    因为当这个案子真相被查明的那一刻，对很多人，都可能是一种巨大的伤害。
    沈炼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端起茶杯，想要喝一口茶，却发现茶水早已空了。
    沈炼叹了口气，拿起茶壶，为自己倒满了茶水。
    端起茶杯，喝一口茶水。
    茶水苦涩。
    感受不到甘甜。
    这时，一个家丁有些紧张的走了进来。
    “沈大人。”
    他忙向沈炼一拜。
    沈炼看了他一眼，露出笑容：“别紧张，本观就是有几个简单的问题。”
    家丁搓了搓手，忙点头道：“大人尽管问，只要是小的知道的，小的一定会答。”
    沈炼微微点头。
    他说道：“你在韩府干了多久了？”
    家丁说道：“十年了。”
    “当初怎么进来的？”
    “我当时生活困顿，只觉得人生不望，落魄的，都去乞讨了，后来有幸遇到了夫人，夫人问我是否愿意用力讨一份生活，我忙点头答应。”
    “然后，我就来到了韩府内。”沈炼点了点头。
    “十年时间，不短了啊。”
    “你是韩夫人招进来的，对韩夫人很感激吧？”
    家丁重重点头：“夫人就是小人的再生父母。”
    沈炼问道：“若是让你客观的评价一下韩迁，你会怎么评价？”
    家丁犹豫了一下。
    沈炼说道：“韩迁已经死了，你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你放心，本官让你评价，只是想全面的知道死者的情况，并没有其他意图。”
    “而且你对韩迁的评价，本官保证，除了本官外，不会有其他人知晓。”
    家丁听着沈炼的话，想了想，这才开口道：“不瞒沈大人，我家老爷……脾气真的很差，动辄大骂，无论是任何人，在这个府里，都被老爷打过。”
    “老爷脾气反复无常，说怒就怒，说找人就打人，经常没有任何原故。”
    “所以……”
    他抬起头，看向沈炼，道：“小人其实不是很喜欢老爷。”
    “若不是记者夫人的恩情，小人也许早就走了。”
    “这些年，被老爷打骂走的下人有很多，剩下的，都是因为夫人和小姐的缘故，否则，真的没几个人会留下来。”
    沈炼看向家丁，道：“留下来的家丁，都是因为韩夫人和韩小姐才留下的？”
    这个家丁点着头：“是啊，毕竟天天无缘无故被老爷打骂，谁也受不了，再加上老爷也比较吝啬，工钱给的不多，若不是夫人和小姐，我们都不想留下来。
    沈炼沉思片刻，旋即说道：“你刚刚说你家老爷对府内所有人，都随时任意的打骂，这其中……”
    他顿了一下，然后道：“也包括韩夫人和韩小姐吗？”
    家丁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沈炼深吸了一口气。
    他说道：“本官明白了。”
    “对了。”
    沈炼想到一件事，他问道：“你之前说，你是十年前来的，在你来的时候，你家老爷脾气就这么差吗？”
    家丁想了想，说道：“倒也不是。”
    “我刚来的时候，其实老爷脾气很好，还和夫人一起关心我和我的家人。”
    “不过没过多久，老爷好像是去了一个寺庙拜佛，等老爷回来后，老爷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脾气迅速变差。”
    “然后，就这样了。”
    去寺庙拜佛……
    之后脾气就变差了？
    之前管家这样说，沈炼觉得可能是管家故意美化韩迁。
    但这个对韩迁明显不喜欢的家丁也这样说。
    一个人，真的会突然间，性情如此大变？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韩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忽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沈炼对韩迁的性情大变，很是好奇。
    按照正常来说，一个人的性格，是很难改变的。
    除非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这个事情，直接影响了此人的三观。
    然后，这个人，才因此，性格大变。
    在心理学上，类似于应激创伤综合征。
    韩迁，也是这样吗？
    沈炼沉思片刻，看向家丁，说道：“你家老爷在性格变化的前后，可曾发生过什么事情？”
    “或者，遇到过什么大事或刺激？”
    家丁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他说道：“我家老爷性情大变时，我刚来韩府不久，所以当时也是十分关注老爷的。”
    “可我没听说老爷遇到过什么大事啊。”
    “老爷当时家庭幸福美满，在朝廷任职也算胜利，可以说，方方面面，都十分不错。”
    沈炼听着家丁的话，眉头微微蹙起。
    韩迁十年前，家庭幸福美满，工作顺利……这种情况，他没理由性情大变。
    可管家也说了，家丁也说了，韩迁却就是在那个时候，忽然性情大变的。
    沈炼看向家丁，说道：“你家老爷性情大变前后，他的一些生活习惯，有没有什么变化？”
    “比如说，在之前，他喜欢荷花，在那之后，他对荷花无感。”
    家丁想了想，然后说道：“这个……我记得，有一次，夫人亲手熬了鸡汤，要给老爷喝。”
    “夫人说，那是老爷最喜欢的鸡汤，夫人用了很多种药材，耗费了很多时间才熬出来的。”
    “可结果，老爷却直接将鸡汤给摔了，并且说鸡汤的味道苦了吧唧的，他受不了。”
    “那一次，夫人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以后就再也没有给老爷熬过鸡汤了。”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变化。”
    沈炼闻言，眸光微微一闪。
    以前喜欢鸡汤。
    后面就不喜了……
    甚至，还直接给摔了……
    沈炼忽然想到一件事，他说道：“十年前，你家老爷对你家夫人，感情如何？”
    家丁没有任何迟疑，直接道：“很好，老爷很爱夫人，处处都关心着夫人。”
    “那后来呢？”沈炼又问道。
    家丁沉默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道：“我都觉得夫人很煎熬。”
    沈炼明白了。
    他看着家丁，说道：“你们夫人有你们这些关心她心疼她的人陪伴，也是幸事。”
    “好了。”
    沈炼道：“本官的问题就这些，你下去吧，将夫人的丫鬟叫来，本官也有几个问题要问她。”
    家丁不敢耽搁，连忙起身，向沈炼一拜后，便迅速离去。
    待家丁离开，沈炼看向韩敏，说道：“韩大人，刚刚家丁说的寺庙，你去找巳蛇，让他查一下这个寺庙。”
    韩敏有些意外：“这寺庙和案子有关？”
    沈炼摇了摇头：“未必有关，不过，和韩迁可能有关。”
    “本官不相信，在无缘无故的情况下，一个人的性情和习惯，能发生这样大的变化。”
    “感情瞬间消失，喜好瞬间改变。”
    “这十分不对劲。”
    “所以，你去让巳蛇用影卫的情报，去查查这个寺庙的底。”
    韩敏不由道：“这都十年了，还能查到线索了吗？”
    沈炼说道：“试试看吧，既然本官接了这个案子，那么就要尽全力，去查清楚每一个细节。”
    韩敏见状，不再迟疑，他直接点头：“下官明白，下官这就派人去找巳大人。”
    说完，韩敏便快步离去。
    沈炼指尖磕动书案，看着面前的一系列供词，他只觉得，这个案子，很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杀人案。
    可现在看来，这个案子无论是凶手，还是死者，都有很大的秘密啊。
    沈炼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样一个，让他迫不及待想要查清楚的案子了。
    可现在看来，这个案子无论是凶手，还是死者，都有很大的秘密啊。
    沈炼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样一个，让他迫不及待想要查清楚的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