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借势向下行了一程,终于来到深渊之底,在珠子的照耀下,但见深渊底部黑波荡漾,一条条黑水玄蛇被波浪携滚着上来,在水面上上下翻滚,拼命地想向水里钻,可是那些在最上面的就没那么幸运了,一条条被向上去的风浪携卷着,打出水面,有的一个没留神,就被吸走,只能绝望地口吐出黑雾,将自己团团裹住,被风雾协裹着向上而去。
九曲夫人见下面是水,面有喜色,口中念念有词,用手一指,一道白光一闪而过,打入水中,却有如泥牛入海,没起半点波澜。
九曲夫人本以为她用避水诀,可以自水中而入,寻找出路,可没想在这里竟然是任何法术都不起作用,她虽是代理河伯,可天性并不会水,不像龙儿那样天性喜水,她在水中生活,全靠避水诀,如今咒语失效,当真是叫云云不来,分水水不去。
她带着张道陵来到渊底,已拼尽全力,才不致被吸卷上去,只累得她香汗淋漓,气喘吁吁,眼见各种法术不灵,不由地喟然长叹。
张道陵见状不忍道:“夫人,你放下我,独自走吧。”
九曲夫人白了他一眼,道:“我能上那走?没成想在这里法术全都失灵了!看来借水路出不去了,这里除了上去之外,别的都是死胡同,可是上去了,估计又是死路一条,你没看这些奇毒之蛇也拼了命的不想上去吗?”
张道陵听了觉默不语,他觉得被九曲夫人袖子裹的太紧,有手提了提袖子,动了动身子,想将自己弄得舒服些。
九曲夫人正用力抵抗那股吸力,见他刚才的动静,害得自己身形不稳,不由地喝道:“你小子给我老实待着,没看见姑奶奶正烦着呢吗?”
张道陵听了也不申辩,忍着气短,瞪大眼睛四下查看,想找出些端倪。可是但见深渊内水波翻滚,黑蛇上下,却没有一块落脚之地。回首上看,但见一条条黑蛇盘旋上升,只消失到无边的黑暗当中,唯见九曲夫人身后,九道白光不住地闪动,才将身形稳住。
张道陵见九曲夫人脸上肤色渐红,额头上全是汗珠,心中也是不好意思。当下犹豫地道:“夫人,要不咱们就上去看看。”
九曲夫人道:“不是我不想上去,只是这股吸力太过强大,在这里我尚能抵挡着住,可是越到上面,吸力越大,恐怕,恐怕……”
张道陵想了想道,“这玄天洞既然是前人所建,前人还在此留言提醒,看来前人并不是想让人进此洞便亡命,我想一会咱们还到那石梁上面去,你先在那歇着,由我上去一探究竟如何。反正大不了也就是一死了之,若是上面别有出路,也未可知。”
九曲夫人听了,沉思片刻,道:“好吧,既然你不怕死,那我就更不怕了。现在咱们先到石梁处,在那石梁下寻个避风之所。”说着,她将力一收,二人身形,顿时被吸着向上而去,过不多时,便看见石梁,九曲夫人借尾巴之力,降住升势,二人在石梁下面稳住身形,九曲夫人让张道陵老实待着,自己则借机调整呼吸,暗运玄功,恢复体力。
过了一柱香的功夫,那股奇异的吸引力又一下子消失殆尽。九曲夫人这才睁眼,带着二人上了石梁。自她腰中解下玉带,命张道陵俯在她背上,好用玉带将他系牢。
张道陵见状大窘,忙道:“我可以借山壁上去。”
九曲夫人白了他一眼,嗔道:“你以为我想背你啊!我是怕那吸引力来了,一下子将你吸上去,和那些蛇一起丧命。”
张道陵听了,还是迟疑着不肯上去,又道:“要不,夫人您还是用袖子裹着我走得了。”九曲夫人俏目一瞪,喝道:“我都没多想,你有什么可害臊。再说了,龙儿不也是背过你吗?”
张道陵红着脸道:“可,可龙儿是现出原形我才让她背的呀。”
九曲夫人板着脸道:“亏你还是修真之人,我现在形貌,与真身相比,也不过是身臭皮囊罢了,你若执着于形,怎能悟得大道。再说了,那样的话我得用一只手来带着你,到时候有甚危险,我怎能全力应付?少废话,还不快点与我上来。”
张道陵被她如此一说,也无语可答。只得红着脸趴在九曲夫人后背之上,但觉得入体温柔如玉,双手也不知放在那里,整个人如同木鸡一样呆滞。
九曲夫人抿嘴一笑,用玉带一系,将自己与张道陵腰身系的牢牢的,嘱咐道:“若是有危险,你得紧紧地抱好了啊,掉下去我可不管。”
张道陵只得支吾了一声,心中却蓦地升起个念头,自己与九曲夫人此刻样子,要是被龙儿见到,不知她会怎么想。
就在他还在胡思乱想,手足无措之际,九曲夫人已纵起身形,借着身后九条尾巴之力,身子急速上升。
张道陵一个没想到,身子一下子仰到后面,双手本能地捉住九曲夫人腰身,再不敢动,任凭她带着自己上升,眼睛却一下子盯着她头上那枚金钗,将它拿下,就在举手之间,可张道陵心头百转,始终没有动手。
九曲夫人背着张道陵,凭着尾巴之力,向上升去,一路上,借着金珠之光,但见四周是黑乎乎的石壁,没有出路,看来只有向上寻找了。
眼见四周的石壁随着二人向上升,逐渐收缩,向上望去,远远地在头顶上形成一个圆形的洞口,洞口外虽无日无月,但却异常地明亮,有如白昼。
九曲夫人见上面有出口,心中一喜,正要加速身形,却听张道陵在耳边轻声道:“夫人,左方有个柱子,咱们先到那里歇会。”
九曲夫人听了奇怪,心道明明要出去了,他此时为何提出要歇会呢。
可她也知张道陵之能,微微点头,身形一动,向左手飞去,来到石壁处,见一根粗如水桶般的铁柱深深刺入石壁当中,所刺之处,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凹洞,正好能容二人。
九曲夫人飞身站在铁柱之上,张道陵忙解开玉带,也站在上面。
九曲夫人嘴角微晒,也不理会他,仔细打量这铁柱,见铁柱伸出去的一头呈圆环形,一道细细的铁链,一头与圆环相连,一头却悬空而挂,一直穿出那个明亮的洞口不见。
九曲夫人见了有些奇怪,伸手便要却碰那铁链,她身形刚动,却被张道陵一把拽住。九曲夫人回头,柳眉倒竖,刚要开口喝斥,却见张道陵以食指挡住口,示意不要出声,还牵着她,意思是要她与自己一同回到那凹处藏身。
九曲夫人不明所以,也不知道为何,此时她竟然听张道陵的话,乖乖地回到凹处,交身藏好,然而待了半晌,却毫无任何动静。九曲夫人忍不住问道:“你是发现了什么,这么鬼鬼祟祟的。”
张道陵轻声道:“我自进入这深渊之中,暗地里计算了这两次吸引之力的起止时间,也许是我计的不对,刚才我以为那吸引之力又要发作了,是以让你与我在这个凹处藏身,先看看情况再定,那铁链在此有些古怪,先不要碰它。”
九曲夫人这才明白张道陵的用意,心中暗道此人看上去甚是豪迈,没想到心思竟是缜密,当真不可小觑。于是点点头,在凹洞处盘膝坐在铁柱之上,用玉带将二人牢牢地系在铁柱之上,两条长袖也交叉裹住铁柱,这才收了金珠,安心养神,静待其变。
二人藏在山壁凹形之中,仰头上望,见此山壁向上延伸,所在深渊,如同一个上细下宽的圆形坛子。
突然,那根细细的铁链忽然动了起来,二人顺着铁链向上看去,见头顶处有一个巴掌大的明亮天空,突然间暗了下来,一道巨大的黑影赫然挡在外面。
黑影身后,还有两道黑影不停地扇动,像是在向外面扇风一样,随着那黑影的动作,那股奇异的引力又开始出现,瞬间就变得无比强烈,远胜于在下面所受之力。若不是张道陵提前示警,九曲夫人用玉带和袖子系住铁柱,二人怕不是已被吸卷上去了。
二人一见这种情况,顿时明白了那股奇怪之力,原来是这两道黑影所扇之力,用来吸引得深渊内部之气向上翻涌。
但见只一会功夫,那条条黑水玄蛇,在团团黑雾簇拥之下,飞将上来,在洞口处旋转碰上形成一个大大的黑团,但见黑水玄蛇越来越多,进到那团黑团之中,黑团却越来越小,突然之间,黑团向上飞去,黑影一闪,竟然将那黑团一中吞了进去,然后洞口处重现光明,那条长长的铁链也随之上升,在深渊中拉出一道长长的弧形。那些被吸卷上来尚未进入黑团的黑水玄蛇,纷纷下落,算是躲过了这一劫。
九曲夫人见到如此一幕,心中骇然。心道我们黄河这里居然还藏着一个如此怪物,看样子竟然有通天彻地之能,若不是张道陵提醒,我贸然上去,被他袭击,也会和那些毒蛇一般,进了它口腹之中了。
想到这里,她转过身来,低声问张道陵道:“如何,现在咱们闯出去吗?”
张道陵点点头,道:“我也有此意。”
“好。”九曲夫人收了玉带,正想还如之前寻样将张道陵系在自己背后,于是转过身来,身后现出九条长尾,但她一个没留神,一条长尾尾尖扫住那铁链,虽是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但就在这时,只听得铁链忽然发出当的一声,二人大惊,忙停止动作,缩身上望。
只见那铁链又响动了几声,长长的铁链也随之下沉,二人但觉头顶一黑,只见先前那个黑影又出现了,听上面传来一阵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悲凉与愤懑,笑声越来越低,最后竟成了一声长叹,一个沙哑的声音才慢慢出声,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只震得深渊内回音激荡,只听得那声音道:“你们是乖乖地给我上来,还是等我给你们吸上来吃了呢?”
九曲夫人见状,一把拽过张道陵,让他趴在自己背上,用玉带系好,将身一纵,背碰上张道陵腾空而起,九条长尾在身后发出淡淡白光,有如一座飞驰的风车,带着二人急速向上升去,奔着那明亮的出口而去。九曲夫人此时将体内玄功运到极点,双袖鼓满了风,只待那黑影出手相袭,便要还击。
谁知那黑影并不出手,她竟然一下子钻出洞口,出到外面,她心中大喜,飞速向外面亮处飞去,那知来到跟前,却发现前面阻挡的是一道透明的冰墙,眼见她二人就要撞到冰墙之上,九曲地人面色变得苍白,但神情却丝毫不乱,双手一挥,两条长袖如同两条神龙,硬生生地打在冰墙之上,只听轰隆两声,长袖竟是生生把那冰墙打出了两道白痕,九曲夫人也在这片刻之间,靠袖子反击之力将身子转了过来,九条长尾先支住冰墙,硬生生地将二人身形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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