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帝心中不爽,他听人公真人说过,太后纵是醒来,也不过二三岁的智力,自己正好借她作招牌,巩固自己的势力。可是一想到要让那个小和尚金蝉来献丹,心中就无由来地甚是烦闷。
他一连摔了好几个宫中物件,仍不解气,等到了傍晚,安帝对黄闰道:“收拾一下,我要出宫去见那黄巾真人,看看他给我炼的金丹可否成功了。”
黄闰听安帝要私自出宫去见黄巾真人,吓了一跳,劝了一番,安帝仍执意要去。
黄闰无法,只得找来心腹安排,与安帝乔装打扮一番,乘着月色,出了南宫,乘一黑布小轿,蛇行斗折,潜入一极其隐蔽的农宅之中,来寻王圣。
王圣得讯,早已小心在外恭候,见安帝亲自来了,不敢大声说话,只微一行礼,便当先带路,将安帝等人引入后宅。
那后宅打扫的甚是干净。一进院门,便闻到一股麝香的味道自屋内传了出来,安帝见黄巾真人并未在门外迎接,面色微沉,王圣已在旁轻声道:“真人因作法功力大损,不能亲自来迎,请陛下见谅。”
安帝哼了一声,由王圣在门前,轻扣了一下,道:“真人,陛下亲自看望您来啦。”
“请陛下进来。”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随之那两扇木门竟然吱呀地一声开了,安帝等人望去,竟是无人开,两扇门自己开的,里面黑乎乎的。
安帝一见不由地后退两步,一时没有胆量迈步进去。
这时里面灯光一闪,一盏油灯已亮起,只见屋内只有一个桌案,案上亮着油灯,照着案上的一张黄布,上面恍恍惚惚三个大字:太平道。再看灯下,一名道人盘膝而坐,头上一条黄巾系着发髻,身形枯小干瘦,面色有如一张黄纸,眼窝深陷,只是双眼开合之际,有精光射出。
那黄巾真人见安帝走了进来,坐着诵了声“无上天尊”道:“贫道给陛下请安了,贫道有疾,不能起身相迎,陛下恕罪。”
安帝今天才见到黄巾真人真容,见他容貌丑陋,面色吓人,心中有些惧怕,本来有些不满,也忘在脑后,当下停步不前,只是道:“无妨、无妨。真人为国操劳受苦,朕心甚是不安,今日特过来看望。”说完又回头对王圣道,“真人所居如此简陋,你是怎么安排的?”
黄巾真人在一旁接口笑道:“陛下莫要怪她,是贫道一向喜爱如此,特意让王施主给贫道安排的,若是住那锦绣之地,身子先受不了,也有违我太平道清心寡欲之本。”
王圣一边拿了个椅子,铺好坐垫,请安帝坐下后,一边在旁陪笑道:“陛下,黄巾真人仍是得道高人,奴婢一心想好好伺侯,可他老人家决意不肯,说是须得如此,方好作法运功,前些日子真人为了陛下之事,大损功力,好几天不吃不喝,今才有些好转了。”
安帝道:“真人为国事操劳,只要朕真正亲政之后,决不负真人。虽然现在朝廷已有国师,但朕也要封你为国师。”
“贫道闲云野鹤,早已视名禄如浮云,若不是王圣施主对我礼遇有加,陛下对贫道有知遇之恩,贫道早就走了。唉!一入红尘误修行啊!”
安帝道:“真人莫急,朕只要能把控江山,朕治下名山胜境,任由真人挑选,真人所需,全由朝廷供奉。”
黄巾真人道:“贫道别无他求,陛下仍是有道名君,只要陛下效法三皇五帝,致天下太平就可以了。”
安帝听了讪讪道:“这个自然,朕之江山,朕自当善待。”
黄巾真人又道:“贫道为了助陛下早日功成,不惜作灵猫之咒,此法有违天和,未到七七四十九天,我已身受重创,看来陛下所托,贫道虽是尽力而为,但也仅是到此而已矣。”
安帝道:“真人为此事如此伤身,朕心内过意不去,不知真人所需何药,朕让王圣准备。”
黄巾真人闻听,双目睁开,眸子精光闪动,看了安帝一眼道:“多谢陛下,贫道之伤不妨,倒是贫道见陛下精神不好,想来烦心事多,过于操劳的缘故吧。”
安帝道:“正是如此,不知真人为朕所炼金丹可快成了。”
黄巾真人道:“近日因受无名之伤,一直未能调制,金丹尚需时日,不过贫道观陛下面色,一时还是少近女色的好。陛下若觉得有腰酸背痛之症,贫道可施法为陛下祛之。”
安帝听了喜道:“真人所说不错,朕感觉有些不爽,请真人为朕解忧。”
黄巾真人点点头,对王圣说了几句,王圣忙自案下取来朱笔、红丹和一条布,放在黄巾真人面,黄巾真人当即以丹为墨,用朱笔蘸来在布条上写出一种笔画屈曲、似字非字的图形,写完后便由王圣在案前用灯上火苗将布条焚烧成灰,取来一杯水与灰调和,递到安帝前,请他饮下。
安帝将信将疑,但见王圣无比虔诚地示意他,只得将眉一皱,硬着头皮喝了下去。
那知他喝了符水之后,也就片刻之间,就觉得神清气爽,身上充满了精力,不由地大喜道:“真人果真是仙人也,朕感觉好多了。真人倒不如教我仙道,从此长生不老可好。”
黄巾真人笑道:“做仙成道,须得嘘噏精气,不近女色,再以清虚自守,此等野人之事,陛下还是不修的好。当今朝廷清明,陛下只要允执中道,恭己无为,但有圣行,便成正果。”
安帝喃喃道:“真人如此说,有如佛家说教,也罢,待朕回去细想。请真人静养,有何吩咐,只须告诉王圣便是了。”当下起身回宫,到宫后,又寻来美色寻欢作乐,早将与黄巾真人的话忘在脑后了。
等安帝走后,黄巾真人屋中,又转出一人,对黄巾真人道:“二师兄,这皇帝对邓氏越来越没有耐性,大有取而代之之势,看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了。我看只要助皇帝除了太后,由这个昏君当道,然后再设法助邓氏与之拼斗,让他们鹬蚌相争,来个鱼死网破,咱们大事可成了。”
那黄巾真人此时一改之前憔悴之色,只见他站起身来,笑道:“不错,大师兄如此安排,何愁大事不成。来,时辰已到,咱们去见大师兄。”
二人出了此屋,又转到屋后一间低矮厢房当中,屋中连灯也未点,他二人轻轻进去,屏气凝神地站了一会,听到里面终于传来了一声叹息,声音虽是苍老,但却有力。那黄巾真人和人公真人忙道:“给大师兄请安,今日大师兄感觉如?”
“放心吧,我没事。刚才那安帝来何事?”
黄巾真人忙将此事禀报了他,最后又道:“大师兄,我和三弟俱感觉这皇帝对邓氏越来越没有耐性,大有取而代之之势,看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了。我看不如我在暗中,三弟在明中,一起相助皇帝除了太后,由这个昏君当道,然后再设法助邓氏与之拼斗,让他们鹬蚌相争,来个鱼死网破,咱们大事可成了。”
只听那大师兄道:“此事不可燥之,当年商纣王荒淫无道,文王尚不敢伐之。这汉氏江山,如今仍受上天恩泽,气数未尽。那邓氏家族自邓太后把持朝政以来,深得民心,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等只能智取,少用法术,否则若是引来鬼神干涉,会导致前功尽弃。我施展猫鬼之法,也是小心翼翼,不敢贪功冒进。所以你只需在暗中助皇帝一臂之力,不可让他操之过急,如与邓氏过早翻脸,反误了我们之前的一番安排,要等到安帝与邓氏旗鼓相当之际,再让他们互斗,我等方可坐收渔翁之利,开启太平盛世。”
黄巾真人听,忙道:“大师兄如此一说,小弟这才明白了大师兄的一番苦心。对了,大师兄,三弟来报,那大将军已寻来一个生下来就未吃过母乳,未尝过荤腥的小和尚,就是那个因扫齐云塔,被朝廷关押在死牢里的名叫金蝉的小和尚,说是由他待为太后喂药。”
“金蝉,就是那个说杀一众差人仍是黑衣道人所为的那个小和尚。”
人公真人忙道:“不错,就是他,我前几天曾狱中看那个小和尚,我看他身无缚鸡之力,也不会什么法术,按说那一众差人,决非是他所杀。但我在狱中,也发现了一些怪事。”人公真人恭恭敬敬地回道。//
“哦,什么怪事?”
“那小和尚被铁链拴了琵琶骨,动弹不得。但我们来时,见那小和尚已吃完了钣,那碗却放在他够不着的地方。”
黄巾真人听了,分析道:“会不会是他扔过去的。”
“按说他下次还得吃,他又没傻没疯,不可能将自己的碗扔那么远。”
“嗯,此事确实有些蹊跷。”
“再说,那两个卖艺人能在死牢中逃走,我看也决不是他们自行挖地,看来这小和尚应有人在暗中相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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