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儿听玉兰说完后怒道:“怪不得娘如此同情卫皇后,像她这样的好人,竟然受此冤枉,当真是气死我了。”
小黑也道:“张大哥,你要是早生几年多好啊!就能除去那些讨厌的术士们,让他们不再害人。”
张道陵道:“通过我的了解,像我们修道之人,在武王伐纣前,亦是遍布天下,各有宗派可倚。但是自天庭成立后,基本上断了修真之路。导致世上多是滥竽充数之辈,凭着一些法术害人。而天庭立有三定之规和轮回之道。是以对凡世间的诸事一概不问。所以我们可以打抱不平,惩恶扬善,但我们既代表不了天庭,也代表不了官府。自身也没有审判他人的权利,纵是这些人犯了国法,咱们也只能助官府,而不能擅自行事。”
龙儿道:“张大哥,要是武帝犯法,又有谁敢审他,像卫皇后这样的冤屈,在人间是无法申冤了,看来也只能到地府中去申冤了!”
金蝉一直是静听玉兰讲述,不发一言,现在突然问道:“张大哥,我自打从地府归来,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天庭虽然设了六道轮回。可是犯罪之人,死后魂魄转世之前,仍是要喝一碗孟婆汤,忘尽前生之事。当时我也在想,既然如此,那让这些作恶的魂魄,在地狱中受尽酷刑,又有何用。但据闵公讲,天庭此意,仍是顺天道而行之。现在想来,难道咱们只是生活在人世间,未能悟得更深的道理吗?”
张道陵点头道:“或许我们生在人世间,所见识和领悟到的,与仙人所差太远的缘故。不过,咱们既然身为凡世间人,就按咱们悟到的去办,问心无愧就是了。”
小黑听得入迷,仍未从里面走出来,她想了想又问玉兰道:“玉兰姐,那卫皇后所生的儿子死后,太子之位谁当啊?是不是李夫人的儿子就成为新太子了?”
玉兰摇了摇头,叹道:“正所谓机关算尽,却反惹火上身。那李广利通过亲家丞相刘屈牦扳倒了太子,他们见皇后自杀,太子已死,自以为奸讲得逞,便开始谋化立李夫人所生的儿子李旦为太子,但他们的举动太过明显,引起了已经冷静下来的汉武帝的警觉,他又重新审查巫蛊一案,这才发现,卫子夫和刘据是被冤枉的,而且李广利和刘屈牦都有参与其中,武帝盛怒之下,下令将刘屈牦被腰斩,正在与匈奴作战的李广利听到消息,为了保命,干脆投降了匈奴,但后来也被匈奴人杀死。汉武帝因杀不了李广利,竟将李氏全族灭族;江充已死,汉武帝又将江氏灭族;苏文是宦官无家可灭,便被活活烧死。”
“啊!这样子。”众人听了,虽然感觉这几个人死有余辜,但是武帝却将他们家人族人全都杀了,手段也过于残暴。
“阿弥陀佛!”金蝉听到这里,忍不住诵了声佛号,抬起头来,一脸不忍之色。
玉兰见了金蝉的样子,知他又动了慈悲之心,便对金蝉说道:“金蝉小师父,这只不过是朝政之争,便已经如此惨烈了。据史书记载,若是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就得天下百姓遭殃,无数生灵涂炭了。”
“不错,据史记上说,当年秦灭六国,仅一个秦国大将白起,就曾坑杀了四十万赵国降兵。而西楚霸王项羽,为了争夺秦朝天下,坑杀了秦降卒二十万人。”
“啥是坑杀啊?”小黑不解地问道。
张道陵解释道:“就是挖个坑将人活埋了。”
“什么,这么多人,一起给活埋了。”龙儿和小黑听了,皆是大惊。
“是的。”张道陵低声回道。玉兰也默默地点了点头。
金蝉自幼修行,虽然他自己遭了如此大罪,但也只是认为这是他修行路上所遇到的劫难,仍是以已之善心待人处事。可是今日听玉兰说起前朝往事,自己的祖辈们,为了自己一己之私,竟然大开杀戒,连自己的妻子儿女都不放过,已经是难以置信,再听到为权者如此滥杀无辜,视生命如草芥,更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在心中问道:“这么狠,这么惨,他们不怕下地狱吗?”
玉兰见金蝉面上表情,知道他又动了不忍之心。便道:“金蝉小师父,你佛法高深,愿你能劝更多的人为善,为天下百姓谋福。”
金蝉听了,想起那无数倒在血泊中的人们,默默地点了点头。
小黑毕竟不关心人间的纷争,她更对那可怜的皇后关心。当下问玉兰道:“玉兰姐,那武帝后来明白自己被骗了,还将那个姓江的大坏蛋给杀了,那他一定会给卫皇后平反了吧。”
玉兰听了,继续道:“武帝虽然杀死了那些逼太子起兵的人,又隆重安葬了刘据。但是汉武帝真的是已经彻底忘了卫皇后,他不但没有在诏书上提到过卫皇后一个字,而且对她的后事也根本都不管,仍是让她一个人孤零零躺在长安城南桐柏地底下。直到后来,太子刘据侥幸生存下来的孙儿刘询做了汉宣帝,这才追谥曾祖母卫子夫为‘思皇后’,为她重新隆重改葬。可是这时距离卫子夫含冤离世,已经十八年过去了。”
“武帝这个人真坏。陈皇后不好,他不要可以,可是卫皇后这么好,他还是这样子对她,真是坏透了。”小黑听到这里,恨恨地道。
张道陵听了道:“武帝这个人,若论功绩,他雄才大略,开疆拓土,有不世之功,但是在个人上,只因太过自我,薄情寡恩,所以纵酿成大祸,死时方悔,已是晚矣!”
玉兰听了,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张大哥,小黑,我在看到史书上讲到的这些后,也和你们有一样的想法。可是太后也和我谈过武帝之事,她老人家却有不同的看法。”
“娘说什么了?”龙儿奇问道。
玉兰道:“太后说这‘巫蛊之祸’不同于别的冤案,对于武帝来说,他的汉家天下是最重要的,也是不可侵犯的。当巫蛊之祸一开始,许多牵连其中的人纷纷因此而死时,已经说明了武帝为了捍卫自己的天下,对于任何人都不会留情。而当时的卫皇后,太过于明哲保身,只求自己无过。其实以她身为皇后之尊,完全可以向武帝进谏,劝说武帝冷静行事。只可惜卫皇后太过懦弱,一步步地将自身所拥有的大好机会错过,终至形势难以扭转了。”
“可是,玉兰姐,那武帝那么绝情,一个年老色衰的女子,又能如何呢,娘这样说卫皇后,是不是有些偏呢。”龙儿听了,不解地道。
“龙儿,我当时也是和你一样的想法,也是这样子问太后的。可是太后说,那时的卫皇后,不是刚入宫时的弱女子,而是身为国母,为身掌后宫之主。但是她知道武帝好色,而自己年老色衰,便主动避让三舍。但是卫皇后这样子做,还给外人造成了她软柔可欺的印象。卫皇后可以不争宠,但她不应该不争位。因为她与世无争,那么巴结她就没有用了。于是那些趋炎附势,结私钻营的人们,纷纷投奔到王夫人、李夫人、赵婕妤等武帝先后宠爱的妃子们周围。正所谓君子不惧,小人难防,正是在卫皇后的一味退让下,那些心怀叵测的小人才敢猖狂到连皇后和太子都敢陷害。”
张道陵听了,不禁叹道:“当今太后果然是女中豪杰,她所说所识果然不同凡响,想她自和帝之后,以一女子之力,内助天下百姓度过了水旱十年的艰难局面,外平西羌之乱,世称她老人家兴灭国,继绝世。若无坚强个性和大智慧,又怎能力挽狂澜啊!”
玉兰听了微笑道:“张大哥,太后得你如此夸奖,不胜之喜,必将引你为知己。”说到这里,玉兰又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可惜天下像张大哥这样明事理,懂太后心思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否则她也不会总是那样郁郁寡欢了。”
“唔,太后因何事心烦呢。”张道陵忙问道。
玉兰道:“哎!说起来这也是十年前发生的一档子事。那时安帝刚被立为帝没几年,郎中杜根上书由安帝亲政。太后知杜根此人,行事鲁莽,但为人还是不错的。可是他却不明白太后的一片苦心,太后虽然不恋权,但是当时和帝去世不久,太后好不容易稳住朝政,内外尚且交困,此时便放权,岂不断送来之不易的太平日子。为此,太后虽然知道杜根并无恶意,但他此举却会成为他人夺取皇位的借口。为了压制住朝廷内外的蠢蠢欲动的不臣之心,她只能下令逮捕了杜根等人。依朝中大臣之意,应杀了杜根,杀一儆百。但太后怜其罪不致死,便暗中吩咐行刑者手下留情。只是将杜根用白袋子装着,装作要将他在大殿上活活打死的样子。行刑人依太后的意思,没有太用力,打完就用车把杜根扔出城去,杜根得了性命,逃到宜城山里做了一个酒保。杜根一直以为是自己命大的缘故,却不知是太后故意饶他不死的。因此有许多人私下里议论此事,称赞杜根的胆识,非议太后。但太后却只当是不知,宁愿背负骂名,也要治理好天下,为百姓谋福。她一心为国,呕心沥血,任劳任怨,这才导致身体日益虚弱的啊!”
“古来圣贤皆寂寞,今古皆同。想来太后听诵佛经,应能看开了。”张道陵感慨道。
“是啊!自打这回她病好之后,尤其是有了龙儿、小白、小黑你们三个女儿,心情非常好,纵是她得病时皇帝的一些举动,太后也不以为是。”
龙儿听了,心中也是高兴。偷眼看了下金蝉,见他面色如常,但眼中也流露出喜色。当下得意地笑着问玉兰道:“玉兰姑娘,太后对武帝和卫皇后还有什么评价吗?”
“太后说,若论人之常情,那汉武帝确实冷酷无情,但他身居帝王之位,对卫皇后比之前的陈皇后算是格外开恩了。像武帝武帝这样杀人不眨眼和大权独揽的冷血帝王,在如此生气的情况下,对自己的儿女孙辈都下得了杀手的人,却没有杀卫皇后,也算是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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