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护夫
    “嘭！”
    四具尸体从空中掉落，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
    漆黑的法阵暗淡了几分，却发出了更大的运转嗡鸣声。
    虽然五芒星角上站着的施法者已死，但这个阵法并没有停止运转。
    温折雪走到了阵法旁边。
    法阵似是察觉到了危险的靠近，其上的黑雾凝聚成实体冤魂，散发着无穷的恶意。
    冤魂在对着这个让它感到浑身不舒服的少女无声咆哮。
    温折雪不知道这个阵法是什么东西，但是她知道该如何毁灭一个东西。
    她挥了挥手，胖鸟不知道从哪里又冒了出来。
    它的身形渐渐膨胀，转眼之间，威严的凤凰神兽出现在林间。
    寒光闪闪的锋刃围成一圈，将在场的所有人团团包围。
    “那就行！”
    萧槿身后，无数玄重卫刀剑出鞘，正对着目瞪口呆的罗聒，庞大的杀气席卷而来。
    罗聒看着他的样子，觉得极其无趣。
    方未寒还没有说话，陶允姜已然拔出了祈苍。
    最终，所有的黑气连同着阵法纹路一起，在浩荡火焰之下全都化作了灰烬。
    “啊，那看起来我是来对地方了。”
    每当有镜天死去，临渊门徒便会如此哀悼。
    他会使用另外一种更加简单粗暴的方式。
    罗聒瞬间起了警惕。
    萧槿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这些玄重卫明显来者不善。
    一旁的潘云彤好心提醒道。
    庭院内的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是凤凰神火，对于鬼物具有极强的克制作用。
    “殿下，罗聒明武四转巅峰境界，我们清明之内没几个四转境界的人能打过他的。就算是妾身在对上他的时候也得提防三分。”
    剑刃被抽出的声音如雷霆炸响，分外刺耳。
    “锵啷！”
    登神明武的气息瞬间毫无保留地释放，就连同为明武五转的潘云彤都感受到了压力。
    “我看你似乎看我很不爽的样子啊。”
    看起来……这清明组织尔等内部似乎对于陶允姜还是很尊敬的。
    “本姑娘不要面子的。”
    “如果你听不懂人话的话，或许除恶狱能够教你听懂？”
    他们看到罗聒面色极其难看地闪开道路，然后成群的玄重卫便鱼贯而入。
    “锵！”
    …………
    “我认识他。”
    如今皇室衰微，临渊阁自当义不容辞。
    陶允姜什么都没有说。
    罗聒掏出自己的短刀。
    帝都长明，安宁坊。
    刚一迈进这间院子，方未寒便感觉到了许多朝他投来的许多视线。
    “如果你说是，那我便定你一个侮辱朝廷命官的罪名。如果你说不是，那我便定你一个隐瞒案情的罪名。”
    “她是潘云彤，明武五转修为，和张玄一样。”
    她右手转动，将祈苍朝着地面用力一掷。
    少女身披玄苏黑袍，青丝以黑缎束起，手握一支翠色玉笛。
    萧槿不疾不徐地走上前来，脸上挂着优雅的笑容。
    他吹了个口哨，讥讽地看着方未寒。
    “区别还是有的，是与不是，可以决定你得一个什么罪。”
    这倒显得他在气势上落了下风、
    这些人的身上似乎看不到一丝丝共同点，不过他们的修为都很高强。
    他的交朋友手段，只会对于想要和他交朋友的人使用。
    祈苍剑上闪烁起了狂暴的血气，宛如猩红的杀意的实质凝聚。
    “滚一边去。”
    陶允姜推门的手悬停在了半空中，回头对着方未寒叮嘱道。
    罗聒见他不顺着自己的话走，脸上有些挂不住。
    “没事，武者切磋乃公允之事，允姜不会管的。”
    毕竟水泊梁山，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还是收敛点好。
    “嗤！”
    或许他们能够做到，但是代价是什么？
    有多少人要因为他们的行为去死？
    “去吧，我能应付，不用担心我。”
    面对他们的目光，方未寒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胆怯。
    冰蓝凤凰冲天而起，下仓苑再度恢复了寂静，似是从来没有人来过。
    罗聒骂了一句，却没敢用太大的声音。
    而这些人显然不想和他交朋友，那方未寒只好换一种手段了。
    方未寒平静地盯着他。
    她回头推开了大门。
    少女把玩着玉笛，脸色趋于平淡。
    毕竟现在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方未寒和陶允姜的关系不一般了。
    “不过呢……我刚才在外面似乎听见有人在辱骂皇室宗亲？”
    “接到线人通知，安定坊内有修行者未经报备违规聚集，玄重卫有权对此进行例行审查。”
    方未寒心底也积攒了三分火气。
    “清明可是我们的合作伙伴，我们不会对不起合作伙伴的。”
    方未寒走到他面前，笑容温和，丝毫没有被他的恶劣态度给影响到。
    少女的葱白指尖上延伸出几缕星力流光，连接上了那几个人的尸体。
    此话一出，罗聒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一样，发出了嘶哑的阴沉笑声。
    正当他打算动手的时候……
    如月的少女站在这一片狼藉前，神情肃穆，眉目间有些哀伤。
    但他们……也都是镜天。
    这安定坊是内城的一座普通民坊，倒是没有什么达官显贵。
    她对着方未寒抛了个媚眼。
    “衣冠狗豸。”
    罗聒的额头冷汗涔涔。
    “他就是那个广陵王方未寒。”
    “我去找伊尹，你在这里等我。”
    罗聒被打断后分外不爽。
    “行，你别让陶姑娘事后算账，爷爷就跟你走两招。”
    那究竟是什么把他们聚集在了一起呢？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罗聒正在目瞪口呆，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敢肆无忌惮地嘲讽方未寒，但是他们却不敢对于陶允姜有丝毫的不敬。
    在这间院子里待着的清明成员，最低都有四转的修为。
    “广陵王？他来这里干什么？”
    少女这才甜甜一笑。
    方未寒的到来就像是一簇明火，彻底点燃了现场众人的怒气。
    她笑吟吟的样子让人看了便不由得心生好感。
    她松开了方未寒的手，准备上前推门。
    此言一出，方未寒明显能够感觉到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变了。
    少女噘噘嘴。
    那乞丐模样的老头面色不善地看着罗聒。
    方未寒笑着点点头。
    少女拔出了身旁的祈苍剑，对着方未寒轻声说道。
    少女的绝世容颜更冷了几分。
    不尊敬自己这个皇室藩王，却对陶允姜这么忌惮，是因为她母亲的原因吗？
    凤凰尖声长鸣，从长长的喙中吐出冰蓝色的火焰。
    她冷淡说道。
    方未寒倒是挺有兴致。
    这所谓的清明，完全就是一个三教九流的集合地。
    众人面面相觑，方未寒也有些不解。
    “从你进了这个门开始，我就不是清明的成员了。你想做什么与我无关，不用顾忌我的感受。”
    方未寒一想也是。
    少女握着玉笛，轻轻地敲在了另一只手的手心，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在方未寒如此平静的面前，自己的情绪变化太大了些。
    “呵，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们都已入魔。
    方未寒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也不应该因为自己的出身去向这些人低声下气。
    “快让他滚，在我杀掉他之前。”
    “但最重要的是，你不能受一点点的委屈，明白了吗？”
    “不知道以广陵王殿下的万金之躯，来我们清明这破地方是想干什么？”
    “玄重卫这是要干什么？别忘了，我们之间有过约定！”
    少女的身后血气激荡，八位总旗，两位典军冷漠地抽出佩刀。
    少女脸上原本挂着的笑容一滞。
    方未寒看着他们带着浓厚敌意的目光，
    显然，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周围一群本来无所事事的清明成员听见他们两人的交谈，纷纷来了兴致，在两人身周围了一圈。
    而眼前这个院子更是不起眼，隐藏在一堆和它近似的小院之中，抛开面积大了一点之外，如果陶允姜不跟他说这是清明组织的集结地，方未寒都以为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民居了。
    片刻之后，温折雪睁开眼睛。
    这正是温折雪下山的使命之一。
    “爷爷我在。”
    陶允姜又用充满杀气的冰寒眸子看了眼清明众人，这才提剑转身离开。
    罗聒听见潘云彤这么说，不禁得意更甚，便如此说道。
    “就是这里了。”
    “笃笃笃！”
    “让开。”
    少女冷笑着又重复了一遍。
    天赐临渊以凤，人赋长明以龙，便是将维护四海和平的使命交给了临渊阁和皇室。
    火焰触及到了阵法的黑雾，像是碰到了柳絮一般，转瞬便焚烧殆尽。
    一个丰腴艳丽的中年女子看着方未寒，目光有些暧昧。
    这下那些吵嚷的声音才消失不见。
    她走后，场上的气氛又沉降了下，才渐渐地恢复了点人气。
    “哎呀，陶姑娘消消气。罗聒他也只是一时口失罢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人……”
    方未寒：“……”
    方未寒跟在陶允姜身后朝着院子内走去。
    显然他还是忌惮陶允姜事后可能的报复。
    他还以为是哪个组织里的人呢。
    陶允姜低声解释道。
    少女朝着他身后露出的空隙打量了下，看到了那个自己熟悉的身影之后方才安心。
    这b人嘴上也太不干净了，一会儿必须给他个教训。
    这些人很恨皇室，很恨世家，或者说……他们讨厌当下的统治集团。
    他们想推翻当下的统治，并在废墟之上建立一套新的东西。
    方未寒看向了那名最开始说话的尖嘴猴腮模样的人。
    明霄剑高举，剑鸣九响，惊起了大片的飞鸟。
    她姿容秀丽，杏眸秋波，灵动如山间小鹿。
    黑云既现，此城当摧。
    “怎么就这么破一个院子？”
    他们都不怕方未寒。
    他看着少女一脸认真的样子，心头微暖，有些好笑。
    “好好好，都听的。”
    方未寒循声望去，那人身形佝偻，面色粉白，像是个戏子的打扮。
    趁着刚才这段时间，方未寒大致扫视了一圈这个院子里的人。
    他一个闪身冲到了门边，骂骂咧咧地把门拉开。
    这些人都是高阶的修士，也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平常也跟官军作对惯了，方未寒的身份在他们看来一文不值。
    场地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各位都是豪杰，不认皇权。那么你们可否认得这玄重卫的雁翎长刀？”
    难不成是谈崩了准备动手？
    “这位姐姐别紧张，玄重卫只是来例行检查罢了。”
    “谁骂了，站出来。”
    正当众人松了口气的时候，少女话锋一转。
    潘云彤面色凝重地提醒，说话的同时她已经悄然提起了血气，随时准备逃跑。
    另一个有些尖利的嗓音响起。
    “哈哈哈，你们听见了吗？他说要跟我走两招。”
    “哟，陶姑娘这是带谁来了？生面孔啊，让我看看……”
    这让方未寒联想到了宫里的太监。
    萧槿笑意盈盈，声音柔美，温婉得像是一个大家闺秀。
    乞丐打扮的邋遢老头、丰腴美丽的风尘女子、尖嘴猴腮的市侩小人、油光满面的僧衣和尚……
    罗聒不耐烦地说道。
    黑气像是活物遭受了巨大的痛苦一般，剧烈地挣扎起来。但任凭它如何挣扎，也无法扑灭自己身上的凤火。
    这个时候，谁会来敲门呢。
    他用平静的视线回应着每一个向他投来的视线。
    “你到底谁啊？谁告诉的这个名字？”
    刚才的笑容伪装瞬间撕破，幽冷的杀意自少女身上涌出。
    方未寒后撤一步，为两人的切磋留出了空间。
    清明众人的脸上难看无比。
    她竟然知道组织的名字！
    “弄那么光明正大干什么？又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清明的成分。只有玄重卫比较了解罢了。”
    “请问……这里是清明的临时驻地吗？”
    “哪来的黄毛丫头！”
    她转过头来，目光冰冷地扫过全场，如待时而动的急雨阴云。
    “罗聒……是吗？”
    “妈的……”
    你难道能够指望这样的一群人去治理国家吗？
    陶允姜带着方未寒在一座不怎么起眼的院子门口停下。
    是敲门的声音。
    她微微皱了下眉头，笑得更灿烂了一些。
    罗聒的话瞬间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
    方未寒四处看了看。
    陶允姜没有理她。
    方未寒能够理解他们的立场，但是他可不相信他们。
    她衣袖翻动，那几人的尸体上便燃起星焰，化为飞灰。
    “万一到时候和金吾卫起了冲突怎么办？到时候还要再换地方，很麻烦的啦！”
    “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让开。”
    “哈哈哈哈，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跟爷爷道个歉，我还能放你一马。”
    剑锋深深地没入了地面的青石，直至剑柄下三寸的位置。
    “门没锁不能直接进来吗……”
    方未寒手中光芒一闪，流明剑出现在他的手中，剑锋雪亮。
    “清明什么时候能允许宗室杂种进入了？”
    她的声音冰寒刺骨，如九幽炼狱低鸣。
    “徒弟，切记。”
    大批的玄甲卫士如同黑潮一般从少女的身后涌出，瞬间将这个院子的大门包裹得密不透风。
    青石的裂纹蔓延出去一丈之远，如同蛛网覆盖。
    结果罗聒打开门之后，眼前却出现了一个国色天香的娇小少女。
    “那不如……咱们走两招？”
    “无妨，请罗兄赐教。”
    她掐了个法诀，星眸微阖，周身因果气息流转。
    “谁啊，他娘的……”
    从审视与好奇变成了厌恶与排斥。
    潘云彤出来打着圆场，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
    “你……”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
    这少女明显是给方未寒撑场子来的。
    坏了，这下碰上硬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