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一辈的前辈们,他们立场坚定,思想高尚。
经历过的风雨,是现在的年轻人无法想象的。
徐建军对于这种人一直有种敬畏的心态,就算是廖芸说过,她因为上一代的事情,跟外婆不亲近,但是徐建军准备上门,还是精心准备了一番道。
礼物自然不能像哄年轻人那样,搞些电子产品;也不能像巴结丈母娘那样,整一些时尚中掺杂点贵气的东西。
给老人家的,自然是往健康保健方面考虑了,又或者通过廖芸这个小叛徒,知晓一些带着情怀的旧物,总之他为这次上门,可是准备了一段时间的。
当天出门,徐建军还特意穿的正式一点,这在廖芸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因为这家伙就算是见自己爸妈,好像也从来没在穿着上下过功夫,往往还是要自己帮他选他才肯穿上。
“见我外婆,怎么感觉你还紧张起来了?”
“嗯,我对那个年代走出来的人,是打从心底尊敬,第一次见面,可不能让老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假如她认为我不够稳重,不放心把她宝贝儿外孙女交给我怎么办,咱们又不能明目张胆的跟老太太对着干,把她气出个好歹,那就罪无可恕了。”
“放心吧,外婆才不会多管闲事呢,我看今天也就是走走过场,让你跟亲戚们见个面,走吧,我们现在去接爸妈跟廖辉。”
徐建军跟廖芸现在的状态,算是已经走了订婚的程序,双方父母已经见过面,初步达成了共识。
就算是他们如今双宿双飞,过着实质性的同居生活,廖芸家里已经默认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了解,徐建军现在通过自身的实力得到了这个家庭的认可。
让他见作为老刘家定海神针的外婆,也算是对他身份上的认同。
特别是徐建军分配单位定下,工作也开始进入状态,刘雪华对徐建军的前途还是抱有很大的期待的。
她自己的两个孩子,廖芸性子随廖承勇,不争不抢,安分守己,非当那个没什么前途的讲师,刘雪华已经没功夫给闺女领路了,就算是她安排了,现在的廖芸也有自己的想法,根本不会听她的。
儿子嘛,虽然听话,但是在这方面,连廖芸都不如,都上大学几年了,心智好像还没完全发育成熟,对一些事物的看法刘雪华听了都直摇头。
如果女婿有出息了,那也算是另辟蹊径,挽回一点点局面。
所以一家人坐在车上,刘雪华首先问的,就是徐建军的工作情况。
“你刚到单位,虽然被领导寄予厚望,但是对一些具体的事物,也不能轻易下结论,让人认为你夸夸其谈,徒有其表。”
“阿姨您就放心吧,这方面我肯定不会胡乱出头,不经过充分了解,就对别人做的事情指手画脚,那是对人的不尊重,也是招惹事端的根源。”
这些官场老油条们,给徐建军的建议,基本都是不能招摇过市、哗众取宠,两世为人,他也知道这些都是向着他好的,不管怎么态度要摆正,倾听的同时,要有表态。
“站队什么的,你现在还没有资格,你现在最需要注意的,是跟同事之间的关系,和光同尘,但也要把握好分寸,别给人留下把柄。”
徐建军心说这个提醒就有点多余了,我有多不缺钱,阿姨你就算只了解到冰山的一角,那也应该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在经济上落人口实。
在体制内混,如果你不贪财,那你就不会坐牢,如果你不好色,那你就会省去很多的麻烦。
不贪财这个徐建军毋庸置疑,肯定是不会出现一点问题,别人想抓他小辫子,就只能从好色方面入手了。
但是徐某人在这方面做的那也是相当谨慎,张靓其实出国之前就已经对他不设防了,但是他硬是放她出国之后,才跑过去圆了梦。
算起来在国内,或许有略显暧昧的对象,但是徐建军还真没主动去招惹谁。
当然跑去小日子祸害小姑娘、大漂亮,那就是另外的故事了。
“阿姨放心,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当出头鸟,当然了,墙头草当起来也有难度,自己也难受,所以在没有什么决策能力的时候,我尽量都处好关系,最起码维持在大家都可以接受的距离上。”
刘雪华赞赏的看了看正在盯着前面开车的徐建军,这小子虽然一开始自己没看上,出身毕竟不怎么好,但是他大学生的身份弥补了这一切。
而且越深入了解,越发现自己以前真的是低看了他。
政府都在为改革之后如何跟外国势力沟通交流的尺度发愁的时候,他已经在明目张胆的赚外国人的钱了。
而且听刘欣洁说,外贸这种国家层面的机构,都还在摸索前行,甚至国内大部分出口都需要依靠广交会这种交流平台的时候,他开的公司已经在国外站稳脚跟了。
这样的潜力股,自己当初差点拒之门外,刘雪华每每想到这里,就对自己当初的行为莫名的羞愧。
这也是她放任廖芸现在整天跟徐建军在一起的主要原因。
廖爸爸今天特别的沉默寡言,坐在副驾驶上也基本没怎么跟徐建军交流。
不过徐建军也知道他的情况,老太太好像从来就没有待见过他,今天是没办法,家庭聚会,不能缺席,不然老廖是一定找理由推脱的。
徐建军固有的印象,像外婆这种曾经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老人,一定是满脸沟壑,眼神犀利。
但是真见过人,发现只是一个瘦弱慈祥的老太太,她也不会跟晚辈们讲曾经的艰苦岁月,也不会碰见谁都要教训勉励几句。
她大部分时间都是乐呵呵的看着这些年轻有活力的晚辈们,沉默才是主旋律。
看到徐建军费劲巴拉买的补品,她也只是淡淡瞟了一眼,根本没在意,反而是徐建军按照廖芸的提示,让美术学院那帮家伙们帮忙雕刻的关于她曾经经历过的历史痕迹,她爱不释手的反复观摩。
“我成天听她们跟我说起你,我耳朵都快磨出茧了,小伙子不错,廖芸性子比较弱,你以后可不能欺负她。”
“外婆就放心吧,我疼她还来不及,哪敢欺负她。”
“嗯,你们年轻人跟我们老一辈儿的观念不一样了,我也不跟你们说那些老掉牙的道理,说了你们也不爱听,反而遭埋怨,总之现在国家已经有了新气象,你们也不需要像我们那样经历各种艰苦,既然生活在蜜罐里,就一直甜下去最好。”
廖芸关于走过场的说辞一点不假,外婆根本没有跟他们说几句话,就打发他们一些小辈们自己去玩,去聊天。
她自己则是沉浸在缅怀曾经的思绪当中。
廖芸有三个舅舅,今天到场的是二舅和三舅,听廖芸说,大舅是外公跟外婆结婚之前,跟前面的妻子生下的,一直没有跟他们生活在一起,跟这边的关系也很微妙。
逢年过节也会来看看,面子上的功夫能维持下去,但是具体的情况连廖芸都不太清楚。
二舅或许因为刘欣洁的原因,对徐建军可能了解一些,跟他说话也客气了点。
三舅就是标准的长辈姿态,带着居高临下的语气勉励了几句,然后不咸不淡的问了些最基本的信息,徐建军都不卑不亢的回答了。
跟长辈们全都见过面,剩下的就是刘家的下一代。
廖芸和廖辉姐弟俩都如愿以偿的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将来的前途也一片光明,这跟其他家庭比,可能已经是顶了天了。
但是跟两个舅舅家的孩子比起来,那是一点优势都没啊。
二舅家除了早就认识的刘欣洁,是在外交部工作,她两个弟弟的单位也都不差,徐建军在人家面前都毫无存在感的那种。
二舅家好像都是在体制内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分配好的,三舅家的四个孩子,三个都是当兵的,只有今天在场的老二,性格略显轻浮,可能实在是融不进军队这个大炉子。
为什么徐建军第一次见面就给人家下了这样的定论,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这位仿佛对家人那么看重徐建军有点不同看法,按照他的说法,不就是一个京大的毕业生嘛,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他话里话外都是在贬低大学生群体的身份,好像通过这样也把不看好徐建军的发展解释的通顺点。
“你们是几百万过独木桥,也许你们算是比较幸运,刚好被选中了,但是相比于现在只看知识,对思想建设大开绿灯,还是让一些品德败坏,思想不纯的家伙们钻了空子,小徐,我事先声明啊,我说的是普遍现象,不是针对你和廖芸的。”
徐建军心说就针对就针对了,我第一次上门,自然不能毫无顾忌的把你揍一顿,你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派,还真是让人作呕啊。
徐建军没有接他话茬,而是看了看身边的廖芸,她也是一脸委屈的瞪着这个所谓的表哥,听他在这儿大放厥词。
徐建军都已经避其锋芒,不愿意跟他多说,跟刘欣洁二弟聊起时下热门话题,这位跟他年龄相仿,他大学刚毕业,才参加工作。
但是人家已经在国家部委工作了将近三年了,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正科级,在京城这种处长遍地走,厅长哪都有的地界,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但这位老哥也是个会玩的主儿,不管是小日子的音乐,还是欧美的时尚品牌,他都能跟徐建军聊的头头是道,平时涉猎肯定不会少。
“贵哥,现在的大学生统一标准,凭本事考学,能上的都是有点本事的,可不像你们那时候,一个推荐信,就能去最好的农兵大学上学,甚至不识字的,只要表决心,会来事儿,照样能平步青云。”
刘云坤估计听自己这位堂哥在这儿喋喋不休,也给烦着了,说话是一点不带客气的,当然也有力挺徐建军的成分。
而听到他的话,徐建军才搞清楚,原来刘云贵上的那样的大学啊。
“坤子你什么意思啊?我们当初能上大学,那也是经过层层选拔,关关审核,最终才能脱颖而出的,你小子胡说八道也要有个度,惹祸了小心二伯揍的你屁股开花。”
“你又想告状啊?爱去去,你以为还是像小时候啊,我爸被你一挑唆,就狠狠的揍我一顿?我们年轻人在这儿聊天,哪里影响到您这位老古董了?你在这里上蹿下跳的?”
刘云贵被怼的哑口无言,瞪了自己堂弟和徐建军半天,才悻悻扬长而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去告状了。
“建军,别理他,干啥啥不成,吃啥啥不剩,整就废物一个,我三叔也不待见他,他还成天招摇过市不自知,谁都想踩一脚。”
他可以肆无忌惮的评判自己的堂哥,但是徐建军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自然不会无脑的跟着附和。
“不说他了,我听我姐说,你在小日子那边很出名,把一大帮青少年整的五迷三道的,成天帮着你在报纸上跟别人骂战,有没有这回事啊?”
“那都是早几个月前的事儿了,现在早就平息下来了,也没你姐说的那么夸张,只是一些哗众取宠想要博眼球的媒体人,加上一些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快速成名的小漫画家,他们狼狈为奸,无端指责,我当时都不在那边,光是一些眼睛雪亮的读者都能把他们怼的哑口无言。”
徐建军说到这里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瞥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刘云贵,至于是不是映射他,就看听到的人自己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