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向死而生（中秋国庆临近，这几天在疯狂加班，有点难顶）
东京，新宿区。
即使还在车上，甚至才刚刚来到这里，但天道已经能听到从剧院里传出来的悠扬的钢琴声音。
如同高山上落下的清泉一般，琴音清澈而悠扬，宛如空谷之风，带来深邃之地的神秘。
天道叹息一声，合上了车门，凝视着这座不大的剧院，一时间也有些后悔。
她叫你来你就来？天道，你的意志怎么能如此的不坚定？就算她要诬陷伱又能怎么样？清者自清啊！
这是从昨天开始就流转在天道脑海中的想法，而如今，这样的想法依然存在，可他本身却还是站在了这里。
就像是脑子已经操纵不了身体，身体自己动起来了那样，天道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
可能…大概…是因为自己一大早就被赶出了家门，然后没地方去了的缘故？
但不管怎么说，来都来了，天道也没有离开的打算，而是推开了剧院的大门，印入他眼中的，便是一众空荡荡的观众席。
原本应该座无虚席的音乐会，却根本没有一个人来参加，一眼望去，除却那在舞台上演奏的一抹黑色之外，再没有了其他。
钢琴的声音依旧，动听的音乐还是那般，即使在现场没有一个人存在，但她还是在演奏者。
天道凝视了片刻，那仿佛与黑色的钢琴融为一体的女孩，知不知道自己的表演，根本无人在意呢？
还是说这种无人在意，对她本人来说，也不在意。
他并没有出声去打搅她的表演，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来破坏这音乐的顺畅，而是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就这样聆听着，等待着。
悠扬的钢琴之音没有任何的变化，但似乎是多了一个人的缘故，从而让女孩的心境产生了一些变化，原本空寂的钢琴，却在这一刻带上了一些别样的情绪。
但…这股别样的情绪，却让原本正在听着的天道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伴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落下，残存的钢琴音回荡不休，在这空旷的剧院里久久不息。
天道站起身来。
少女站起身来。
虽然相隔着有一段距离，但彼此却都很明白彼此的身份，纵使看在彼此的眼中只有一个渺小的黑点，但，他们知道对方是谁。
“如何？”
那是带着期待的声音，渴求着在现场唯一一人的回答。
“前面的音乐，很好听，就像是空谷之风，也像是那从高山上流下的清水，不管怎么说，我都无可挑剔。”天道开口了：“但，后面的音乐…”
“在无人所在的时候表现的异常完美，但却在多了我以后，反而添上了死的气息。”
“我的音乐造诣几乎没有，但我能听得出来，你最后的一段，就像是丧乐。”
“丧乐吗？”少女嘴角微微勾起：“你果然听得出来。”
“你这个年纪，音乐里本不该有这种情绪的。”天道朝前走去，开始朝着对方接近：“黑田光小姐，有什么心事吗？”
“有。”她这样说着：“我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想，你所谓的生命之歌是什么。”
“我很好奇。”
她的眼里流露出惊人的光彩，那在人生中遍地所见的死，已经让她显得格外的平静，但那能称得上是生的东西，她却并不知道是什么。
“我不会弹钢琴。”天道站立，就这样站在第一排的台下，仰起头看着黑田光：“从来就不会。”
“不过我倒是可以哼给你听。”说着，天道也不等黑田光的回答，而是自顾自的哼了起来。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虽然这么大一个人了还在唱这种儿歌什么的显得有些奇怪，但天道面色如常，对此没有任何的感觉。
大不了把眼前这个人女人当做是自己的女儿侄女什么的，然后自己权当在唱这首歌哄她睡觉…
“很有趣。”天道唱完之后，黑田光给出了这样的评价：“那你知道刚才我弹奏的是什么曲子吗？”
“不知道。”天道老实巴交的回答。
“肖邦的（ge）命练习曲，是肖邦在华沙（ge）命失败后内心的悲愤欲绝所创造的乐曲。”
“全曲激昂悲愤，深刻地反映了肖邦在华沙陷落、起义失败后的心情，那催人奋起的旋律，表现了波兰人民的呐喊与抗争。”
黑田光如数家珍般，将她弹奏的这首曲子的来头介绍给天道知晓。
“你别跟我说这个。”天道摆摆手：“我管他是肖邦的练习曲还是肖邦的夜曲，我都不懂。”“没那艺术细胞。”
“是吗？”黑田光也不介意，而是继续说着：“那么，你能再哼一遍吗？你的生命之歌。”
“我想要试着演奏出来。”
天道自无不可，反正一首儿歌而已，黑田光作为声名鹊起的天才音乐少女，把一首儿歌稍微改编改编，用钢琴弹出来不是很简单？天道是真的这么觉得的。
可当他唱了一遍再唱一遍，然后还来一遍以后，他的感觉就开始不对了。
尤其是当黑田光坐在钢琴前，稍微沉吟了片刻开始演奏以后，那种奇特的感觉，更是充斥着他的内心。
一首儿歌的时间并不长，黑田光很快就演奏完了，双手放在琴键上的她，转过头，期待的看着天道。
“怎么样？”
“听着像是两只老虎为了抢夺食物打起来了。”天道给出了自己的锐评：“最后同归于尽了的感觉。”
“这样啊。”黑田光也不丧气，而是换了一种演奏方式，接着再来了一遍。
“这个好，这个比刚才那个还好。”天道再次给出了自己的评价：“听着就像是两只老虎一起趴在树底下最后死求了的感觉。”
“像是饿死的。”
黑田光：…
稍微酝酿了一番，黑田光闭着眼睛，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这才再次下指。
一曲毕。
天道：“像是一只老虎咬掉了另一只老虎的尾巴，另一只咬掉了这只的耳朵，然后两只老虎还要摆出一副哥两好的样子。”
黑田光：…
虽然脸色有些臭，但黑田光还是没有发作，毕竟音乐这种东西，本就是需要人来评价的。
再次弹奏了一曲之后，黑田光依旧等待着天道的评价。
“这回两只老虎确实成了好朋友。”
天道给出了自己的回答，而这个颇为正面的回答，让黑田光不禁抬起了头，显得有些骄傲。
“像是那种共赴黄泉路，结伴而行的好朋友。”
但后面的这段话，让黑田光的骄傲还没冒头就被打了下去。
“你啊…真的是天才音乐少女吗？”天道上下打量着黑田光：“一首儿歌而已。”
“是吗？”黑田光挽起自己耳畔的发丝：“可能是因为，我的音乐里，并没有生命的缘故。”
一抹落叶从窗外飘落，从二者的面前落下，落在了两人的脚边。
明明是春日的万物复苏的季节，这翠绿的树叶，却已经成为了枯叶脱落下来，将要迎接提前太多的死亡。
“你…”天道捡起了这片叶子：“发生了什么吗？”
“在之前，未确认生命体还未泛滥的时候，这里有很多人。”黑田光将视线投注到整个场地上：“但现在，所有人都害怕自己成为未确认生命体的目标，这里，也从座无虚席，变成了现在这样。”
“现在这个世道，难道不是死亡的主题吗？”黑田光抚摸着琴键：“这样的死亡，出现在了每一个人的面前。”
“不管是谁。”
天道默然，看着黑田光的身影。
“你有什么亲人，亦或者朋友，死在了未确认生命体的手上？”
“没有。”黑田光如实回答：“短短半年，死了千人之多，现在大家将要迎接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死亡罢了。”
“你的生命之歌，我不知道是什么。”黑田光说着：“我去见识过很多的葬礼，见证了很多死亡。”
“我知道怎么死。”
“我不知道何为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