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余琛懵了。
感觉整个人脑子都是嗡嗡的。
说实话,在之前那么多线索暴露出来的时候,他早就隐隐有所猜测,国师定然有问题。
但无论是他还是虞幼鱼,都只是猜测国师和阎魔圣的叛徒可能有所关联。
但无论如何,也没人想到,国师……从好多年前开始就已经不是国师了。
那个执掌圣玺的大夏三圣之一,是陛下生母,戚后。
在曲幽河的讲述中,尘封的真相,终于缓缓揭开。
五十多年前,先帝病故,身死道消。
而又因为当时的戚后手段狠辣,整个皇室,继承了先帝血脉的嫡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今的启元帝。
于是,群龙不可一日无首,国不可一日无君,当时啥啥都不懂、还是个小屁孩儿的启元帝,赶鸭子上架一般,登基了。
改年号“启元”。
但他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儿,能干个啥?
啥都干不了!
所以当时他的生母,也就是戚后,垂帘听政。
——这位可不什么花瓶,当初先帝还在的时候,就帮先帝平过不少事儿,名副其实的贤内助。
后来更是提出将凡人市场与非凡坊市分割,将炼炁士之间的交易设置在京城之外的深山老林,间接造就了鬼市的诞生。
说这一开始吧,还没什么问题。
但这位太后垂帘听政,听着听着,好像就不想走了。
直到启元帝成年,有能力治理朝政以后,也把持着大权,不愿放手。
面对文武百官的不满和风言风语,还创造出那个月下血蝉的特务组织,手段狠辣,凶恶异常,搞得整个京城战战兢兢。
幸亏启元帝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成年以后,野心勃勃,不甘心当个傀儡皇帝。
于是密谋与文圣,国师,宋相一同夺回帝玺。
启元帝十九岁生日的那一天,宴请群臣,设下鸿门之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三圣与启元帝一同发难!
琴瑟和鸣变金戈铁马,悠扬丝竹作呼啸喊杀。
三圣一帝,坑杀太后!
因为有着几乎天衣无缝的陷阱,哪怕戚后掌控帝玺,毫无防备之下也未曾讨了半点儿好,被以雷霆手段镇杀,血溅三尺!
那一天,大夏帝玺,万里江山,再归周皇室!
——这上面这些,都是朝廷里心照不宣的秘密,文圣老头儿晓得,余琛自然也就晓得。
但接下来,真正的国师曲幽河讲的事儿,才是真正的秘辛!
原来,那戚后早已察觉到启元帝和三圣对她的威胁,早就做了准备。
她效仿蜥蜴断尾,舍弃了大半肉身,只留下一块血肉,将念头与魂魄藏在其中,躲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这对于与先帝一样同为第四境的戚后来说,虽然充满了痛苦与折磨,但操作起来不是什么问题。
于是实际上那天鸿门宴上,三圣杀死的只是她的肉身,一具被舍弃的躯壳而已。
这事儿过后,月下血蝉遭到肃清,朝廷大权重回启元帝的手里。
看似一切都已经落幕。
但一个可怕的阴谋,正在缓缓展开。
先前不是说了么?
国师迫切地憧憬和希望突破更加神秘和强大的第五境界,那个传说中只有大夏开国皇帝方才达到过的境界。
所以,他中计了。
有隐居山林的大隐,向他进贡了一个木盒,称其中蕴藏着突破第五境的秘密。
国师自恃第四境圆满的境界,见了这玩意儿,虽然警惕,但也没有太过担忧。
毕竟这会儿大夏就三个入道境,文圣和宋相也不可能害他才是。
所以他不管陷阱也好,其他也罢,直接将其打开。
发现里边儿只有一团鲜红欲滴的血肉。
那一刻,曲幽河心头一惊,才道要遭!
可戚后布局数年,怎么可能让他这般容易逃了去?
还不等曲幽河反应过来,那团蕴藏了戚后念头与灵魂的血肉,猛然发难!
转眼血肉脏腑骨骼,通通重生!
——第四境,血肉生长!
趁曲幽河不备,发动攻击!
于是猝不及防之下,曲幽河重伤,对外宣称,闭关七天。
在外人看来,这是国师走火入魔,伤及本源,需要修养。
但实际上,这七天里发生事儿,简直骇人听闻——假死的戚后将国师浑身的皮剥了下来,套在了自个儿身上。
反将真正的血淋淋的国师封印软禁在占天司地下深处。
——哦对了,那个进贡“木箱”的山林大隐,就是后来的北方神君。
戚后明白,从先帝死去,而她又把持朝政不愿放权开始,她就成了这个封建帝国里,天下人的眼中钉。
所以她假死脱身,借当朝国师的一层皮归来,改头换面,偷天换日!
而真正的国师曲幽河,就那样被硬生生镇压了数十年!
不过在这数十年里,戚后并没有杀死曲幽河。
因为国师的生机一旦断绝,他的肉身会在极短的时间里腐败,戚后的秘密自然瞒不过文圣和宋相,必将被察觉端倪,所有真相也将荡然无存,大白于天下。
但那些日子,曲幽河也不是坐以待毙,毕竟一个第四境圆满的国师能是什么善茬儿?
终于在一年多以前,他找到一个机会,突破封锁,逃离了京城。
又经过一番休整以后,他掀起叛乱,意图翻盘!
那个时候,他们叫他,顺天大师。
国师的本意,是杀进京城,将一切真相,公之于众。
却在临行之前,恰巧碰到启元帝出宫,便临时改变计划,意图接触启元帝,告知真相。
岂料被披皮的国师发现,设下天罗地网,将其镇之。
并被扣上了“叛国”的罪名。
还连累了幽河县,一年无雨。那事儿以后,曲幽河重新被戚后捉住,镇压。
随后海外邪修事件爆发,戚后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从那海外邪修手中夺取了诸多秘法,其中一项便是那“赤金锁灵阵”,转而用来镇压曲幽河。
被赤金锁灵阵镇压的国师,神智蒙昧,昏沉无意,直到余琛偶然发现,又在与北神君的厮杀中,破坏了赤金锁灵阵,这才被救了出来。
有了这会儿这个局面。
余琛,文圣老头儿,虞幼鱼听完以后,良久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虞幼鱼舔了舔鲜红的嘴唇,无力地感叹了一句:“贵国地方不大……乱子倒是不少。”
说直白一点,水浅王八多。
文圣和曲幽河都是别过头去,无奈叹息。
而也正是这个时候,文圣老头儿方才晓得,那个和自个儿斗了好多年的占天司国师,早就不是曲幽河本人了!
是戚后!
怪不得她要图谋夺天造化阵图!
对于这种疯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怪不得占天司变成那副鬼样子!
在她的带领下,再好的班子也会变成月下血蝉那样的血腥组织。
怪不得那什么东神君和北神君压根儿没有一点儿人性,因为他们被任职的时候,国师就已经不是曲幽河,而是披着曲幽河人皮的戚后了。
甚至余琛猜测,这俩压根儿就是当初月下血蝉的余孽!
只不过在戚后执掌占天司以后,安插进来的人手罢了!
“所以听闻十多年前,陛下祭祖后得先帝传法,不问朝事。”
曲幽河根据上次逃出后得到的消息,缓缓摇头:
“都是谎言罢了。
老夫猜测,恐怕这会儿的陛下,早已被戚后那歹毒女人控制,成了一具傀儡。
所以当初霸道独裁的启元帝,方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懦弱模样。
所以哪怕那戚后将圣玺交给陛下,也不过是左手转右手而已。
实际上掌控着帝玺和一枚圣玺的,还是她自己。”
余琛听罢,也方才恍然大悟。
反正从一开始,他就觉得什么皇室祭祖,先帝传法什么的太离谱了。
今日一想,果不其然!
也难怪国师敢许诺神武王皇位,或许在她的眼里,被掌控了的启元帝,跟个傀儡也没什么分别吧?
——当然,她对神武王的承诺究竟是确有其事还是哄骗而已,那可能就只有她自个儿才晓得了。
“原来……如此。”
余琛深深吸了一口气,喃喃开口。
“不过也好,至少如今,真相大白。”文圣老头儿唏嘘一声:“至少,已经搞清楚了敌人是谁。”
——他先前的遗愿,乃是诛杀国师,清君之侧。
但这会儿真相大白以后,虽然真正的国师曲幽河就在眼前,但他当初执念不散要杀的,却是那个夺取造化阵图,祸乱朝纲的“国师”,也就是戚后。
于是水落石出以后,他的遗愿,自然也变成了诛杀戚后。
“是时候把宋相拉进阵营了。”
沉默半晌以后,文圣老头儿开口道,“否则要对付第四境,还拥有着帝玺和一枚圣玺的戚后,单凭吾等恐怕难以做到。”
他这一说,余琛也是微微点头。
毕竟从几次的接触来看,他可以肯定,那三圣之一的宋相,群臣之首,还是刚正不阿的。
只要让他晓得了真相,肯定会一同讨伐戚后,清君之侧。
但曲幽河,却缓缓摇头:“不需要那么麻烦。”
几人同时望向他。
“一切的根源,都出自老夫。”
他叹了口气,无尽悔恨:“若非当初老夫疏忽大意,绝不会给那戚后机会,导致如今这般烂局。
老夫……害人不浅!不止你李寰,还有占天司,还有……幽河县。
无数人因老夫的疏忽和作为而死,老夫虽不是那个祸乱朝纲的乱臣贼子,但也早已背负了无数罪孽。”
曲幽河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
“老夫,这就让她……现出原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