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7章神镜认主，掌控光阴
    这会儿，石头和李元清看余琛的眼神都不太对了。
    “老爷啊……”石头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来：“咱们做事可得凭良心呀，这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再逃避也不是个事，您同主母好好说说，她应当能体谅您的――再说您看这小丫头，多水灵，多乖！”
    李元清也是叹道：“老爷，难不成真是您……”
    “闭嘴！”
    余琛此时此刻有些头疼，瞪了他们一眼，方才低下头去，就看见底下粉雕玉砌的小姑娘，皮肤白嫩得能掐出水来，穿一身金玉色的袍子，头上还戴着复杂的冠冕，两只肉乎乎的小手从宽大的袖袍里伸出来，紧紧的抓着他的小腿，眼里发光。
    ――还挺可爱的，但从其装扮也能看出来。
    其身份绝不一般！
    但……可爱是可爱，所以这他娘到底怎么个事儿啊？
    原本听闻石头和李元清的讲述以后，余琛已经几乎可以确定对方是找错了人――毕竟在他的印象里，他可从来没有在外边儿留下过什么风流债，更别说私生子了。
    可怪就怪在这儿。
    ――这小丫头余琛肯定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但在见到对方的一瞬间，心头却莫名的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似曾相识。
    在那一瞬间，余琛把这些年来的诸多记忆完完整整回想了一遍。
    最后无比确定，自己确实没有在外面留下过种。
    方才抬起头，看向那眉目清冷的女子，开口道：“姑娘，应当怕是找错人了……”
    但能看到那女子的刹那，他整个人又怔住了――熟悉！还是熟悉！
    从这素昧谋面的青衣女子身上，他仍感到了无比熟悉的味道。
    难不成……自个儿在某个时刻真的和谁有过那一夜春宵还留下了种？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给忘记了去？
    一瞬间，他的脑子乱得很。
    而扒拉他裤脚的小丫头还在一个劲儿抓着往上爬，一边爬一边嘴里喊着：“爹爹！爹爹！”
    而且正在这时，那清冷的青衣女子开口了，她深深一躬，也打破了尴尬和僵硬的局面：“昆仑境灵青女，见过酆都陛下。”
    这一声招呼，瞬间好似炸了一般余琛的耳旁轰鸣响起！
    那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也在这一刻终于也找到了来由！
    青女！
    曾经的天界三十三重天第一重天瑶池圣境的瑶池圣母座下神明，同样也是昆仑神镜的镜灵，先前在那一片废墟的瑶池圣境里，便是通过她的昆仑神境，余琛被酆都大帝呼唤，去到了无数万万年前，得到了残破的三界天道。
    “你……样貌变了？”余琛怔怔问道。
    “这才是妾身原本之貌。”青女轻轻点头，躬身作揖，开口回答道。
    余琛恍然。
    然后看一下抱着他大腿的小丫头。
    ――既然这青衣女子乃是青女，是瑶池圣境的神灵，也是昆仑神境的器灵，那么着小丫头的身份似乎不言而喻了。
    当初古仙昂日被余琛设计杀死，历经无数灾难和蹂躏的瑶池圣境也终于没有了任何威胁，在余琛和饕餮离开的时候，牙齿神经便开始了重铸和自我修复，与此同时，那瑶池圣母的神性也在孕育新的圣母，而这一切都是在昆仑神境当中进行，由青女守护和见证。
    按理来说，青女没事儿的话应当是不会从昆仑神境出来的。
    既然如此踏入东荒，那恐怕只能说明一件事――曾经的天界三十三重天之一的瑶池圣境，如今恐怕已经完全新生，执掌它的神性和神位上，也诞生出了新的瑶池圣母。
    那一刻，余琛的眼睛突然瞪圆！
    他突然想起来，昨晚在将竹龙子的魂魄收进黄泉河畔以后，看到的那天穹之上无边无尽的仙境蜃楼！
    当时他就隐隐感到有那么一丝熟悉的轮廓，只不过因为曾经前往那瑶池圣境时，后者已经支离破碎废墟一片，所以并未认得出来。
    但结合眼前的情况一看，他如何还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昨晚天穹之上那仙境蜃景，恐怕便是新生的瑶池！
    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
    “所以……这小姑娘是……新的圣母？”明悟了一切以后，余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眼巴巴望着她的小丫头，开口问道。
    “陛下聪慧。”青女平静地赞叹了一声，躬身行礼，开口道：“您眼前这位正是新生的瑶池圣母，也是掌管整个瑶池的无上之神。”
    “咦？”似乎听得有人谈论自己，小姑娘瞪圆了眼睛，疑惑的看向两人，但好似并不能理解其话中含义。
    “恭喜……”余琛深吸一口气，垂下眼帘：“瑶池重生，圣母临世，本是大喜之事，可喜可贺。但……这又算怎么回事？”
    ――是！
    瑶池复苏了，圣母重生了，青女摆脱束缚了，都是天大的喜事！
    所以为什么新生的瑶池圣母会喊自个儿爹？
    而在一旁的石头和李元清，虽仍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也终于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至少情况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老爷倒出留情后飘然而去，留下苦命女人独自将孩儿抚养大后找上门来……这种烂俗的桥段了。
    青女听罢，却是轻轻摇头：“圣母冕下并非是在称呼您。”
    余琛：“……？”
    什么玩意儿？
    就听青女继续开口道：“陛下，在天界神庭，许多神灵都并非是血脉结合而生，而是诞生于天地之间，天生天养，对于他们而言，天为父，地为母。
    作为执掌瑶池圣境的无上之神，圣母冕下自然也是如此――但当初瑶池平定，胚胎孕育之时，瑶池位于昆仑境内，并没有与三界的天地有过任何一点关系，所以她依托而生的只有您当时手中的地府天道，也就是那一截残骨。
    自然而然，新生的瑶池圣母便将其当做了‘父’，而更因为您为酆都大帝，执掌地府天道，天道深处早已刻上您的烙印，所以新生的圣母冕下才会将您当做父亲。”
    余琛听罢，大抵也明悟了过来。
    ――简单来说，新生的瑶池圣母诞生之时，借助了余琛手中那地府天道的力量。
    而神明天生天养，以天为父，以地为母，虽然在心智成熟以后，他们并不会把这般称呼挂在嘴边，但如今新生的瑶池圣母还如同一张白纸一般，自然便按照本能行事了，又因为余琛来是地府天道的执掌者，所以便被新生的瑶池圣母当做了天道的化身，也就其天父的化身。
    “等等！”
    余琛突然眼睛一眯！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时在瑶池我可没有将地府天道的事告诉你，甚至当时你都应该不知道我的身份才对。既然如此，你是如何找上这天葬渊来？”
    ――当初余琛对那一截天道讳莫如深，自始至终都未曾告诉过任何人，青女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回陛下。”
    青女面色不变，开口道：“瑶池复苏以后，妾身带瑶池和圣母冕下回归天界三十三重天，见到了神帝陛下，是他将一切都告知于妾身。
    同时神帝陛下言明，新生的瑶池和圣母冕下因为在地府天道之下重建，却早已不属于天界体系，而属于地府。
    妾身问神帝陛下，地府如今在何处，他只说圣母冕下能凭本能找到，然后便施展大神通，将妾身和圣母冕下还有瑶池一同送出了天界。
    后来，圣母冕下凭借冥冥之中的那股联系，便找到了您来。”
    娓娓道来，语气平缓，解答了余琛的所有疑问。
    后者这才恍然大悟。
    然后一拍脑门儿！
    脸色一变！
    抬头望天！
    “张百忍！！！”
    ――显然，他又被对方摆了一道！
    按照他对青女的说法，因为瑶池重建之时，乃是在地府天道之下进行，所以新生的瑶池从本质上便是属于地府。
    而先前在天界的时候，余琛和他谈条件，说要天界一重天，那张百忍还百般难以割舍那样，好似吃了好大的，亏。
    但实际上，他所做的，不过是把本就属于地府的瑶池给了余琛！
    “下次见面，锤烂你狗头……”
    余琛往天上瞪了一眼，喃喃开口。
    “陛下，您说什么？”青女开口问道。
    “没事。”余琛摇了摇头，不再多说，又看向瑶池圣母，将她抱起来坐在肩膀上。
    后者立刻咿咿呀呀手舞足蹈起来，一边咯咯直笑，一边喊爹爹。
    ――按青女的话来说，她虽然是货真价实的瑶池圣母，但自诞生也不过二十几个时辰，所以神智还只相当于几岁的孩童，只知道傻乎乎直乐，还有凭借本能去亲近“父亲”。
    这会儿折腾够了，就靠在余琛肩膀上，呼呼大睡。
    只不过那双手依旧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松开。
    后者叹了口气。
    ――瞧这小丫头的劲儿，跟块牛皮糖一样，估计在她心智彻底成熟之前怕是甩不掉了。
    不过不得不……也挺可爱的……
    余琛把沉睡的小丫头抱起，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了那样，突然看向青女：“既然瑶池复苏，圣母重生……你那昆仑镜……也解放出来了？”
    青女轻轻点头。
    余琛眼睛一眯：“还有，既然如今瑶池在地府体系，我又是地府之主，那你这昆仑神境……”
    青女垂下眼帘，跪拜下去，浑身青光闪耀之间，化作一枚银白色的古拙铜镜，乖巧地飞到了余琛的右手里，上下沉浮。
    清冷的，恭敬的声音从境面之中传出来。
    “――为您所用。”
    听罢，余琛深吸一口气！
    好东西！
    好东西啊！
    实际上从那瑶池之行开始，余琛便无比眼红昆仑神镜的力量！
    ――不仅能在一瞬间冻结整个天界一重天的时间，更是能够封印一尊堂堂古仙皇族，还能带着支离破碎的瑶池在时空乱海中转悠，抵挡那时空乱流的恐怖风暴。
    这其中任何一项拿出来，都是无比可怕的威能。
    全部集中在一点，变化作了那掌控时空的恐怖神镜，唤作……昆仑！
    但那个时候，他也晓得这是瑶池圣母的东西，是整个瑶池一重天立身的根本，同时更是那天界神庭的张百忍下辖。
    搞得他是无比眼红，但也只能干瞪眼儿。
    可现在，瑶池归于地府体系，昆仑神境自然也成了地府之神物，掌握在他的手中。
    如何能不心情激荡，欣喜开怀？
    他轻轻摩挲着昆仑神境，一股股庞大的意念莫名涌入他的脑海。
    ――昆仑神境御使之法，时空大道之领悟，岁月长河之秘……尽数涌入他的脑海！
    那一瞬间，他便好似雕塑一般拄在原地，双目紧闭，轻轻摩挲那光滑古老的镜面。
    心头明悟。
    昆仑神境，同那盘古幡一般乃是先天之神物，并非后世打造而成。
    亦或者说，它便是天地之间时空大道的具象化，其蕴藏时间与虚空之道，可穿越三界，掌控光阴，神异无穷！
    穿越三界之能，不必多说。
    至于那掌控光阴，却大有说法。
    可使光阴停滞，岁月加速，时间减缓，甚至……逆流岁月长河！
    但最后那“逆流岁月”却是无论在何时何地都堪称为禁忌的可怕手段，却也有着无数危险之处。
    哪怕是曾经的瑶池圣母，都只是稍微掌控了一点而已，原因无它，正是因为时光大道太过晦涩和复杂，充满悖论和错误，稍微一不小心，便会引起岁月长河的反噬，崩溃所关联的一切事物。
    ――往事不可追，便是这般含义。
    简单来说，就是“逆转岁月”这种事儿是能够做到的，但其中禁忌颇多，凶险无穷，更需要无穷恐怖的力量来施展，余琛这会儿的道行是别想了。
    不过除此以外，其余之威能，也是恐怖无比，什么停滞光阴，加速时间，减缓岁月……单拎出来都是无比可怕的手段。
    试想一下，俩人打得如火如荼，不分上下，突然对方开个时停，你动不了，人家却如鱼得水。
    ――这还怎么打？
    当然，要操控的停滞时光里，所包含的存在愈发强大，对于施展者的消耗就越大，这是毋庸置疑的。
    而在明悟了一切以后，余琛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看向一旁的一棵大树，突然将昆仑神镜往那里一照，意念涌动。
    刹那之间，一缕淡淡的银色光芒照耀而下。
    只看那银光之下，那棵大树便好似瞬间经历了无数春夏秋冬，四季时节那波，转眼便枯萎死去。
    余琛又是轻轻一拍神镜，就看更加诡异的事儿发生了。
    那一地枯萎的灰烬之上，竟好似时光倒流一般，从苍老到葱郁，从死气沉沉到生机勃勃，最后竟变成了一棵小树苗子！
    然后，又是一道银光洒落而下，只看那树苗极速生长，一瞬间便长回了原本的样子！
    好似方才的一切，都是幻觉那般！
    但余琛知晓，那绝不是幻觉！
    就在方才，那棵大树的光阴，尽数在他的掌控当中。
    ――它的光阴，被操控了。
    那一刻，余琛甚至有种比神明还要无所不能的掌控感！
    不过……他的心头，也升起一丝疑惑。
    ――先前那股由昆仑神境渡来的意念中，不是说“逆转岁月”是无比禁忌之事吗？
    为何那一棵大树的光阴，便如此轻易地被逆转了？
    而当他问出这般问题的时候，青女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旁，给出了解释。
    ――时光大道中的“逆转岁月”的概念，指的是将一片天地，甚至整个三界的为对象，逆转光阴岁月，让昨日重现，古今逆转。这般情况下，庞大的天地包含的事物太多，甚至连施术者本身也在其中，自然无比困难，容易引起各种错误和悖论。
    堪称禁忌。
    而余琛方才所做的，却只是以那一棵老树为对象，操控它的光阴变换，对象仅限于一棵老树，这种错误和悖论在岁月长河来看就好似朝滚滚的长河中扔了一枚沙子下去不值一提。
    得了这般解释后，余琛心头明悟过来。
    ――说白了就还是“对象”的问题，就像你让一个凡人提起一桶水，那自然是轻轻松松，但你要让他扛起整个汪洋，那就有些痴心妄想了。
    心头明悟以后，余琛对昆仑神境愈发爱不释手，摩挲镜镜框下缘，呵呵傻笑。
    ――有了此物傍身，到时那钟山之行，又多了无穷保障。
    但就在他沉浸在欣喜中时，青女有些不好意思的声音从镜面中传来：“陛下，请……请住手……此为敏感之处……”
    余琛一愣，赶紧松开来，昆仑神境在空中沉浮翻飞了一会儿，才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了余琛的神薹当中。
    他挠了挠头。
    ――神器也有敏感部位么？
    却听神薹中的青女羞愧开口道：“当初圣母冕下认为妾身太过清冷，明明有灵却丝毫体会不到七情六欲，所以私自改造神境正体……”
    余琛：“……”
    上一任瑶池圣母……也挺会玩。
    而一番插曲过后，石头和李元清早已是看愣了。
    ――他们这会儿都不是凡人之身，接受了地府冥神的传承以后，无论是魂魄，道行，境界还是眼界，都早已非常人可以比拟。
    所以方才余琛试验昆仑神镜的时候，他们几乎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并非简单的什么神通或手段，而是切切实实的掌控了那棵大树的“时间”。
    时光天道！
    在整个三界，无数大道，都没有几个人能够窥探和涉足。
    说句夸张一点的，一个涉猎时光大道的炼士，拥有以一人之身对抗同时五个同境道行的敌人而不落下风的本事。
    主要是因为时光之道，太过诡秘，威能可怕，防不胜防！
    余琛见状，便也将瑶池和昆仑神境等诸多情况，一并告诉了俩人。
    听得俩人一愣一愣的，良久未曾反应过来――余琛所说的一切，对于他们而言太过荒诞和离奇了些。
    就像在听故事那样。
    还有……
    俩人看向那呼呼大睡，还冒着鼻涕泡儿的小丫头……这位就是堂堂天界第一重天之主……执掌瑶池的瑶池圣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