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兴许是烈酒壮胆,也兴许是本就是个横人儿。
李二竟没有第一时间被吓到瘫软在地,而是鬼使神差地多看了几眼那鬼影!
这一看,就把孙老太的模样,给认了出来!
心头更是惊骇!
这孙老太不是今日刚送上山吗?
如何又在出现在咱家铺面?
一时间,他握紧杀猪刀,指着那孙老太的鬼影,厉声喝道:“老太婆!老死鬼!别来沾边!”
但那孙老太却不理会他,继续朝他飘过来,口中该幽幽吟道,“李二……还我钱财……还我钱财……我死不瞑目啊!”
这话一出,却是把李二惊了一跳!
他总算是明白了过来,这老太婆鬼魂,是来找他还钱了!
可他李二从来都是进钱,何时出过?
人不能让他出钱,鬼……也不能!
所谓酒壮怂人胆,更何况李二本就是个胆大包天的横人儿!
在烈酒作用下,哪怕是鬼,也不惧几分!
一咬牙一跺脚!
“老太婆,我这杀猪刀杀了十几年猪羊,却还没砍过鬼,今儿便让你尝尝!”
说罢,凶性大发,双眼通红,竟举着那明晃晃的杀猪刀,一刀劈下来!
若是真正鬼魂,自然不怕这凡人刀兵。
但这李二眼前的,可不是什么真正的鬼魂,只是二两竹条,几张黄纸,一碗浆糊扎成的纸人儿罢了。
别说李二这煞气满满的一刀,就是寻常百姓一巴掌,都能给扇趴下了!
一刀下去,纸人应声裂开,再也保持不住那孙老太鬼魂的模样。
李二定睛一瞧,却见方才的鬼魂,变成了一地的纸糊和竹条。
愣了片刻。
然后明悟过来!
“哈!原来是这种江湖把戏!”
李二虽不习武,更不可能修道,但平时听书不少,见多识广。
自然知晓那些江湖杂耍旁门左道中,有那种障眼法门。
借一些“迷香散”之类的迷药,加上稻草人之类的傀儡,就能让人误以为是见了真人。
——虽然余琛的纸人纸马术并非如此,但此时此刻却被李二粗暴地将两者归为一类。
当即醒悟过来!
认为根本不是什么鬼魂,这是不晓得哪个下三滥,借孙老太之死,来吓唬勒索他呢!
当即,怒从心头起,屋里屋外转悠了一圈儿,也没发现可疑人影儿。
“敢吓唬到你李爷爷身上来,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最后,李二回到房里,愈想愈怒,不由破口大骂,“别让李爷爷找到了你,要不然拧了脑袋当夜壶!”
说罢,还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
而房顶上的余琛,却皱起了眉头。
一直以来,这纸人吓人,都无往不利。
无论是刀脸大壮,还是方脸青年,亦或是那赵家起夜家丁,都未曾敢在“鬼魂”面前放肆。
可这旱桥集市的横人李二,稀里糊涂破了纸人障目之术。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
虽然都是泼皮无赖,但那刀脸大壮碰上的傻女人鬼魂,可比孙老太的鬼魂可怕多了。加上傻女人本就是被那俩人渣糟蹋至死,见冤魂索命,自然吓破了胆。
但孙老太却不是李二杀死,加上李二烈酒壮胆,有这样的结果,不稀奇。
不过,情况是这么个情况,能说得通是一回事儿。
但孙老太的遗愿,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总不能铩羽而归吧?
房顶上,一身漆黑的余琛叹了口气,悄然跃下。
既然这李二吓不住,那就只有……来硬的了。
推门而入。
铺内的李二,正骂骂咧咧地将地上破碎的纸人和竹条扔进灶里,一把火烧了,以泄心头之愤。
却突然听闻吱嘎一声,门被推开。
风雪交加里,一个身穿墨黑长袍,面带漆黑脸谱的身影,自顾自地走了进来。
李二一愣,只感觉那黑底红花的脸谱,似哭似笑,邪乎异常!
但立刻联想起先前的障目纸人,当即就有了猜测!
“就是你個杂碎,装神弄鬼来吓唬你李爷爷?”
同时,手中再度握紧那杀猪刀。
余琛没回答他,只是用森罗脸谱转换过的沙哑声音开口,“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还你娘个大头鬼!”李二见对方不辩解,顿时怒从心口起,恶向胆边生!
——先前,虽说他一刀劈了那纸人,但毫无疑问的是,他李二也真的被吓了一跳。
堂堂旱桥李二,何时被人如此戏弄过?
加上烈酒刺激,当即提起杀猪刀,又是一口烈酒喷在刀上,对着那黑衣脸谱人一刀劈下!
锃亮的杀猪刀撕裂空气,在烛火的映衬下泛起一丝红光,眼看就要斩向余琛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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