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树的泪珠张牧必须得到，精灵族之行也就不可避免了。
    出发前，了解精灵族风俗的环节必不可少，而说起对精灵族的了解，整个莱克都找不出比艾薇儿更出色的人了。
    张牧离开指挥部后，一路来到王宫。
    艾薇儿刚好处理完一批文件，伸着懒腰走出卧室大门。
    看见张牧站在院落中间，她并不惊讶，只觉得浑身的疲惫好似退去，微笑着迎上去。
    张牧当然不会如此不解风情的开口就谈工作，回以笑容，聊起近日的生活。
    其实也没有太多可聊的。两人一个长期在前线奔波，一个整日窝在卧室办公，日常一成不变。
    然而他们聊得相当起劲，即便一人描绘杀戮与血腥，一人讲述公务的枯燥。
    两小时后，该是聊尽兴了，张牧才说起来意。
    艾薇儿眨巴眼睛：“精灵族？不是已经退兵了吗？学弟怎么想起打听它们？”
    张牧原本打算直说，可脑海闪过一个名字后，明明自己没做亏心事，却仍旧下意识编造了个借口：“这次退了，以后说不定还来，
    正好现在有空，想着问问，算是为抵御精灵族提前做准备了。”
    “这样。”艾薇儿不觉有异，歪着脑袋回忆会，“学弟还记得跟你说过的大陆上古历史吗？”
    “记得。”
    彼时张牧意外获得神像，为查清神像来源，向艾薇儿询问了大陆上古历史。她在讲述途中，浅谈了下精灵。
    精灵一族曾是索尔大陆当之无愧的食物链顶端，没有天敌的无上存在。
    后边人类依仗神像快速崛起，短短百年便具备了挑战精灵族的底气。精灵族不甘心让出王冠，携全族之力与其死战，不敌，退守故地精之森。
    人类欲清除后患，重兵包围精之森，后神明降下神谕干预，人类退兵，精灵得以幸存，延续至今。
    艾薇儿拉着张牧坐到院角的石凳上：“那就从人类退兵之后开始说。
    根据历史书籍记载，精灵一族此战后以爱好和平着称，再没有大规模的族人走出那片森林，直到奉神谕讨伐莱克。
    所以人类对精灵族其实非常陌生，只知道他们不会主动攻击靠近森林的人类，除非人类先伤害精灵。”
    张牧握着艾薇儿的嫩白小手，轻柔揉捏着：“前任大陆霸主爱好和平？还真是有够荒谬的说法。”
    艾薇儿轻笑几声：“反正书上是这么记的，又没人专程去精之森求证，谁知道真假。
    说不定，爱好和平的精灵族高层，这会正在举行会议，谋划着怎么夺回大陆呢。”
    “那真是不把人类帝国放在眼里了。”张牧笑了笑，接着问，“你刚说精灵不会主动攻击靠近森林的人类，意思是说，他们不拒绝人类进入森林？”
    “唔——波特老师跟我说过，精灵确实允许外族人进入精之森，但仅限外围，腹地还是不准去的。”
    张牧挑了挑眉：“有人类强行进过腹地吗？”
    “没听说过。”
    “那精灵族在家里悄悄做什么，人类岂不是一无所知？”
    “对呀。”
    张牧摩挲着下巴，过了会问：“生命之树的泪珠学姐知道吗？”
    “嗯？”艾薇儿侧转脑袋，困惑盯着他，“生命之树的泪珠？学弟在哪听来的?”
    “联军那边。”
    “喔。”她恍然大悟，随后说，“生命之树的泪珠，就是从生命之树树叶上滴落的水珠，因为滴落时树枝颤抖摇晃，仿佛在哭泣一样，因此得名。”
    “作用呢？只有增强服用者的自愈能力一个吗？”
    “不止噢，还能提升魔力总量，淬炼魔力提升质量，除此之外，或许还有别的，但不是外族人能查清的。”
    张牧皱起眉头：“作用这么强……
    虽然精灵族的实力经过修养恢复不少，但肯定不是人类的对手，手握宝物，没人去抢吗？
    还是碍于神谕不能动手？”
    艾薇儿摇摇头：“当年的神谕只说不准灭亡精灵，没说不能掠夺精灵族的族地，人类如果真想要泪珠，完全可以集合几名神佑硬抢。
    至于为什么没这么做，或者说只做过一次，原因很简单，泪珠只对精灵族有效，人类拿到也派不上用场。”
    这个说法符合乔佛瑞的实验结论，顺带解释了为什么人类会晓得“泪珠对人类无效”，因为尝试过。
    “人类组团抢泪珠的时候，动静应该不小吧？”张牧好奇道。
    “是啊。”艾薇儿颇为感叹，望着天边的夕阳，“据说那场大战毁灭了精之森一半的树木，人类出动的三名神佑一死两重伤，精灵族也损失惨重，当代族长战死。”
    “咦——神佑不是不能随意出手吗？”张牧想起萨杜的姑妈，疑惑问。
    “神佑确实不能随意出手，但偶尔一两次还是没关系的。”
    “你从哪知道的？”
    “波特老师告诉我的。
    而且，不能随意出手指的是神佑级别的力量，如果只是施展圣级的魔法，就没有限制了。”
    “要是经常用会发生什么？”
    艾薇儿皱起脸：“波特老师……似乎提起过……”
    “忘记了？”
    “的确记不清了。”
    “开玩笑吧？你是魔导师啊？”张牧一脸愕然。
    不说艾薇儿是魔导师，哪怕一名见习魔法师的精神力，也不存在遗忘某些记忆的可能。
    经张牧提醒，艾薇儿也察觉到异常，瞬间坐直上半身：“是啊，才过去二十多年而已，我怎么可能忘记波特老师说过的话？”
    她认真回忆，翻遍了脑海每一个角落，却仍旧只想起波特曾说过这件事，具体内容则毫无印象。
    “怎么回事？”艾薇儿被心底的违和感搅乱心绪，表情变得烦躁，乃至暴躁。
    “别想了。”张牧猛然按住她肩膀，不顾沿着手背往肩膀蔓延的冰霜，把娇软的身躯揽进怀里。
    艾薇儿本能的回以拥抱，双手环住张牧的后背，直至薄冰覆盖张牧全身才惊醒，慌忙退开。
    晶亮剔透的冰层失去魔力支撑，无需涌动魔力震碎，短短几秒便融化。
    张牧看向恢复冷静的艾薇儿：“是神佑，或者神明的力量在作祟。”
    她并未立刻回话，先用魔力蒸干张牧湿透的衣服，之后点头：“应该是的，也可能和……”
    “不说这个了。”张牧打断她的话，眼神透露担忧，“今天就别处理公务了，去休息会吧。”
    艾薇儿没拒绝他的提议。两人一同起身回到卧室，她钻进被窝合上眼，张牧坐在床边陪伴。
    许久，她似乎睡沉了，张牧站起来准备离开。
    “学弟。”走到屋门前，身后忽然传来艾薇儿的轻声呼唤。
    张牧脚步顿住，转过身：“怎么了？”
    “你要去精灵族吧。”
    “就猜到瞒不住你。”
    艾薇儿往被窝里滑进去点，薄被盖住嘴唇，只露出高挺的鼻尖，冰蓝瞳色的双眼。那双透亮的眼睛看向张牧，眨了眨。
    “学弟瞒着我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我这样猜着，所以原本不想戳破的……”
    “为什么改变心意了？”
    “嗯——”艾薇儿的脸腮微微泛红，沉吟几秒后，“因为如果不戳破，我就不能对你说，学弟路上小心了。”
    张牧背在身后的双手握了握。
    艾薇儿不知发现没有，继续往杯子里滑，直到只剩眼睛和晶莹的耳垂在外面，自顾说着：“那，反正已经挑明了，学弟，路上小心。”
    “我会的。”
    说完，张牧径直离开，一刻不敢犹豫。他怕多犹豫一秒，自己就想留下来，或者带上她同行。
    但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莱克现任国王整天在传承魔法塔里修习，争取早日突破圣级，整个王国的事务都是艾薇儿独自处理。
    能力足够取代艾薇儿的人不是没有，可很多军事机密张牧不放心外人过手。至于外人的评定标准是什么，张牧觉得身边能称上“自己人”的，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这几个人都承担着重要职责，无法抽调过来缓解艾薇儿的压力。
    何况，就算能抽调，张牧也不会带上艾薇儿的。
    精灵族一行必然伴随危险，危及生命的危险，张牧有面板的复活，并不惧怕，艾薇儿没有。虽说复活有严重的副作用，但折损一点记忆就能换一条命，白痴都明白自己血赚不亏。
    走出卧室，张牧飞上高空，直奔古尔城。
    这趟出行时间不明，不过可以预见的漫长，当然只限第一次去——张牧抵达精之森后，会在附近布置一扇“世界”光门，以后再想去就快捷多了。
    很久不在莱克境内，张牧打算离开前把威胁排除一下。
    周围各国，能威胁到莱克的只有拉古。
    深夜，张牧越过古尔城上空，几分钟后悬浮在静谧之森的外边，眯眼遥望。
    自上次前来查探已经过了一年，一年时间里，静谧之森的虚幻加重了不少，连普通人的肉眼，都能看清森林正在逐渐透明化。
    张牧环视四周，看见多米特派遣的守军，驻扎在距离古尔城十公里的平原上。
    “不太够。”他嘀咕一句，联系多米特加派一支军团。
    挂掉通讯，张牧回身眺望静谧之森。
    “等森林彻底消失，我就把你铲了，省得像个苍蝇一样，整天在耳边嗡嗡扰人。”
    冷哼一声，他左右张望辨认下方向，随后往精灵故乡的精之森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