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末。
    某小国的国际机场，一架豪华的商务机从机场上顺利起飞。
    轰隆隆……
    与从国内出发时一样，这架飞机上一共也就四个人，杨若谦夫妻，一个翻译和一个搬东西的打工人。
    但没人会觉得这个配置寒酸。
    或者说，只要杨若谦在的地方，无论是什么环境都不会和“寒酸”两个字搭上关系。
    “啊，疯玩几个月，突然一下子想静一会。”常芷晴来到后方的房间，把自己携带的东西放好，微微伸了个懒腰，“之前总是想着财富自由必须得到处跑到处玩，结果还没玩一年就累了啊。”
    “正常。”杨若谦直接躺到了床上，“我们本来也挺宅的，这次能玩这么久……说实话，有点玩伤了，现在提到出门两个字我都有点想吐。”
    聊着天的时候，杨若谦也顺便用手边的机器呼叫了一下乘务员，让他们两小时之内都不用送餐。
    由于这次回国路程过于漫长，超出了公务机的最大航程，所以中途还要降落一次，补充一下燃料。
    既然时间很长，杨若谦打算先休息一下，等《艾凡达》上映后再起来享受美食和服务。
    说实话，世界各地不同自然气候和不同文化孕育出来的饮食差异极大，哪怕是号称美食荒漠的地方，也勉强能挑出一两道菜让杨总觉得惊艳。
    其他地方更不必多说——不同地方人，都在用不同的方法诠释着“美味”两个字。
    但……那么多年的生活，杨总毕竟还是更习惯中餐。
    在国外，想吃到相对正宗的中餐，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比如在国外非常火的，主打中餐的熊猫餐厅，几乎成为当地所有居民每周必去一次的餐厅，味道也不能说差，可要说它是中餐，实在也有些太勉强了。
    当然……这也不能怪别人做的不正宗，外部菜系想要在有不同饮食文化的地方扎根，做本土化改良是必须的，中餐已经算是非常成功的了。
    “真没想到，我第一次要在飞机上吃正宗中餐。”常芷晴也感慨了一句，“居然还有点迫不及待的感觉。”
    飞机上无法储存大量食材，所以都是提前预约好的，两人光是选菜的时候都有些肚子饿了。
    躺在床上刷了一会手机，迷迷糊糊休息三个小时后，闹钟准时响起。
    过了几分钟，空乘也按下了门铃。
    “杨先生，常女士，早上好。早餐我是放在门口还是给你们送进来呢？”
    杨若谦打了个哈欠：“放外面吧，我们等会出去吃，帮我们准备一下电影播放就行。”
    《艾凡达》马上就要全球同步上映了，飞机这边也不例外。
    正好一边吃早餐一边看电影。
    常芷晴此时也换好了衣服：“国外好多机构都在预测，这部电影的票房会在几个重要市场遇冷，甚至连调查数据都给出来了哦，你紧张不紧张？”
    “这种调查，和在火车上问有没有买到票是同样的性质。”虽说杨总不大希望票房卖的很好，但更加见不得那群妖魔鬼怪小人得志，“说错一句话就要被扣上各种大帽子，当然有利于塑造出一个有利于他们的舆论战场。”
    “但是弊端就是，他们往往也无法调研出市场真正的状态。”
    “我始终不认为那种克苏鲁风打扮，几百上千种奇奇怪怪的性别真的能被大众接受。”
    而且，两人跟着剧组跟了一路，电影是什么质量，心中多少都有点数了。
    当了这么久的娱乐集团总裁，哪怕刚入行的时候确实是小白，确实在误打误撞中干成了很多事情，
    常芷晴无比赞同的点了点头：“我甚至怀疑，这些公司的人会不会白天上班的时候在办公室狂骂电影，回去转头就贡献一张电影票？”
    “那，应该不至于吧？”
    “……难说，我肚子饿了，快去看电影吧。”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飞机上的放映室。
    大屏幕上，几艘满载着探索仪和武器的先行者飞船缓缓从外太空进入星球轨道，然后朝着星球表面快速落下。
    ……
    而在另一边，某些公司的高管却开始焦头烂额了起来。
    作为和岿光集团以及马格团伙直接对垒的，在舆论上占据极大优势的一方，他们自然无比关注《艾凡达》的票房数据。
    根据热度和调研，电影院也会调整一部电影的排片。
    其实众多电影公司都是老油条了，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相信一个一堆魔怔团体搞出来的调研，但毕竟舆论情况摆在那里，大多数院线还是安排了一个标准爆款电影的排片方案。
    谁知道，电影只是放出了两轮宣传片，连正式的影评和风声都没放出来，所有院线的第一场次就被完全预定满了！
    甚至连退票比例都远远少于其他电影！
    其他场次，甚至是午夜场的票，也都很快被一抢而空。
    按照一般爆款的排片比例，根本无法满足这么大量的购票需求！
    网络上评论是绝对不买，是抵制，是支持多元化，但这部电影的首日市场表现，则和网上的言论完全呈现出了相反的形势。
    现在看起来，大家买的比谁都欢。
    “情况不对！”已经坐等着岿光集团闹笑话出洋相的领导怒火攻心，转头看向了自己奇形怪状的秘书，“把那些人都给我叫回来，让他们解释解释为什么预估和现实差距那么大？！”
    之前不是一个两个都拍着胸脯保证，最后一定不会出问题吗？
    给出来的调研数据不都很漂亮吗？
    哪怕这些数据有水份，也不至于和现实情况完全彻底颠倒过来了吧？
    秘书小心说道：“那几位，这两天都请假了，来不了公司。”
    领导更加生气了：“请假那就让他们回来！回不来那就再也不要回来了，等着离职通知吧。”
    “我觉得，可能不太行……”秘书小声提醒道，“我们的多元化员工，在法律层面是很受保护的，如果因为这种事情开除他们，他们非常容易就能胜诉。而我们一旦败诉，很可能不得不赔出一笔巨额赔款。”
    曾经就是有公司被一名员工抓住了一些琐碎的小事，最后上升到偏见歧视，一纸诉状，竟然获赔了上千万美元！
    要不是那家公司家大业大能出得起这笔赔款，换一个规模稍微小一点，或者周转稍微困难一点的公司，这一笔罚款就足够他们彻底破产了。
    像他们这样的公司本相当于收赎罪券的多元教廷，收入并不总是那么稳定，要一次性出去千万级别的现金，那真的可以要命了。
    更何况为了和岿光集团这样的雄厚资本在舆论上打擂台，他们好几家类似的公司联合起来，才算是能承担得起高昂的宣传费用。
    打一场官司要耗费的金钱，可不是一笔小数字。
    听说岿光集团还拥有一个极其强大的法务团队……
    电影票房的大卖对他们而言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要是这时候中途再出现一点意外，破产倒闭都不是不可能。
    别看自己这些员工在网络上咬起别人来十分厉害，要是惹他们不开心了，转过头来咬自己，那也是很难受得了的。
    感觉自己被反噬的领导压下心中的狂躁，问道：“那我们要怎么办？！”
    “我觉得当务之急是，您赶紧找人去看一下这部电影，把这部电影各种细节都记下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被攻击的点。”秘书建议道，“如果有，就在网络上攻击。如果特别大，说不定还能走一下法律程序……当然，要在我们资金不那么紧张的情况下。”
    领导沉默了一下，声音中竟然带上了一丝屈辱：“意思就是，我们还要花钱，买他们的电影票是吗？”
    原本他们的目标是狠狠敲一下岿光集团的竹杠，赚他个几百万，整个利益链条上的所有人都能发发财。
    后面谁都没想到岿光集团的人竟然能这么疯狂，竟然选择多花几十上百倍的成本也不愿意交这笔“咨询费”，也没人想到一向合作的马格这次也选择翻脸不认人，于是他们公司的目标被迫变成了和资金雄厚的集团对着刷钱。
    不为盈利，只为保留他们对其他制片公司的威慑力。
    要是被其他制片公司意识到，他们这些所谓的“多元”威胁只不过是纸老虎，以后他们想要继续收“咨询费”可就难上加难了。
    所以，哪怕亏本也必须硬着头皮上。
    现在眼看着计划就要大失败，眼看着他们拼尽全力抹黑的《艾凡达》票房俨然有冲击全球票房前5的势头，自己这边唯一的反击计划，竟然还要组织大量员工去看电影，去记录电影可能存在的被攻击点？
    然后继续和财力深不见底的岿光集团在舆论战场上互喷？
    人家在全世界有无数产业，无数粉丝，无数作品……每天音乐的播放量，视频的下载量，各种周边船票旅游项目等等等等，都会源源不断的提供现金支持。
    自己这边呢？
    《艾凡达》已经很大程度上摧毁了这帮公司的威慑力，很多制片公司未必愿意再交“咨询费”，或者不再愿意支付这么高昂的咨询费。
    此消彼长下，钱还赚不赚了？
    谁真闲的没事和岿光集团死磕啊？
    而且买电影票这事情，虽说成本不高，可是侮辱性也太强了。
    最后，领导还是在几番咬牙下，做出了决定：“等盗版资源流出来之后，我们再做其他的打算！”
    “还有，那几个员工今天请假没问题，但是之后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公司来，处理他们留下的这堆破事。”
    说完，领导气呼呼的走出了办公室。
    走之前嘴里还骂骂咧咧：“我真是疯了才去做这笔生意……”
    ……
    在自家领导暴跳如雷的时候，请假的公司员工正带着自己的妻子儿子来到电影院售票点，购买一会看电影要吃的零食。
    “人真多，都是来看《艾凡达》的？”员工嘀咕了一句，“果然和我猜的一样，大家嘴上说归嘴上说，身体还是非常诚实的。”
    就在他惬意打量四周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个非常熟悉，但又非常让人恐惧的声音！
    “汤姆，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声音……是自己的同事，而且还是比较熟悉的那种！
    怎么这么巧合，竟然遇到熟悉的同事？！
    换个平时不怎么认识的同事，汤姆都有自信他们在远处认不出自己……
    要是被同事发现自己竟然带着家庭去看竞争对手的电影，被报告给了老板，这后果难以想象。
    就在汤姆绞尽脑汁想怎么糊弄过去的时候，他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不对啊，自己的同事来电影院做什么？
    汤姆连忙转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同事也带着妻子和女儿，身穿常规运动服，手上拎着一大桶爆米花和可乐，半尴不尬的看了过来。
    印象中，自己这个同事穿着打扮可是很激进的……
    现在一眼看过去，还差点没能把人认出来。
    怎么……原来公司里说一套做一套的不止自己一个人？
    排除掉巧合因素，汤姆能看个电影就遇到认识的人，只能说明来看电影的熟人实在是太多了！
    电影票这么畅销，这些做多元化咨询的公司前期努力可以宣告彻底失败，丢人都算轻的，以后还有谁会花那么多钱去找他们做咨询呢？
    恐怕不久之后，就会有一次裁员浪潮啊。
    不过汤姆并不是很担心工作的问题……岿光集团和马格的业务扩张之后，为当地提供了不少的就业岗位。
    只要把身上这层多元化的皮扔了，正常面试，汤姆相信以自己的资历和能力，找一份工作不算难。
    两人对视片刻，最后还是汤姆先开了口：“哈哈……这么巧，你居然也在这里啊，是来看电影的吗？”
    拿着爆米花来电影院不是看电影难道还是过来吃饭的吗？
    同事也尴尬的笑了一声：“哈哈，放假了带一家人出来玩，你也是过来看电影的吗？”
    “是的是的……”
    “那你先忙，之后再聊？”
    “嗯嗯嗯，之后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