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都工作了？
    伴场赖太一怔，下意识再次看了下对方的像貌。
    因为没留胡子，眼前的男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年轻——伴场赖太在刚交谈时甚至以为对方比自己年龄小——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那你结婚挺早的。”
    伴场赖太一边干笑，一边拿起叉子往嘴里塞了几口东西，打算略过这个话题。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伴场赖太把东西咽下，忽然想起自己和这人聊了那么多，给了他名片，甚至快把自己的底都扒干净了，结果到现在连对方姓名都不知道。
    “我是……”
    对面的人正想说话，但就在这时，他忽地看向门口的方向，紧跟着，外面传来一个慌张的男声。
    “——不好啦！那里有个奇怪的箱子在冒白烟！！是炸弹要爆炸啦！！！”
    餐厅内的客人们听到这个声音一惊，不少人知道近期发生在东京的几起爆炸案，纷纷露出恐惧的神色，扔下手里餐具，向外四散逃走！
    只是眨眼的功夫，餐厅里只剩下坐在伴场赖太对面的黑发男人。
    “……”
    黑发绿眼的男人看了一圈周围，无奈地放下刀叉起身，他走到收银台边停顿片刻，掏出几张纸币压在某个显眼的摆件下，然后才推门走出餐厅。
    街道上也是四处奔逃的人群，男人视线一转，很快找到了所谓的“炸弹”。
    一个快递箱放在某棵树下，箱口没封住，阵阵白烟在往外冒，几秒后，只听“啪”地一声响，几条彩条和亮片从里面喷射出来。
    “哈哈哈哈！一帮傻比！这就被吓走了！”
    巷子里，一个染着红毛的小混混笑得直不起腰来，显然他是罪魁祸首，刚才人群四散逃走的画面娱乐到了他。
    黑发绿眼的男人看了那张脸一眼，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不过他没有冲过去揪住对方或是好心报警，转身离开这里。
    他走了几十米，找到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打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司机见自己的主人回来，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发动汽车离开。他同样目睹了刚才外面的小骚动，知道警察随时会来。
    而他们的身份，显然不适合接受警察盘问。
    直到开出一段路，附近没有听到警笛声，负责开车的老管家终于开口：“先生，难道刚才附近又发生了杀人案？”
    “这次不是。”戈德瓦塞尔说，“是街头混混放了一枚假炸弹。”
    他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什么，眉宇间透出些许无奈。
    “那孩子和阿提密斯差不多大，应该有二十七岁了……这么大的人，竟然还在大家都万分紧张的时候，做这样过分的恶作剧。”
    “幸好我的阿提密斯不会这样。”
    老管家沉默开车，没对自家主人的父子关系做出任何评价。
    在车子快开过一座桥时，他看了眼前方的天空。
    黑压压的乌云不知何时笼罩在这片区域上，随时都会下一场暴雨。
    ……
    练马区，某栋公寓楼内。
    今天又一觉睡到下午的三轮和也，被卧室里一阵东西砸下来的巨大声响震醒。
    他起初以为是地震，跳下床跑了几步，才反应过来脚下地面没晃动，他看向紧闭的房门，迟疑地将它打开。
    门一开，外面电视的声音传进来，客厅里没开灯，青柳彬光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而他的眼前……“…………”
    三轮和也扫了一眼那张从中间被劈成两半的厚实檀木桌，又看了一眼青柳彬光搭在膝盖上、完全没有损伤的手，心脏一阵颤抖，默默退后一步。
    青柳彬光注意到他的动静，朝他看来，有点歉意地说：“抱歉，以后我会买更结实的桌子。”
    三轮和也迟疑片刻，还是问道：“你刚才怎么了？”
    “没什么。”青柳彬光语气平静，“只是突然有种巧克力吃到一半，发现手里捏着半截蟑螂的恶心感。”
    这个比喻成功恶心到了三轮和也。
    他扭头看向电视，画面背景是一大群拉着各种横幅的人，女主持人正在采访一个外貌端正、满脸正气的年轻人。
    没等三轮和也听清他们在说什么，青柳彬光拿起遥控器，切换了频道。
    新的频道也在播放新闻，只是背景换成米花町，有辆警车停在某家餐厅门口，一个黑色卷发的墨镜青年蹲在某棵树下，仔细检查着一个纸箱。
    三轮和也一眼认出是松田阵平。
    “米花今天挺乱的。”青柳彬光这时候开口，“除了3丁目的爆炸，还有一些不良少年和街头混混趁机捣乱，在街头放一些恶作剧炸弹，故意引起恐慌。”
    三轮和也看着电视上几年前和他有一面之缘的男警官，陷入沉默。
    哪怕发生再多恶作剧，作为警察，只要接到相关的电话，就得立刻抵达现场排查。他们这几天的工作量肯定不小。
    想到自己过去连续加班的感觉，三轮和也有些同情，不过几秒后他就把这些情绪抛之脑后——那些人和他又没关系，现在他饿了，要吃饭。
    三轮和也洗漱完走出卫生间，他看了看客厅里那张已经毁掉的唯一餐桌，再次陷入沉默。
    “……这里好像不方便，我想去附近便利店吃点东西。”他小心地提出请求，“你要我给你带东西吗？”
    青柳彬光看都没有看他，直接回道：“不用。”
    他顿了顿，再次开口：“以后那种地方你想去就去，我没有限制你的人身自由。记得带伞，马上要下雨了。”
    三轮和也干笑着说了声“知道了”，在转过身、彻底背对青柳彬光的那一刻，他的表情才放松下来。
    他在玄关处换鞋，拿起一把雨伞，离开了身后阴暗沉闷的房间。
    还没走出几步，三轮和也注意到隔壁邻居家的门口，站着一个快递员。
    这位快递员不知道敲了多久的房门，神情满是为难，注意到隔壁房门突然打开，他惊喜地看了过来。
    “抱歉，请问您知道这户人家去了哪里吗？我昨晚已经送过一次，现在是第二次来了，结果一直没人应答。”
    三轮和也摇头：“不清楚，我刚搬来不久，和他们不熟。”
    这不是怕麻烦说谎，而是他真不知道。在他印象里，隔壁这个年轻女人似乎是单身妈妈，说是“太太”，他一次都没见过她的丈夫，好像也没工作。
    三轮和也见快递员沮丧的样子，尝试出主意：“是很贵重的物品吗？如果是普通的东西，可以放门口，这里治安还行，没什么小偷。”
    快递员苦笑着拒绝：“这是国际快递，必须本人签收。”
    这下三轮和也爱莫能助，他打算告别这个倒霉的快递员，却见对方放下那个纸箱，拿起脚边一个体积更小的包装盒，朝他走来。
    “对了，先生，这里还有一份你们家的快递，麻烦您签收。”
    三轮和也有网购的习惯，他抬手接过那个盒子，在看清上面的物品信息时，愣了一下。
    “……领带夹？”
    这不是他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