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感到自己身体在不断下坠,周围闪过走马灯。
他以为那是自己的记忆,正想去看,无奈画面闪过速度实在太快,他根本没看清就晃了过去。
“系……”
兔子张嘴,惊喜地发现自己可以说话,急忙问道:“系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个有着紫色皮肤的三头恶魔出现在他眼前,举起一块比弹窗小的牌子:【你正在进入一个玩家的记忆。】
“啊?”
兔子一怔,接着就反应过来。
【风雨如晦】读取删除他人记忆的方式,是以黑雾入侵对方大脑。
刚才那个姓白鸠的男人迎面撞上他,导致他完全糊上对方的脸。可能就在这时,他误打误撞碰触到了他的大脑。
“为什么周围看不清?”
【黑方玩家技能天然被红方克制,只能发挥出原本50%的威力。你无法选择特定的记忆,只能随机看到他感情最强烈的几段。】
“……没经过允许就看记忆,这不太好吧?我能退出吗?”
兔子怂了,他怕对方知道后找他算账。迎面撞上只是个意外,他根本不是故意要窥探他的记忆。
面对这个疑问,三头恶魔没有回答。那三個脑袋,人脸、牛脸和羊脸,竟然同时露出了一抹几乎裂到耳根的笑容。
兔子心里一惊,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他一个趔趄,脚终于重重踩到实地上。
——他抬起头,发现自己站在一家餐厅门口。
三头恶魔懒洋洋地举起另一块牌子。
【这是他穿越前的记忆。】
……
餐厅门口排满人,很多顾客手里拿着白色小单,等待门口的服务员叫号,期间不断还有新的客人过来。
兔子不喜欢吃饭排队,对那些一到餐点就要大排长龙的网红餐厅毫无兴趣。
可现在的他完全没有这个感觉。墙上的广告、面前的菜单、周围闹哄哄的客人们与他们嘴里的话,都让他感到格外亲切。
……没想到这个红方玩家是同胞。
兔子本该高兴,可他想起对方刚才在走道里猛踹东西的举动、当时阴鸷的表情以及和北条鸢香商量的计划,就一点喜悦都没有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完全是半透明的,此时一个客人走来,径直穿过他的身体——他现在是其他人看不到、碰不到的状态。
“……为什么要我看他的现实记忆?”
【你和他并不是柯南世界的原住民,你们是穿越者。对穿越者而言,现实世界里的记忆才是最重要的。你们在哪里诞生、成长,哪里才是你们灵魂的根本。】
“……”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这样真的不是侵犯他人隐私吗……兔子在心里念叨,忽然感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抬起手,手指微微颤抖的,他摸上自己的脖子,很快摸到了熟悉的下颚。
……头!
他又有头了!!
没想到他在进入别人记忆时,不仅可以说话,还重新有了脑袋!
兔子心里狂喜,他左看右看,想找一个镜子看看自己到底长什么样。他注意到餐厅的透明围墙内就有一面镜子,赶紧走了过去。
但他没有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而是注意到坐在那边吃饭的客人。
其中一个靠墙坐的人看上去二十出头,单眼皮小眼睛,眉骨凸起,看起来戾气极大,很不好惹。
看着这样熟悉的面相,兔子立刻意识到,这就是白鸠!
白鸠这一桌坐了五个人。他和一个头发半白、但笑得非常开心的女人一桌,而他的对面,应该是坐着另外一家三口。
虽然隔着墙,他还是清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考上那么好的大学,是该好好庆祝一下!”对面一家三口里的母亲笑道,“你也不容易,自己一个人把他拉扯到,等他大学毕业找个好工作,成家立业,你就可以享福了!”
说罢,她用力一拍坐在自己身边的儿子:“你看看你,再看看你表哥,人家这条件都能考上985,我跟你爸供伱报了那么多补习班,要是你考不上个好的,看我们两个打不死你!”
她儿子一边嗯嗯哦哦好好敷衍应着,一边继续玩手机游戏。
这时服务员走了过来,满脸是歉意:“抱歉,你们点的紫苏锅暂时没有了,要不要换成其他的?”
兔子低头去看账单,他们点了一个香辣锅一个紫苏锅。毕竟有五个人,还都是大人,只点一个根本不够吃。
“那就换……”
白鸠正要开口,坐在他身边的女人重重拧了一把他的腿,还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闭嘴不要说话。
白鸠不吭声了,女人对服务员说:“那就麻烦你退了吧,剩下的那个快点上。”
服务员看了看他们五个人,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就走了。
坐在对面夫妻全程没有插嘴,只是对视了一眼。明明没有说话,可他们的眉眼和翘起的嘴角间,好像带出了点什么。
“我想一个就够了,太多了容易浪费。”女人解释道。
“没事没事。”对面的妻子摆了摆手,她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又看向白鸠说:“还是你懂礼貌,跟大人出来吃饭知道不玩手机。”
白鸠尴尬地笑了笑。
站在外面的兔子看得很清楚,白鸠放在桌下的手里抓着一部手机,手机壳很脏,屏幕上有一道裂痕,跟对面的表弟根本不能比。
包括衣着,表弟一身名牌运动装,脚上那双球鞋价格至少上千,而他身上的衣服和鞋子是拼夕夕上的爆款。
看来白鸠穿越前的原生家庭挺穷的……
兔子心里刚冒出这个念头,一股强烈而压抑的感情,在下一秒冲击了他的心脏。
“?!!”
三头恶魔切换牌子:【这是感情同步,也就是共情。你可以感觉到对方面对这些事件时,内心的真实情绪。】
……这太bug了吧?!
兔子很想这么喊,可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这一刻,他好像变成了白鸠,他的感情,也成了自己的感情。
——在母亲为省点钱,在桌下拧他大腿,他看到对面阿姨姨夫偷笑时,巴不得立刻消失的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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