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你先回去看着师尊和姬仙子,让她们不要轻举妄动,也别随意走出房间,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最好你来动手。”
吵闹嘈杂的声音响起,一下子将苏新鸿的注意力吸引过去,顾不上师妹帮他修习剑意的想法,直接了当的嘱咐道。
“哦,好的,师兄,你也要注意啊!”
提议被打断虽然有点不开心,但小姑娘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外面的情况她听到一些之后,精神立刻紧张了起来。
如是换作别人还好,可她们本就是当事人啊,不清楚的情况下,自然是越小心越好。
看着少女回到师尊的身边,苏新鸿也是与师尊对视一眼之后,姜毓瑶微微颔首,他没有多说什么,推开门怀着警惕的心思径直走了出去。
很巧,一切都很巧,先前通过界路前往其他的世界没有检查的环节,而轮到他们的时候正好碰上了这种事情,再加上喧闹声中时不时传来的通缉要犯,罪大恶极,大逆不道等等形容词,让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真就计划赶不上变化,明明师尊推算过的,他又用系统的功能复测了一遍,这样还是能够被对方在这么快的时间里截住?
未免也太厉害了?还是说与司命神女姬泠月有关?
一个又一个念头不断出现在脑海之中,苏新鸿一边回顾着这段时间细节上可能出现的疏漏,一边开动脑筋针对最恶劣的情况想想办法。
无外乎就是师尊的身份被识破,然后大打出手杀出去呗,反正师尊的实力摆在这里,下界对于修为的压制又是实打实的,他也不觉得真要大打出手,他们还没有机会跑路?
总不至于这個小地方外面堵了七八九十位真仙强者,守株待兔似的守在外面吧?
如果是那样的话,苏新鸿琢磨一下,估计也就只能让泠月委屈委屈了,先后两任司命神女大打出手,然后姬泠月不敌失手被擒,姜毓瑶挟持现任神女从容退去。
从逻辑上来看,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就是不知道师尊大人和神女殿下的演技会怎么样?
怀着这样的心思,苏新鸿不动声色的朝着灵舟甲板走去,想要看看真实情况究竟如何。
不过还没有走出船舱,便见到灵舟的主人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黄铮一张嘴便是开口安抚:“小友,别冲动,应该与那位仙子无关。”
被这么一说,苏新鸿悬着的心倒是下来一些,但也没有放松多,毕竟他担心的可不只是姬泠月,还有师尊姜毓瑶呢:“道友这是已经打探过情况了?”
“我乃灵舟之主,发生了这种事情,自然是需要本座第一个出面问清楚情况。”黄铮倒是没有隐瞒,坦诚相告:“外面只是森海界妖族守卫得到了妖皇的命令,例行盘查而已?”
“那检查的内容呢?”
“这个嘛?据说是对两个犯下大错的要犯进行的通缉,守卫拿着画像过来的,与船上客官一一对照查验,想来和那位仙子应该没有任何关系。”黄铮示意他不要紧张,通缉的是两位要犯,而他们船上捡到的只是一位仙子,怎么想都对不上才是。
“……”
只是听到这话的苏新鸿却是懵了一下,两……两位?
我去,不会吧,他房间里正好有两位身份不适合公开的女人啊,难不成那些大人物连姬泠月都算计到了?
黄铮神色大定,而他心头却是涌起一阵不安。
这不是更加巧合了吗?
姬泠月落入下界和天宫的仙君被击杀发生前后也差不了几天,若是某些人真的别有用心,不仅要针对姜毓瑶,甚至连姬泠月也一块要处理掉,那么他先前所考虑的方法就……
“我先出去看看。”
对着黄铮点了点头,苏新鸿快步来到甲板之上。
刚一出来,映入眼帘的便是深蓝色的天空和大片大片洁白的云朵,此刻正当午后,明媚的阳光洒落在身上,驱散了界路之中冰凉阴暗的气息,整个人包裹其中,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极目远眺,船舷之外是连绵的山峦和拔地而起的参天大树,其中不时便有成群的鸟雀振翅飞起,在林木之间肆意变换着队形,同样也会有此起彼伏的猿啼狼吼之声响彻,尽是一幅勃勃生机的景象,与小山灵界相比全然是另外一种风格。
不过此刻的苏新鸿却是没有那个闲心去欣赏森海界独树一帜的风景,眼下整艘灵舟就处在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
徐徐的凉风拂面而来,在阵法与灵石的加持之下,灵舟漂浮在半空之中,而在灵舟之外,那是一位位妖族修士,足足有数十人之多,个个身穿坚甲,手持弓箭兵戈,严阵以待,仿佛只要出现一丁点的异常,瞬间便会痛下下手。
在灵舟的正前方向,负责盘查询问的则是一位贼眉鼠眼的妖族修士,船上的乘客依次拍成长列,挨个经受那位修士的盘问如果没有问题就挥手放过,如果有问题就……
“本座今日巡查乃是奉我孔渊妖皇之命,防止某些心怀不轨的恶徒进入我森海界,所以,你们既然来了,那就将此行的目的交代一下吧?另外,你们几个,别遮遮掩掩的,都把面罩给我摘下,有什么好见不得人的,我这里可是有妖皇赐下画像的,正好对照一下,看看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来历不明之人。”
“这位道兄,我们乃是云丰商会之人,此次前来森海界只是为了向崆竹一脉求购一些锻造矿石,可不是什么来历不明之人。”
“哦,云丰商会,倒是略有耳闻,不过本座也只是奉了妖皇的命令,还请诸位配合一下,不然浪费的可都是大家的时间。”
“这个是自然,妖皇都发话了,我们哪有敢违抗的心思,只是麻烦道兄了。”
“好说好说。”
站在后面,看着一位巧言善辩的男子与那妖修各种客套和攀谈,最后还主动递过一袋灵石,瞬间那妖修便没看眼笑起来,连画像都不比对了,直接挥挥手将整个商会一行人全部放行,没有半点检查的意思。
苏新鸿托起了下巴,若有所思。
“小友,你在这里看什么?放心好了,我都替你打探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黄铮走上前来,笑着问道。
“那个贼眉鼠眼的妖修莫非是黄鼠狼化形而成?”
“小友,你说话就不能委婉一些
吗?”黄铮长叹一声:“这可是森海界,妖族的地盘,如果对方故意在你面前展露真身还好,可若是化形之后,最好不要点破他们的本体,很容易惹得他们不快的。”
“哦,能让你堂堂一位化神强者都这么开口,莫非这只黄鼠狼地位不一般?”苏新鸿来了兴趣,眉毛扬起,不再去看那妖修从检查修士手中收取一袋袋灵石和丹药,新奇的问道。
“这可不是什么能说的事情啊,小友,别看这只黄鼠狼只有金丹修为,可它背后的老祖乃是孔渊妖皇身前的红人,最好不要得罪,大不了就破财消灾了呗,你不是刚刚大赚一笔么,不至于这点灵石都拿不出来吧?”
黄铮脸色稍稍有了些变化,少年的神态让他觉得有些不妙,小祖宗啊,可别在这个时候给他添乱。
“这个难说啊!”
苏新鸿笑着摇了摇头:“好了,大致的情况我也知道了,我现在就带着师妹她们离开,道友放心,不会连累到你的。”
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回房间去了。
……
“师尊,待会别说话,一切交给徒儿就好了。”
“什么意思?”
“我还没有搞清楚情况,想要做个测试,还请师尊配合一下。另外,师妹还有姬仙子也是。”
“嗯?”
“师兄?”
“苏公子,你这是……”
苏新鸿大大方方的走在前面,倒是身后的姜毓瑶、姬泠月还有凌雪茵三女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今天的收获还算丰富,爷爷还真的给我找了个油水丰厚的活计。”
赵秽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灵石口袋,眉眼之间尽是得意之色。
他乃一只黄鼠狼修行有成,因为先天血统本相的关系,即便是在这森海界也混得并不怎么样,要不是自家爷爷活的久,曾为孔渊妖皇出谋划策,立下过汗马功劳,成为座下红妖,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混着呢?
只是作为爷爷的嫡系血脉,他却高不成低不就,干啥啥不行,做啥啥坏事,最近才死皮赖脸的从爷爷那里求来这样一个差事,短短大半个月,捞到的油水比他以前一年能够得到的灵石都多,天天数灵石都快数的他飘起来了。
可惜的是,爷爷名义上是过来让他负责盘查询问,可实际上却只允许他捞油水,其他的一概不许做,过于离谱的命令让他一度摸不着头脑。
“诶,你们几个站住,本座今日巡查乃是奉我孔渊妖皇之命,前来调查……”
就在他数拨着灵石,感慨不能大展拳脚的时候,苏新鸿一行四人走来,却并没有像前面那些人一般乖乖停下接受盘查,反而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竟是准备直接离开,这让他最近时日飘起来的心态甚是不满,心中大动肝火。
“你们是哪里来的,没看见我在这里……里……”
赵秽面带不悦,上来就想要摆足了架子给这一男三女一个下马威,然而话才说到一半,随着那为首男子扭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一股庞大又压抑气场当空罩下,还有凌驾于他不知道多少倍的法力从四面八方将他镇住,动弹不得。
这一刻,别说摆架子质问了,他觉得自身气血都在顷刻间凝固,眼中视线逐渐变得一片漆黑。
“嗯?你又是何人?”
也不知道是过去了多久,随着一道平淡的反问,赵秽像是被人从深潭之中一把拎起来似的,眼前骤然光芒大亮,刺眼的让他忍不住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
“呼……我……我……”他颤巍巍的喘着粗气,汗流如注,如同见到一个怪物一般看着那个表面帅气,实际上无比憎恶的男子。
这是哪来的凶人?
总不至于自己查了半个多月,终于碰到正主了吧?
“你又是何人?刚才唤我们所谓何事?”苏新鸿好心的又问了一遍。
“我……我是……”赵秽这回没敢装什么大尾巴狼,慌慌张张的将刚才对其他修士盛气凌人的内容讲述了一遍。
“哦,这样啊。”苏新鸿装作听明白了的点了点头,继而又道:“既然是妖皇的命令,那你就问吧,我们虽然时间充裕,但也不想浪费在这里,你懂的吧?”
“我……”赵秽冷汗直冒,吓得心脏都狂跳不已,这人谁啊,怎么总有一种一言不合大开杀戒的感觉呢!
扭头瞥了眼守在灵舟四面八方的守卫,结果根本无动于衷,仿佛并不知道此刻的他正遭受何等威胁一般。
迫不得已,他只能干笑着回答:“呵呵,这位大人勿怪,莪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另外,只因通缉之人危害太大,我们也不得已只能如此。”
苏新鸿懒得应付,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你也别多说了,直接问吧?”
“首先,你们几位来森海界所为何事?”赵秽端正了神色,认认真真的问道。
“我们还未来过森海界,出来游玩,见见世面,不行吗?”
“这是可以,那几位是什么身份呢?”赵秽用脚都能猜出对方是在敷衍,不过形势所迫,只能老老实实的继续发问。
“这位是我的妹妹。”苏新鸿指了指身边的少女。
凌雪茵瞪大了眼睛,师兄,您在说什么?我不是你师妹吗?
“这位呢?”瞥了眼那个少女,赵秽目光又看向身后那位像是浑身都在发光的女子,都不太敢抬头看她容颜。
“这是我姐姐,姓姜。”苏新鸿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凌雪茵和姬泠月纷纷为之侧目,姐姐?你们不是师徒吗?
姜毓瑶红润的唇角抽动一下,这逆徒故意的吧,想要借着这个机会伪造的不只是身份,连称呼都要改掉,以后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是不是也可以肆无忌惮的喊她姐姐!
“哦,那这一位呢?”
赵秽只觉压力山大,从那女人身上弥漫出来的气息让他差点窒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苏新鸿倒是细心的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变化,这才继续笑着说道:“这位是我姐姐的好朋友,也是我们的从小到大青梅竹马的玩伴,名叫泠月!”
???
这下子轮到凌雪茵和姜毓瑶坐不住了,师兄,你这是在试探这只黄鼠狼,还是在试探我们的底
线啊!
倒是姬泠月有点猝不及防,面对着一大一小两个美人异样眼神的注视,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只能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扭头看向其他的地方。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苏新鸿对于师尊和师妹的目光浑然不觉,自顾自的对着赵秽说道:“需要我也像前面的人一样送你一袋灵石吗?”
“没……不……大可不必,我已经盘问过了,几位完全没有问题,现在可以自行离开。”
赵秽恨不得像送瘟神一样将这四人送走,再问下去,他怕自己小命不保。
“是吗,那我们可走了。”
苏新鸿笑了下,一时半会间也管不了师尊三人看他的眼神,朝着黄铮狐六等挥了挥手当作告别,果断与师尊她们一道转身离去,化作流光消失在灵舟之上。
“呼,这可终于是走了啊!”
感受着那三道气息的离开,赵秽当场长出一口浊气,他现在可算是明白爷爷那么叮嘱自己的原因了,他果然只适合捞捞油水之类,想要做点正事那还是另请高明吧?
“算了就当我倒霉,不过既然我都已经倒霉过了,应该也不会碰到正主才对?”
他取出爷爷交给他的通缉信息,如同自我安慰一般。
只是下一刻,一只手掌从他身后探出,强硬的从他手里取过了那写满了信息的纸张。
“大……大人,您……您怎么又回来了?”赵秽的心脏都差点爆掉。
你有事当面说清楚好不好,这么一惊一乍的,别说人了,妖怪也会被你吓死的啊!
“就是有件事情忘了,你们都在提防这两位恶徒,我难道不需要有个心理准备?”
苏新鸿随口回了一句,而后盯着那张纸上如同火柴人一样的画像有点出神。
“这……你就根据这个来找那些穷凶极恶之徒的?”
饶是他心态极好,看到这纸上的内容也有点绷不太住,如果这纸上密密麻麻什么都写的格外详细也就罢了,可一张白纸上就一个圈外加撇捺等几条线,这能看出个鬼啊!
这就是个火柴人呀!
确定不是随便找个借口来钓鱼执法?
拿着一张白纸就敢来收过路费,真是好大的胆子!
“大人,您真的不能怪我,我也只是奉命行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
与此同时,孔雀一族妖皇大殿之中。
如今正直鼎盛的孔渊妖皇坐于宝座之上,本该伟岸挺拔的身姿,此刻却因为两份玉简而满脸愁容。
其中一份乃是通缉令:
【1,姜毓瑶:原姜家天女,原司命神女候选,受封之日叛出天宫,逃亡三百年而下落不明,半个月前于小山灵界身份泄露,大开杀戒,先后导致天庭六位仙君陨落,极度危险,如发现行踪,立刻上报。】
【2,姬泠月:现姬家明珠,现司命神女,一个月前通过不明方式逃出天宫,下落不明,根据调查,起码有七位仙君死于她的手中,已触犯天规,现决定对其进行通缉,极度危险,如发现行踪,立刻上报。】
看着这份通缉令,还有上面详细的身份信息介绍,孔渊妖皇不仅头大如斗,腿肚子都在哆嗦。
这都什么人啊,动不动就是司命神女,动不动就是姬家姜家的,仙君都是六七个一块杀,这种人物是他们这些登仙境界的蝼蚁能够招惹的。
即便是在下界!
更不用说今日又有另外一份玉简送达,让他只觉心力交瘁。
“赵黄肖,今天天庭又送来一份消息,说是为了防止那两位心狠手辣的神女于下界作恶,为祸一方,会有上界尊者下来协助我等,你怎么看?”孔渊妖皇随手将玉简丢了出去。
下方一位身形佝偻的老者接过玉简审视良久,也是重重的叹了口气,拱拱手说道:“回禀妖皇,老臣这段时间已经询问过了,不只是我们森海界,就连横河界,流光界,煦风界……等一系列小世界都表示在最近收到了天庭的通缉令,应该不像是假的。”
“本皇已经按照你提的意见,吩咐下去,让下面人装装样子,通缉恶徒,来应付天庭,只是这上界尊者要如何应对?”
孔渊妖皇也是无可奈何,能够击杀仙君的强者,他们能有什么办法应对?
为了不让天宫以为他们特立独行,不听号令,只能安排下面的蝼蚁摆个架子,甚至连通缉者的姓名容貌一概信息都不告诉,让他们自由发挥,可万万没想到天庭居然还有后手。
“禀妖皇,臣以为此时定有猫腻,绝非天庭字面上描述的那么简单,臣甚至怀疑天庭此举或许目的根本就不在那两位神女的身上,而是针对我森海界而来。”佝偻的老者神情严肃,格外认真。
“不是针对两位神女?而是我森海界?”孔渊妖皇眯起了眼睛。
老者赵黄肖言辞恳切道:“妖皇陛下,两位神女在这之前击杀仙君六七位,一身实力可想而知,想要在下界将她们逮捕,那得花费多大的代价?
老臣以为,对于两位神女的通缉令,不过是摆在明面上恐吓我们下界的一个借口,天庭更主要的目的,可能是借此机会,派人插手下界事物,甚至趁机搜刮下界资源,或者夺取某些不为人知的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