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定第一次并不隐匿身形,飞在北原的天空,巡视这里的山川灵脉,大地河流。
不时,他落在大地上,取出一枚枚阵器,或是矿石,或是灵石,手中打下法决,布置什么。
过了一段时间后,涂山中庭的修士赶来,接手这里的事情。
有时江定又飞到某处四阶的灵脉,在某个元婴阶宗门之中停留,不管其宗门老祖带领全宗上界迎接,在布置什么。
有时是种下一棵树,有时是以大法力搬来一座座山峰,改变这里的地脉。
有时又是在这里规划出一座灵药园,又或者造出一座灵兽园。
江定花费数年的时间,忙碌完北原的事情后,又飞到东海、南疆、西漠,各自布置许多东西,规划许多产业,涉及灵药园,灵兽湖,深海养殖洋流,深海种植园,深山矿山等。
这些,是他在布置这个小千世界的炼虚产业。
如同角冥域的小千世界中存在炼虚阶魔石、魔藤果一样,这个小千世界虽然经过破损,但依然还是可以蕴养炼虚阶天材地宝。
就是时间可能会慢一些。
不过叠加仙门更加科学高效率的蕴养方法,也许会比角冥域小千世界产量更高,时间更短。
“最终成果为,”
“炼虚阶极品材料,价值零点八炼虚战功的一号合成庚金――的主材之一,大地戊母金矿。”
江定在南疆的五阶灵脉蛊神峰停下,打下最后一道法决。
这一刻,他感觉到,整个世界的地气灵脉的运转都有了变动,共同向南疆六道宗的方向聚集,在其中凝聚着什么。
世界,在这一刻像是一张法网。
这个法网由四根巨大的主脉构成,分别是南疆东海北原西漠四座五阶灵脉,然后是其下各种灵药园,灵植园,湖泊,河流,深海洋流,海底灵脉……如此等等。
这上面的建筑、灵药园、阵法、灵田等都是这个复合立体阵法的一部分,都不能有太大的变化。
否则,蕴养炼虚阶天材地宝的进程就会功亏一篑。
这就是江定需要稳定涂山中庭秩序的重要原因之一,他不允许有人打断自己千年规划,进而影响到自己日后本命飞剑的成长。
由于拥有定界阵调节大地灵脉的缘故,这种蕴养并不会让世界仙道生态系统受损,反而还会加速促进世界的成长。
炼虚阶天材地宝而已,对于一整个世界的体量来说太过渺小了。
这种阵法,形似利用世界呼吸作为能源,而后发电的伟大创举。
这些世界呼吸产生的力量原本就是要浪费了,历史上某个智慧可怕无比的人杰发现了这种方法,故而传承下来。
角冥域那个不一样。
那个方法十分粗暴,会直接利用世界内部的灵气和地气凝聚炼虚阶天材地宝,会对世界造成损害。
当然损害同样是很微小的,不然世界本源意识发怒,大帝都要瞬间死去。
这种方法虽说对世界的损害很微小,但这是对整个世界,对于表层,生灵生活的最表层来说还是影响巨大的,因此每间隔两万年,必须要‘休耕’一次,休耕万年。
这种原则大帝都不敢违反,去急功近利竭泽而渔。
这都是历史上的惨烈教训。
不过,饶是如此,同样是有代价的。
轻微损害世界的人,尤其是持续数十万年的轻微损害,在冥冥中会有一些‘坏运气’,不一定会如何,毕竟世界潜意识并未发怒,就是‘运气’会差一点,实力足够强还是无碍的。
世界。
小千世界。
越是修为高的人,越是对世界心存敬畏,并不像元婴化神修士那样,认为自己可以移山填海,毁灭亿万众生后,就征服了整个世界。
“大概是六百年……”
江定以大日定界阵巡视一遍整个世界的灵脉,计算出结果:“如果一切都不发生变化的话,六百年内就能凝聚出一份大地戊母金矿,可以成为一号合成庚金的炼制主材,公民内部价打五折。”
“剩下的五折用五阶四阶天材地宝和大量的灵石支付即可,对我来说问题不大。”
“就是六百年才能出一份……”
江定低声一叹。
他感受到了修炼的艰难,越是修炼到后期越是如此。
这种效率比角冥域角魔帝族千年一份来说已经很高的,但是比仙宗的五百年一份差一些,比仙门的四百年凝聚一份又差了一些。
这其中的原因,一是世界曾经破损过,影响到了世界仙道生态系统的状态,另外则是仙门那种效率是建立在‘精耕细作’上的,没有高度发达的仙道文明,没有极高素质的仙道工业体系从业公民,无法进一步加快凝聚效率。
“千年后,应该能得到接近两份大地戊母金矿。”
“按照大日剑阁传承记载,如果太清飞剑成功晋升大帝兵,每隔五十年需要一份一号合成庚金,我这千年积累也就能用一百年。”
江定头疼道。
“到时候只能以炼虚战功向仙门兑换了,我的炼虚战功倒是够――可问题是仙门没有这么多一号合成庚金!”
“仙门已经是穷鬼了!”
“仙宗的做法,是在道子出世之前,就大量囤积天材地宝,用至少一万五千年的时间来积累各种资源,各种东西都准备好了,然后才会开始养道子,慢慢看护他成长。”
“倒不是仙门没有远见。”
“而是仙门的历史太短了,这么短的历史中,还要面临各种生死血战,动辄就是总体战,能活下来就不错了,积蓄实在是少得可怜。”
“……算了,再说吧。”
“这是千年后的我操心的事情,现在太清飞剑距离大帝兵还很遥远,也许突破化神都不能进阶。”
江定喃喃自语,返回了六道宗。
在六道王座上,一位独臂的青衣少年安坐,看向身前几人,宫彩玉,韩林,慕天雪。
“回去吧。”
“我这次的闭关疗伤修炼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江定看向几人,尤其是慕天雪,笑道:“祝几位道友得道化神,延寿万载,不然,我这闭关也不安稳。”
“定不会负天君嘱托。”
韩林三人深深一礼,最后看了一眼王座上的青衣少年,而后徐徐退出黑魔宫。
这一面,也许就是最后一面。
这就是修仙者的宿命,不断地离别,不断地注视老友故旧死去,直到心中再没有任何波澜。
黑魔宫中,又恢复了过去许多年中一直保持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