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纪元,3018年,10月24日——
佛罗多走出“病房”参观瑞文戴尔的美景时,矮人和精灵之间的短暂争执已经消失了,或许是因为甘道夫带着那颗“宝石”赶过去了的缘故。
问及发生了什么时,苏菲只是不怎么当回事地说“甘道夫被坏老头抓起来,然后我救了他”,然后就兴致勃勃地跑掉了。
不过,佛罗多还是能看出老巫师和上次见面时的不同,他……有些萧瑟,仿佛原本的同行者突然决定和他分道扬镳一样。
如果要类比的话……山姆忽然决定不再和自己一起旅行?
“嘿咻,嘿咻,这个是你的,这个是我的……”刚想到这里,佛罗多便听到山姆的声音从前方的露台传来,循声走去时,发现山姆正指挥着梅里和皮平对一大堆东西打包,有些是他们从夏尔带出来的行李,更多的则是明显具有精灵风格的日常用品。
“山姆?你在做什么?”佛罗多悄悄走过去,冷不丁地问道。
“嗨,还能有什么,我们已经把东西送到,自然也要分行李散伙回夏尔了,”山姆随手拿出一面镶着蓝色水晶的小银镜看了看:“你说萝丝会喜欢吗?”
“萝丝是谁?”“谁是萝丝?”梅里和皮平嘲笑道。
“是啊,你不是说你要娶精灵吗?”佛罗多也笑道。
“别提了,我问了之后才知道,虽然‘露西恩公主的传说’中,‘精灵可以为了爱人放弃永生’是真的,但那得是特定血脉的精灵,普通的精灵还没有放弃永生的资格,最近好像有个叫‘陶瑞尔’的精灵同一个叫‘奇力’的矮人在一起了,但她并不能放弃自己的永生,还好矮人也算长寿……”山姆说到一半忽然顿住,然后猛然丢下手上的东西转身张开手:“嗨!佛罗多!真高兴你没事了,伤口还疼吗?”
“我很好,”佛罗多和他拥抱了一下:“所以,你们准备返回夏尔,不再同我一起前进了?”
“什么?我们不是完成了我们的任务了吗?”山姆一脸茫然。
“我想没有,”佛罗多摸摸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和下面的圆环:“如果这里有人能接替我的工作,它就不会在我身上了。”
“继续旅行!”“继续冒险!”梅里和皮平丢下正在打包的行李欢呼。
“……”山姆抬手捂脸:“所以我找精灵们讨要日常用品的时候他们的表情是这个意思吗?”
“普通的精灵应该不知道这种高层的决定,但他们活得够久,可以通过现在的情形判断未来的发展。”佛罗多走到露台边缘,向下看去。
大片的草地上,正有许多行事风格和优雅精致的瑞文戴尔完全不搭的矮人和人类或站或坐,大声谈笑,而精灵守卫则在边缘,用冷漠或轻蔑的态度看着他们。
“很显然,”佛罗多转身看向山姆:“我们的冒险还没有结束。”
——
同一时间,瑞文戴尔宝库。
作为精灵在中土大陆最古老的避难所,瑞文戴尔自然也收藏着数量最多的宝物。
但,比起会被凡人追捧的,能够换取财富的俗物,这里的古代文物、古老文献,以及一些已经湮灭在历史中的秘闻,才更被精灵们看中。
阿拉贡正坐在一张石凳上,看着面前的的壁画发呆。
那副壁画描绘的,是他的先祖伊熙尔杜斩下魔君索伦手上戒指的一幕,整体风格偏向写实,不过作画者并没有将那枚魔戒画出来。
或许是他认为自己无法画出魔戒蛊惑人心的一面,与其画出一个毫无意义的金色圈圈,还不如留白让观看者自行想象。
阿拉贡注视着画面上折断的宝剑“纳熙尔”片刻,又偏过头看向旁边被一座塑像捧着的托盘上的正品。
折断成四段的碎片发出冷冷的光。
一直以来,他都在为将来获得刚铎之王的身份而努力拼搏,但越是拼搏,获得的成就和人望越高,就越发现自己还不够资格成为真正的王者。
原本,他还打算再等等,在确认自己拥有持有它的资格后再将其重铸,但魔戒现世,魔君复活,都让他无法再轻松地以“大步佬”的身份四处游历。
“断剑重铸之日……”他低声自语着。
“唔唔……这里全是不能吃的书和画。”
这时,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在宝库的另一端响起。
哗啦,哗啦——咚!
接着传来的,是纸质物被胡乱翻动,某些摆设被从桌子上推到地上的声音。
“……”
阿拉贡有心去阻止,但转念一想,能进入宝库的人整个瑞文戴尔也没有几个,基本和准岳父埃尔隆德一个级别,而如果这些人想要在宝库里乱来,也根本没人能管。
而且,听声音似乎是个年幼的女孩,或许是暮星公主的晚辈?
——虽然精灵辈分再怎么低也会比自己年长就是。
“哦~这幅画和当年的情形一样呢~”片刻之后,宝库破坏者来到了阿拉贡的面前,对他刚刚观察的画发出了赞叹。
那是一个粉白色衣裙,粉白色头发,圆圆脸,蓝眼睛,矮个子,小粗腿的霍比特女孩。
这次自己从夏尔带出来的霍比特人里有她吗?
“哦~是真货~”女孩转身,捧着脸看向托盘里的断剑碎片。
算了,既然能进来,多半跟比尔博有什么关系吧,佛罗多现在应该也同他的叔叔见面了才对。
“嗯……”女孩终于注意到了阿拉贡,看看他,又看看壁画里的伊熙尔杜:“竟然还有塑像?”
……她的眼神或许不太好。
“咳,”阿拉贡清清嗓子,然后在女孩满脸“竟然是活的”的表情中说道:“感谢你的夸奖,很多人都说我同那位英俊的先祖很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伊熙尔杜的第三十九世后裔,未来的刚铎之王,阿拉贡。”
“哦,我是刚铎摄政王迪耐萨的女儿,菠萝蜜儿。”女孩答道。
“刚铎摄政王的女儿是一个霍比特人?”阿拉贡挑挑眉毛。
“……”自称菠萝蜜儿的霍比特女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等我一下。”
嘶——呼——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周身泛起一阵白光,而白光中身影亦随之拉长。
待白光消散时,出现在阿拉贡面前的,是一名容貌比精灵还要精致的人类少女。
扎着黑色缎带的银白披肩长发,一双锐利金色眸子,一袭露肩纯白长裙,腰间束着墨色缎带,戴着黑色长手套和白纱腕带,脚踏纯白短袜和黑色短靴,整个人的气质变得锐利而危险。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她用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说道:
“【妾身乃刚铎摄政王迪耐萨之女,领主法拉米尔之妹,女伯爵菠萝蜜儿。】”
“……”
——第三纪元,3018年,10月25日——
“远道而来的贵客,还有长久以来的盟友,你们被召集来此,是为了应对来自魔多的威胁。”
瑞文戴尔最大的会议厅中,身穿精灵华丽礼服的领主埃尔隆德正站在主位发表讲话。
会议厅延续了精灵一贯的精致、华丽和大气,房顶的高度足以让苏菲以原本的体型活动……目的不会真的是这样吧?
和甘道夫坐在一起的佛罗多看了看堂而皇之坐在人类代表那边,附近的人类还对她颇为恭敬的苏菲。
会议大厅中,数十名代表围成了半个大圈,精灵和矮人阵营被人类阵营分隔开来,但也因此成了彼此对视的状态,看他们的表情,可能一言不合就会打起来吧。
所以苏菲,不,史矛革是怎么混进去的?
巨龙会变成人已经很稀奇了,她似乎还在人类那边获得了不低的地位,但如果是这样,她为什么还要找叔叔买食物呢?
“中土已临存亡之秋,人人难逃,要么团结,要么毁灭。”埃尔隆德继续说着。
唔,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史矛革”其实才是伪装的身份,她和她的家族早已在人类世界有了一席之地,跑去占领孤山,到处袭击,仅仅是因为她的“真实身份”不允许她这么做?
但,她的“真实身份”是人类吧?那个外形,以人类而言可能不超过10岁,又怎么有资格出席这种会议?
难道这些人类都被她和她的家族控制了?但这里可是瑞文戴尔,任何邪恶生物都无法接近,任何邪恶法术都无法生效之地……
才怪吧。
佛罗多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戒指。
“在座各位都身系同等命运,同一劫数,”埃尔隆德停下话语,看向佛罗多:“持戒上前,佛罗多。”
“……”佛罗多眨眨眼睛,跳下椅子走向圈子中心。
埃尔隆德抬起手,佛罗多前方的地面缓缓升起了一个看上去非金非木,边缘刻印着诸多精灵文字,正在微微发出光亮的圆柱台子。
佛罗多走近台子,从项链上取下魔戒,放在台子正中心。
“——”
整个会议厅瞬间静了下来。
所有人……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那枚小小的金色戒指。
佛罗多看了看周围与会者的眼神,缓缓后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果然如此,没有人能抵御魔戒的蛊惑,或许就连埃尔隆德也……
他看了一眼演讲台上的精灵领主,然后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一副奇怪的东西。
它由两块薄薄的黑水晶组成,连接和支架分别落在鼻子和耳朵上,两片黑水晶恰好各自挡住了精灵领主的眼睛,让人看不出他的眼神和表情。
虽然有点怪,但给人的感觉相当适合,就好像他原本就应该戴着这个东西一样。
“呼……”“传言不虚。”“这就是……”
短暂的静默之后,人类、矮人和精灵各自开始低声讨论起来,大部分人的目光仍然没有离开那枚戒指。
“感觉如何?”甘道夫低声向回到座位上的佛罗多问道。
“戒指不能留在这里,是吗?”佛罗多低声回应:“我也不能返回夏尔。”
“抱歉,孩子,”甘道夫点点头:“我特意让你来,就是让你看看它对除了你之外的中土种族对它的抵抗力——很遗憾,那种东西并不存在,即使有,也如清晨露珠。”
“任何有渴望之物的人,都会被它蛊惑,”佛罗多看向坐在人类阵营,眼睛转来转去,显得相当无聊的苏菲:“除了只想着下一顿饭的霍比特人。”
“你们只有一种选择,毁灭至尊魔戒,”埃尔隆德戴着那奇怪的东西说道:“作为它原本的主人,索伦能够在你们使用它对付他的时候瞬间夺走控制权,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先用维雅试试。”
这是威胁吧?佛罗多想道,作为精灵三戒中气之戒的持有者,埃尔隆德这是在提醒被魔戒吸引的人,他是在场者武力最强大的,足以在有脑子不清醒的家伙抢夺戒指之前就将其干掉。
“我们为什么不利用这东西做些别的呢?”一个矮人粗声粗气地说道:“就算它无法被用来对付它的主人,但如果使用它的力量,我们或许可以除掉那个四处劫掠的恶龙。”
“……”苏菲转头,对着矮人呲牙,但他只顾盯着魔戒,完全没有注意。
“魔戒在末日火山的烈焰中打造,必须将它带到魔多腹地,投入那深渊烈火才能销毁,”埃尔隆德无视矮人的意见,继续说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听到埃尔隆德的话,阿拉贡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了微笑。
“但,据我刚才的观察,如果把魔戒交由在场各位任何一人,”精灵领主摘下黑色水晶片:“结果都是直接私吞。”
“……”几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转开了视线。
“所以,”埃尔隆德看向佛罗多:“这位刚刚能轻易把携带许久的魔戒交出来的,佛罗多·巴金斯先生,能请你为中土的安危,走上一趟吗?我们会全力配合。”
恍然间,佛罗多觉得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但区别是,上一次是去带回什么东西,是往西,而这次,是带去,是往东,共同之处在于——
“我愿意,”他回答道,然后抬手指向阿拉贡:“但他必须与我同行。”
“没问题!”埃尔隆德立刻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