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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灰色的世界中，通往漆黑古堡的亡者队伍在山岭间不断延伸，其中每个排队者持续上演的“死前剧场”，或者应该说剧场演出时传出的动静，令这支队伍显得诡异而可怖，而那些“演员”本身显然察觉不到这一点。

    然而，再长的队伍也会有尽头，此时，身披黑色斗篷的少女来到了这支“死者队伍”的末端。

    那是一处陡峭的临海山崖，远望一片死寂的灰色大海却在接近山崖时骤然掀起汹涌的巨浪，狠狠拍在山崖崖壁上将自己打个粉碎之后，升腾的水雾在半空中组成了一个个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

    从山崖顶端向外望去，每个“海市蜃楼”都是比那些正在上演的“剧场”更加繁杂和庞大的“电影”，“电影”的主角自然是一个个的“排队者”，而内容则是他们从出生直到死亡的记录，不过，“电影”的分类却并非“纪录片”，从内容侧重点来看，更像是每个“排队者”的“自传”，它们绝大部分内容都是对个人而言印象深刻的事件，而无关紧要的人或事全都一笔带过，要比喻的话，没错，“走马灯”。

    当“走马灯自传”播放完毕之后，该“海市蜃楼”就会从天空降下，其他场景消散，然后分离出最后的“死亡剧场”，加入长长的队伍缓缓前进。

    由于同时出现的“海市蜃楼”和“自传纪录片”太多，彼此重叠干扰，令山崖上空看上去完全是一副光怪陆离完全可以称为光污染的景象，如果让普通人看到，可能几秒内就会不堪折磨移开视线。

    但黑袍少女没有。

    她保持着毫无波动的神情，微微仰头看着空中的光影，似乎那可怕的光污染并不存在一般。

    在经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后，她的目光终于有所变化，视线的焦点跟着其中一个播放完毕的“纪录片”从空中转到崖边。

    和其他“纪录片”的主角都是人类不同，这次的主角是一头看起来就不是很聪明的黑龙，它似乎一直被饲主投喂不太妙的东西，最终暴怒噬主，但却被复活转生的主人带着不知哪里找来的三个打手轻易击败。

    而它的“走马灯纪录片”播放完之后，并没有出现与之相对的“剧场”，而是变成了一颗被摆放在小型黑曜石祭坛上的蛋，那座小祭坛晃晃悠悠地试图加入众多死者的队伍，但却被黑袍少女阻止了。

    她从祭坛上取下那颗黑黝黝的蛋，抬手擦了擦，然后对它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用轻柔舒缓的语调开口说道：

    “【你好啊，托雷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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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之后，或许也没那么片刻。

    当黑龙的蛋自行孵化，从里面生出一头像牛又像马的动物并长大，黑袍少女开始侧坐在它背上巡视亡者队伍时，一个身穿银白全身甲的人凭空出现，然后咣当一下摔在她面前。

    “见鬼，”银甲骑士摘下他的头盔，露出一张像是整天加班的中年白领的脸：“这里究竟是哪里？”

    “【你好，莫比乌斯·m·莫比乌斯先生，】”黑袍少女骑着变成牛马的黑龙停在他面前：“【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你是……”莫比乌斯话到一半，仿佛被人提醒了一般转而说道：“乐意为您效劳，‘死亡（death’女士。”

    “【我知道，你不愿意在这个宇宙担任‘反监视者’，打算同‘无尽家族’谈谈条件，不是吗？】”被称为“死亡”的黑袍少女保持着平板无波的语气说道。

    “啊，这个，您知道的，我对这个宇宙完全不熟悉，贸然按照以前的经验管理是要出问题的，所以我想回原本的宇宙，您看能……”

    “【可以。】”

    “不能商量……咦？”

    “【不愿意留下的，即使强行挽留，终究也留不住，】”黑袍少女平澹的语气中似乎带上了一丝怀念：“【而非要留下的，即使想办法赶，也赶不走。】”

    “总觉得有故事……”莫比乌斯滴咕了一句，然后才道：“那么，您允许我离开，有什么要求？”

    “【没有要求，你随时可以离开，】”黑袍少女微微摇头：“【这只是一个‘交易’。】”

    “唔……那么交易的内容是？”

    “【在你熟悉‘反监视者’权柄的时候，尽可能地清除‘恐虐’、‘纳垢’、‘色孽’和‘奸奇’对这个宇宙的影响，】”黑袍少女答道：“【每清除一部分影响，我就会从‘宇宙本源’分享一部分力量给你，它们在你同你的宿敌作战时会很有帮助。】”

    “呃……那是什么？”

    “【或许你的世界在用另外的称呼？那就是‘世界之食煞’、‘生命之织缕’、‘虚空之低语’和‘渴求之器具’，】”黑袍少女顿了顿：“【之前被你消灭的‘巴巴托斯’，便是受到了‘世界之食煞’或‘恐虐’的影响，而正是因为这部分功绩，你才能来到这里见到我——那把椅子还没有这个本事。】”

    “嗯……”莫比乌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表情时不时地发生一些奇怪的变化，似乎是在同他自带的，化为铠甲的莫比乌斯椅交流信息。

    黑袍少女也不催促，骑着托雷特继续巡视亡者队伍，并时不时地用胸前挂着的金色十字项链把其中某些人“复活”——其中大部分都是死法非常滑稽搞笑，可能令出席葬礼的人笑出声的类型。

    “好吧，我同意……等等等等？嗷！”

    莫比乌斯刚刚说出前半句，黑袍少女便跳下坐骑，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匕首快步走向他，然后在他手臂上噗地一戳。

    看上去无比坚固的银色盔甲仿佛纸湖的一般直接被戳穿，猝不及防的莫比乌斯更是嗷了一声。

    下一秒，他整个人变得虚幻缥缈，仿佛一团并不存在于此的幻影，最终在黑袍少女语气毫无波动的一句“【契约成立】”中消失不见。

    “【希望这次的契约者能干点正事。】”黑袍少女收回匕首，重新坐上托雷特的背，然后摸了摸牛头。

    “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