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吉避凶,从天师府开始卷一、道法祖庭193.有人挖坑埋自己“大南山么?”
雷俊慢吞吞问道:“师父,就弟子所知,大南山时南荒比较庞大的一条山脉,延绵多地,险峰众多。
您得到的有关天师袍的消息,只说大南山的话无异于大海里捞针,有更具体的指向么?”
元墨白:“约莫大南山西段主峰孤城岭一带。”
雷俊闻言沉思。
孤城岭,指向中下签命途。
其实同样算是很危险。
因为眼下这局面预示的命途,不是雷俊自己单独前往孤城岭,而是他和师父元墨白同行。
这种情况下还能开出危机重重生死难料的中下签,足以昭示其中凶险。
鉴于元墨白得到的消息指向那里,雷俊其实有些怀疑,这会不会是个陷阱。
龙虎山要找遗失的天师印与天师袍,这是无法掩饰的事情。
外敌如果有心,那就可能针对这一点来设伏。
许元贞失踪,唐晓棠如今身为天师执掌天师剑与万法宗坛轻易不得离山。
对方最可能针对的目标,便是元墨白、姚远和上官宁三位高功长老。
鉴于天师府空虚,就算有人过去,至多是三人其中之一。
这或许就可能给对方机会。
不过,签运是中下签,有活动的余地。
而且这签运是针对雷俊而非元墨白,于元墨白而言情况又稍轻松一些。
但完全没必要冒这方面风险。
根据签运,只有危险却无机缘可言,那说明大南山那边对方的陷阱里连个真实的诱饵都没有,真真是不当人子……雷俊颇为嫌弃。
“重云?”
元墨白看着沉默的雷俊:“你可是听到什么风声?”
雷俊颔首:“师父,孤城岭那边,不可去,很可能是陷阱!”
他现在有非常合适的甩锅对象:“前阵子在那书内星空聚会里,我与人交换消息时曾听人提及孤城岭,虽然对方语焉不详,但我们当谨慎。”
元墨白闻言,面上神情依旧轻松,微笑不减:“陷阱的话,可知敌人来路?”
不管雷俊得到的消息是真是假,元墨白此刻都会慎重对待。
倒不是信心多少的问题,而是如今天师府遭劫后元气恢复不易,自然要小心不要再遭重击,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天师袍事关重大不假,但元墨白此前得到大南山孤城岭的相关消息,本也是未经证实的流言。
“具体情形,对方亦语焉不详,但是……”
雷俊很快有了腹稿,给自己的主张找个能大致说得过去的借口和缘由,虽是谎言,但目的是防止恩师遇险:
“……但是,对方提及近段时间有发现有不止一个上三天修为的高手在孤城岭出没,当中有南荒巫门中人,还有疑似中土大唐的儒家修士!”
只看签运描述,雷俊亦不好确定什么人借天师袍消息设圈套。
但他心中有怀疑对象。
天师府当前比较明确的敌人,大约可分三路。
第一路不用多说,宿敌黄天道。
第二路正是在南荒的地头蛇,南荒巫门鬼道一脉的圣地金城寨,当前主事的派系,同天师府有旧怨。
至于第三路比较笼统,但也最为势大。
便是中土大唐的各大名门世族。
各大世家现在主要的注意力在京城学宫和陇外萧族那边,听说局势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但不得不考虑对方虚晃一枪的可能。
尤其是四姓六望中的晋州叶族,当初有插手天师府李外内斗。
雷俊对他们深具戒心。
反正是未尽确认的疑似消息,雷俊这时就把儒学世家拎出来当靶子。
而地点既然在南荒,作为地头蛇的南荒巫门更可能插一脚,虽不点明是金城寨,但作为怀疑对象已足够。
“上三天大儒和大巫么?”元墨白沉思。
雷俊:“虽然尚不能肯定,但联系师父您今天突然提到天师袍和孤城岭的消息,弟子以为不可不防。”
元墨白微微颔首:“合该如此。”
雷俊忽然心中一动。
他再次阅读那几条签运,心里又泛起嘀咕。
如果说中下签签运提及的大南山西段主峰孤城岭,是敌人设伏的圈套。
那么,下下签提及的大南山东段主峰朝阳峰呢?
按照签运,朝阳峰居然比孤城岭还要更加凶险!
可是元墨白得到的天师袍谣言,却指向孤城岭,而非朝阳峰。
如果说是同一班敌人分兵设伏,准备一个双保险的话,那又很离谱。
大南山山脉绵长,西东主峰之间遥遥相隔数千里以上。
一端开战,另外一端当气氛组都够不着边。
要说在西段主峰孤城岭之外想买个双保险,那沿着大南山向东漫长山脉有的是其他设伏地点,何必要去往极为遥远的东段主峰朝阳峰?
元墨白即使被骗去孤城岭没有收获,也顶多在大南山西段其他地方找找,充其量去中段群山再看看,有多大概率还要一定跑一趟东段主峰朝阳峰?
所以,中下签和下下签指向的危险源头,可能是不同伙的两路人马?
他们彼此之间,知道对方的存在么……
雷俊想到这里,心中生出些念头。
“师父,弟子再入那书内星空,打探一下消息。”
雷俊看着元墨白言道:“七曜中人所言,亦可能不尽不实,需进一步确认。”
元墨白:“也好。”
雷俊不会当真同其他六人求证此事。
暂不确认彼此身份的情况下,自身信息透露能免则免。
他只是故作姿态,方便晚些时候跟元墨白解释。
“大南山西段主峰孤城岭一带,很可能确实是有敌人利用天师袍讯息,针对本派设套。”
雷俊言道:“除此之外,倒是关于大南山东段主峰朝阳峰,另有些消息,那里似有极为凶悍的大妖出没,不过这消息也不确凿。”
下下签命途那边,如果元墨白去了会如何,不好说。
但如果雷俊一头撞进朝阳峰,即便有元墨白在侧,也是死局,元墨白护不住他。
如此凶险的环境原因是什么,雷俊暂时不得而知,姑且先以大妖做名义告知元墨白。
晚些时候再看看其他渠道有没有大南山东段主峰朝阳峰的消息。
“师父,弟子有个设想……”雷俊斟酌着开口。
元墨白面上笑容消失,神情郑重了几分:“你莫非想引西、东相斗?”
雷俊轻轻点头。
元墨白:“很冒险。”
雷俊:“世家名门与我等宗门传承之间,日益针锋相对,姑且不提已经灭门的菩提寺,只说本派,被人明里暗里算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先前晋州叶族和苏州楚族都有人,直接插手本派李外之争,如今大南山又意图设伏。
弟子以为,本派一直被动应对,难免疲于奔命,理当给对手找些旁的事做,本派方可脱身出来。”
他徐徐说道:“本派当前处于低谷,需要休养生息,理应避免与敌正面冲突,而借刀杀人,乃晋州叶族、幽州林族惯用的手段,我们或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元墨白并没有否决雷俊的提议,只是问道:“如何确保七曜中给你相关讯息的人,不是我们这次将要面对的敌人?”
雷俊:“虽无十足把握,但此人很可能是唐廷帝室中人。”
唐廷帝室,希望借助宗门圣地之力,制衡望族世家。
但于天师府而言,不是现在。
唐廷帝室也有心将这把钝刀重新磨快后再派更大用场。
否则女皇当初便不会走龙虎山一遭,为天师府撑腰站台了。
“不能伱去,仍是为师走这一遭。”
元墨白平素温和,但只看他当初敢冒险暂时搁下万法宗坛出山,于仙流宫伏击江州林族家老,便知其内里有行险的一面。
雷俊则言道:“弟子与师父同行。”
参照中中签的签运,这趟前往大南山,甚至深入南荒,只要别一头撞到孤城岭和朝阳峰地界,大体可算安全。
师徒二人又合计一番后,开始着手准备。
包括唐晓棠在内,府里其他人都不知其中究竟。
雷俊同元墨白只简单报备师徒二人要一起离山往南荒走一遭,搜寻天师袍。
唐晓棠虽有些想要一起出山,但终究还是被雷俊、元墨白劝住。
敕书阁清闲事少,雷俊短时间内离开无妨,吩咐几名弟子看顾即可。
师徒二人不多废话,当即出了龙虎山。
他们没有立刻南下,而是先到紫霄派、天虚派、玉河派等道家符箓一脉支派别传,巡视一圈。
行踪随心不定,叫人感觉难以摸索行踪。
但某一日,离开一地后,师徒二人突然下落不明,且长时间并未返回龙虎山祖庭。
天师府里,不见慌乱,似乎早知雷俊师徒另有行程安排。
如此种种,消息流传,落入有心人耳中。
南荒群山间。
“娘亲,元墨白和雷俊师徒,失去音讯已经有段时间。”
晋州叶族嫡女叶灵溪,站在自己的母亲叶韩身后:“如果他们当真来大南山这一带,应该已经到了才对。”
叶韩淡然道:“稍安勿躁,静候消息,本就是随手一试,错过便错过好了。”
叶灵溪低首:“是。”
叶韩:“金城寨那边,音信来往不可断,但同样需提防。”
叶灵溪:“女儿明白。”
他们和金城寨之间有共同的目标和敌人天师府。
但不表示双方就是亲密无间的盟友。
相反,跟巫门鬼道一脉圣地金城寨这种地方的人打交道,时刻都要多留一个心眼。
对鬼道高手来说,役使的邪魂行尸,重要的是品质,而非出身。
有出色的材料可以炼制邪魂行尸,时机恰当的话,当然不会错过。
但叶韩还是联络了金城寨的强者。
一来,这里是南荒,对方是地头蛇。
而对付天师府,终究在大面上可以促成双方合作。
二来,就如同先前菩提寺了缘方丈那时一样。
如果条件允许,晋州叶族中人并无心亲自下手。
南荒这边有敌视天师府的巫门鬼道一脉圣地金城寨存在,晋州叶族自不会错过。
这是受老族主影响,晋州叶族一以贯之的习惯。
那位老人自身作为如今大唐有数的九重天强者之一,终其一生却少有亲自出手的时候。
叶韩、叶灵溪是他女儿、外孙女,都没见过几次。
她们见到的大都是这样的故事:
信州李氏崛起,在道门符箓派圣地天师府中一家独大,李外之争连续爆发,令天师府近二百年来一直在不停内耗。
佛家持戒一脉圣地悬天寺,越来越封闭自守,而寺中越来越多世家子弟拜师入门。
道家炼器派圣地蜀山派,同样内部分歧严重,数年前终于也爆发内乱大战。
佛门禅武一脉圣地菩提寺,刚刚遭末法灭门之灾。
张唐皇室扶持宗门圣地意图制衡世家望族的举措,被不断化解。
尤其令叶韩母女在意的是,连她们都说不清,当年那场直接断送了先皇张启隆气数的西域妖乱中,晋州那位老人在其中有几分是预先计划,几分是顺水推舟……
当然,很多事情,自身修为实力是基础所在。
你可以不用,但你不能没有。
老人本身乃大唐当前有数九重天境界强者之一,便仿佛在告诫子孙们这个道理。
所以这趟叶韩亲自南下,而非只有她女儿叶灵溪过来。
“娘亲……”
叶灵溪展开一张卷轴。
空白的纸张,忽然自动浮现字迹。
叶韩转头看了一眼:“元墨白和雷俊么?果然来了。”
晚些时候,叶灵溪又展开另一卷书册,纸张上浮现来自另一方面的讯息:“金城寨那边来消息,他们也发现元墨白和雷俊,在大南山北部现身。”
叶韩轻轻点头:“我们也准备吧,这趟如能留下元墨白是最好,雷俊算是惊喜。”
叶灵溪若有所思。
“怎么,好胜心起?”叶韩问道。
叶灵溪摇头:“怎会?祖父和您都时常教导,我辈读书人,当凝神静气,无谓同人争强斗狠。
不论处置菩提寺还是天师府,都是为了断佛、道一众乱天下学问之祸源,立本族万世之基,而非出于个人恩怨与意气之争。”
叶韩:“你能记住这一点,便很好。”
她转身而走:“公允的说,元墨白、雷俊师徒,皆一时之才,然而正因为如此,理当早日诛除,不可放任。”
“女儿明白。”叶灵溪跟上:“女儿方才是在想,听闻元墨白素来疼惜门下弟子,或可借用这一点做文章,以雷俊牵绊元墨白,更有把握将之留下,防其遁逃。”
叶韩:“先看金城寨的人能做到哪一步吧。”
金城寨的人很受伤。
因为他们已经在孤城岭做好埋伏准备,外围亦有晋州叶族的婆娘随时准备出手。
但先前听说已经奔着大南山而来的元墨白师徒,又忽然不见了踪影。
大南山毕竟地势广阔,群山连绵。
金城寨众人作为地头蛇亦不可能将每一寸土地都掌握,尤其他们眼下肆无忌惮大肆活动。
不过他们也有耐心,继续安静等在孤城岭附近。
仿佛静候猎物的猎人。
叶韩、叶灵溪同样不动声色,只将同行的探子派出,保持消息网络的畅通。
几日后,他们的耐心似乎有了回报。
消息传来,有人在大南山中段一带地方,见过雷俊师徒二人。
但很快又失去他们的踪迹。
“有所觉察或怀疑么?”叶灵溪看向自己的母亲。
叶韩则低头看卷轴上通过见字如面传递的讯息:“不急,静观其变。”
晚些时候,新消息传来。
元墨白仍下落不明。
只得雷俊一人,孤身在大南山中惊鸿一现,但很快又再消失。
“一明一暗,还是兵分两路?”叶灵溪喃喃自语。
叶韩提笔在空白的书卷上写下几个字:“一明一暗,更可能直接向孤城岭这边过来,现在看上去更像是兵分两路。”
墨字在空白纸张上呈现,然后又很快消失。
叶氏母女仍静心等待。
晚些时候,终于新消息传来:
有人在大南山西段群山间,见到疑似元墨白的青年道人,像是在寻找些什么。
而雷俊,则同自家恩师背道而驰,像是往大南山东段方向而去。
“暂时仍以元墨白为主,我们留在孤城岭附近等他。”叶韩言道:“雷俊那边,关注其行踪,尤其留意他有否离开大南山北返。”
晋州叶族、金城寨一起在孤城岭附近等候,仍始终不见元墨白踪影。
倒是有消息表明,雷俊近日开始在大南山东段现身更多。
“他们察觉孤城岭有埋伏?”
叶灵溪奇怪:“那直接离开就好,何必还要去大南山东段?
若说他们想要反过来伏击我们……龙虎山那边唐晓棠应该没有携天师剑出山啊!”
叶韩:“大南山东段,最近有什么风吹草动么?”
叶灵溪:“一直没有相关风声。”
叶韩皱眉:“那里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在吸引他们么?”
“嗯?”
叶灵溪取出一张卷轴展开,阅读其上文字,为之一惊:“大南山东段,有山峰上闪动九彩光辉,观之与天师袍如出一辙?”
母女二人面面相觑。
他们传消息大南山西段主峰孤城岭有天师袍线索,是空手套白狼。
可难道说,大南山这里当真是龙虎山天师府的福地?
只不过,在东段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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