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永远不会消停。
每当亲眼目睹,受战争所碾碎的情形。
埋葬于战车履带下的骸骨,被炮火掩盖的冥冥哭声。
战争不会消停。
每当亲眼目睹,战争所碾碎的情形。
心中所生的憎恨,总是那么难以平息。
……
工藤新一踩着遍地的碎石,来到快餐店的门前,只见一片残破的废墟,还有遍体鳞伤的saberalter。
雨轩也在她身边,却没有使用治疗术或者其他治疗术式,眼看着saberalter的身体消散至无法挽回的地步。新一出现的时候,正好看见了雨轩拥抱着濒死的saberalter的悲惨一幕,就像灾害救援队给无法活命的遇难者施以最后的温柔,希望她们走上死亡的道路不会那么孤独。
新一踌躇了小会儿,向雨轩走近:
“雨轩,她……这是怎么了?我调查新宿rider的足迹才返回这边,新宿rider在附近失踪不见,难道他对你们出手了?!我们的据点被袭击了吗?!”
雨轩轻轻摇头,说:
“和七人众或新宿圣杯战争没有关系,有几个不认识的召唤师袭击我们而已,事情已经结束了。”
她的怀里,拥抱着saberalter仅剩的身体,她的身体正以极快的速度消散,这是英雄死亡的征兆。
雨轩解释道:
“她的心脏被某种诅咒力量给刺穿了,我和她成立主从契约,给她输送魔力也无能为力,除非给她换一个心脏。”
“如果是召唤师技能——”
“很遗憾,我的召唤师技能都在冷却,该用的技能都用过了,包括【召唤师技能·复活】我在很久以前就用掉了。【复活】这个技能的冷却时间是趋于无限,相当于每个召唤师只能使用一次,不能再使用第二次,我救不了她……对不起。”
雨轩说完了一句不明所以的道歉。
随后,saberalter的身体彻底散作光粒,与npc们的魔力废气一同混进新宿区的空气中,成为了雾霾的一部分。只剩下雨轩还保持着拥抱的动作,双臂中间空无一物。
“我救不了她,对不起。”
“节、节哀顺变,这件事不是你的错!连ss级都输了,那不是我们该插手的程度,这件事与你没有关系。至少犯错的责任是一点都没有。”
新一果然不擅长安慰别人。
雨轩只是点点头,思考着什么事情。
良久的沉默之后,她只是再次重复相同的话语:
“对不起,我救不了她。”
轰隆!!!
天王洲那边又传来了石破天惊的动静,雨轩才想起来更重要的事:
“不好了!刚才狂三说,白林他们正在和新宿berserker战斗!才刚打完新宿saber,他们还有余力对付新宿berserker吗?!”
新一有些为难:
“可是我们没有办法去帮忙,距离太远,就算开车也要花费好几个小时的时间。而且我会回到这里,第一个原因是调查新宿rider的线索,另一个原因是我要和你们讨论某些机密的事,本来这个时候白林他们已经凯旋了。”
“总之就是没有任何一条关于支援白林的计划吗?”
“我能给他提供的援助就是在对讲机里给他一些指引,这部分的工作我已经完成了,再做多余的事情就是给他添乱……本来是这样的。”
轰隆!!!
新宿berserker的战斗声响接连不断,距离此处有十几公里远的大型超市招牌都被吹飞到这边来了,简直就是陨石雨。
仰首望向远处,战火弥漫的夜空是多么肮脏。
新一说:
“白林他们还没有回来,很可能是新宿berserker一反常态,没有回到天空,选择继续停留在地面上战斗,白林他们不想把战火引到这边——在新宿saber之后,他们要和新宿berserker决一死战?”
“新一,你不是没有料到会有额外敌人出现,是因为——”
“没有错,就算有白林完全遵照我的指示,我也没有十成把握可以帮助他打败新宿saber,或者出现新的敌人,我也无能为力,所以我想借用这位saberalter的对城宝具,她的宝具射程可以直接攻击这座城市的任何地方,没有想到也突发意外……”
原来工藤新一料到了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早有预想对策。
就像美国电影里常有的轨道炮或核打击,通过提供敌人的坐标,位于后勤据点的同伴可以使用超远程攻击来协助战场前线。
可是谁能想到,同时发生了两个糟糕的意外,一是天壤队杀死了saberalter,我方失去了地图炮攻击的支援手段,二是出现了额外敌人,正是实力极强、情报不明的新宿berserker。
雨轩明知故问:
“新宿的berserker很强吗?”
工藤新一首次这么严肃地回答:
“新宿的berserker绝对不是能轻松战胜的对手。特别是新宿berserker的身份很特殊,大家肯定会搞错某些关键的情报,那是会招致丧命的失误!”
如果他手里有滑板之类的载具,早就踩着滑板奔赴战场了。
连ss级都会被瞬间蒸发的战场上,不足a级的工藤新一连1%的团队输出都蹭不到,可即便是冒着随时被流弹杀死的风险,他也要把新宿berserker的情报送到琴里手里。
苦于没有行军手段,新一根本无法抵达新宿berserker所在的战场上,就算要模仿忍者的飞檐走壁,沿着最短的直线路程赶去,大家的尸体早就凉了。
恰好此时,就像是在回应新一心里的焦急,魅惑的声音又出现了:
“啊啦,看样子你们又陷入了另一方面的危机呢,侦探先生,既然你有紧急消息,请允许我的无礼吧。”
时崎狂三又出现了。
还没等工藤新一反应过来,她召唤的分身和影子将工藤新一吞下,送去远方的战场。
接着,狂三徐徐转过身,再次面对雨轩。
“啊啦,雨——”
“放了他!狂三!”
雨轩的手指摆成了手枪的形状,立刻汇聚魔弹射击。
狂三却是满脸慌乱,以非常滑稽的动作连滚几圈,才擦边躲过魔弹的攻击。
“等等等等等等!雨轩小姐,你这是干什么?!我的命是很多,但我不要为了这种小事体验死亡!”
“狂三,你比我强得多,竟然也要绑架新一当作人质来对付我吗?!太卑鄙了!”
“啊啦,雨轩小姐,我对他那贫瘠的魔力可没有胃口,我是认真护送他去帮助五河琴里小姐哦,你还不明白我的好意?”
“你这无孔不入的害虫,怎么可能会做那种好事?”
“…………”
本来还期待着雨轩恍然大悟,意识到狂三根本没有接收到任何关于“回收雨轩”的任务要求,刚才全部都是狂三演戏、转移矛盾、让saberalter不再敌视雨轩的计策。等待雨轩理解了狂三的一片苦心,雨轩和狂三的牵绊等级就会up几个级别……之类的。
狂三的表情僵住了。
“雨轩小姐……我先确认一下,我们袭击天宫市的时候,白林先生没有把我们在幕后操作的那些保护措施和全部动机告诉你吗?”
“你们故意折磨我,折磨白林,折磨死后战线,就是要让我们这些微不足道的低级召唤师跪地投降,屈服在英雄王的王座下!”
啪!
狂三仍面无表情,手掌一拍自己的额头,就像敲打一台发生故障的老式电视机,试图让电路变得正常些。
原来狂三密谋的“逼迫死后战线投降,以此保全最大人数的幸存者”的天宫市进攻计划,白林完全没有对外泄露,其他人根本不知道狂三是故意扮演坏人来袭击死后战线,只有投降才能避免与吉尔伽美什为敌,避免日后更加残酷的战斗。
可是白林没有把狂三的真意说出去(就算说出口,也没有人会相信吧),大家真把时崎狂三当成了想要屠杀一百二十名召唤师的大魔头。
有没有搞错,如果真要屠杀,死后战线有什么资格抵抗时崎狂三的进攻?!人数增加一万倍也不够啊!
“这件事……先放在一边。”
狂三在心里告诫自己,这种程度不算糟糕。
“雨轩小姐,你要把我当作敌人,或者相信我的好意,那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当务之急是对抗新宿的berserker,我的直觉正在发出强烈的警告——这场战斗我们没有胜算。”
“什么?”
“哎呀哎呀,我为什么总是遇上无法战胜的对手呢,是从白林先生那里传来的霉运吗?相比如何取胜,大多时候我只能考虑如何止损,现在也不例外。相比如何打败新宿berserker,我更应该考虑如果大家输了,我能保护谁继续活下去,你是名单之一哦,雨轩小姐。”
“你在说什么?”
“不用介意,不用在意,既然这么讨厌我,那么请继续把我当作敌人吧,随你开心去做吧。在新宿berserker的气焰褪去之前,请自己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保护自己,我就不打扰了,拜拜~”
嘴巴上是这么说的,狂三一定会躲在阴影里,时刻跟踪雨轩的去向,随时随地监视她与保护她。
就像狂三所说的,与新宿berserker的战斗是九死一生,她看不见胜算。除了无法逃避战斗的五河琴里等人,狂三还能做的事情就是召唤分身,把还没有进入战场的召唤师雨轩和召唤师白林给保护起来。
在新宿区活跃了一段时间,狂三深刻明白——新宿berserker,那家伙绝非寻常。
那家伙与“战败”毫不沾边。
……
…………
………………
霎时间。
天壤队,君莫笑,工藤新一,saberalter,时崎狂三。
本来极度混乱的战场,统统不见人影。
只有雨轩还留在燃烧的快餐店前。
她还没有走动,心里回放着saberalter临终的遗言。
实际上,在saberalter弥留之际,她愿意扮演一个弱小无力的将死之人,在雨轩的怀抱中消逝,是因为saberalter想要靠近雨轩的耳边,说几句悄悄话。
saberalter的嘴唇微微张合,在雨轩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
“不要信任那个侦探,把我当作藏在袖中的宝剑吧,我的临时master。”
——
留下这么一句话,saberalter消散在雨轩的怀抱中。
雨轩有办法救活saberalter,也没有选择那样做。
雨轩知道这是为大局着想,必定是属于saberalter或白林的考量。即便得到了对方的许可,雨轩也无法忍受本该是同伴的生命在眼前消失,这才道来一句对不起。
连她自己都感到虚伪,眼泪在眶里打转,像极了为同伴逝去而落泪的伤心表情。
身后的远方,白林,五河琴里,贞德·达尔克,黑岩射手,还有工藤新一,大家都在拼命战斗。说来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在此战斗,但也不需要正当的理由,正如历史,战争才是常态,和平才是异常。
saberalter,成为了主从契约,正式成为了链接彼此的伙伴,这真是奇迹,却不得不面临惨死的结局。
时崎狂三,分不清是敌是友,是否值得信任,只要被她轻轻捏住,雨轩就会死于非命……想要活下去,只能乞求她的饶恕,或者其他人的救助。
只有雨轩像个小公主一样被保护着。
……被孤立的无力感,是怎么回事啊,就像身在磅礴大雨中慢步行走,雨水浸满靴子,丝织袜恶心地黏住了趾缝。没有任何一位朋友会递来雨伞,只能任由冰冷的雨水浇灌,皮肤冷若丧失知觉,骨头烫得发痒。
独自一人走在街头。没有落雨,胜似清明断魂雨。
无言欲哭,哽咽欲呕。
孤寂,冰冷。
无力,抑郁。
迷惘,目眩。
痉挛,厌世。
汪!
仿佛嗅到了雨轩身上有熟悉的气息,被称作calar二世的白色小狗在她的脚边打转。
“抱歉,差点忘记你了。”
雨轩蹲下身子,双手把它轻轻抱起。
它的皮毛异常柔顺,差点从雨轩的手里滑溜出去,看来saberalter平时对它的关照不少呢。
雨轩也撩起了散乱的头发。她原本的发型是末端卷曲的黑色长发,看上去简直就是解开双马尾发型的远坂凛,只有刘海被saberalter切断一截,稍稍整理之后却是完全不同的发型。
“走吧,我们去安全的地方,等着大家回来吧。”
重新抱起cabal二世,走向暗杀同盟剩下的据点,那里配备有随时用来招待盟友的食物和床铺,可以舒舒服服地等待战火停息。
然而雨轩的脸上,只有微微苦笑。
“……这样危险的世界,我永远无法适应呢,永远无法。”
脸上的笑意,是那样的苍白与病态。
“走吧,这里没有我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