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翼，欠落不。”

    ——

    白林使用了久违的投影魔术，这让saberalter稍微产生了一点兴趣，留住了她的脚步。

    saberalter已经完成了狂三要求的任务，现在本该撤退，但她打算留下来看看状况，看看白林从同伴的死亡中得到了什么样的觉悟。

    “——”

    白林抬起头的那一刻，双方都没有说话。

    空寂。

    空洞。

    空虚。

    空壳。

    saberalter的脑子里浮现出这样的一串词汇。

    只有这些词语可以用来形容现在的白林——

    他的眼神只有一片死黯，没有斗志，没有丧气，没有不屈，没有胆怯，没有愤怒，没有悲伤。

    他只是单单睁开了眼睛而已。

    正因为他的眼中什么都没有，反倒充满了不可预测的危险。像个被牵线控制的活人偶，漆黑深渊般的眼神就像阴魂不散的幽灵之瞳，让人心里发毛。

    嘭！

    saberalter轻踮一脚，扩散的魔力波就震碎了白林脚前的大地，警告他不要再前进了。

    可白林没有后退半步，或者说，他的眼中根本没有看见saberalter的威胁，义无反顾地继续前进。

    接着，他卸去了支撑身体的力气，身体向前倾倒，到了某个合适的时机，随后——

    迸发！

    就像空间意义上的瞬间移动，白林的速度突然飙升到电光火石的境界，如同急湍的奔流，连saberalter都差点没能反应过来。

    铛——！

    但也就只是“快”而已，力量上不可能对saberalter造成威胁，她只是轻轻举起了剑，就挡住了白林的双刀猛砍。

    再用力一推，光是外溢的魔力气息就把白林给吹飞了，白林的双刀更是被一剑击碎，只剩下两把残破的刀柄。

    如果saberalter想要杀死白林，可谓是易如反掌，只要随手挥一挥剑就能结束这场战斗，赐他个挫骨扬灰。但是saberalter不会对白林下死手，这不是因为狂三的要求，而是saberalter已经发誓认输了，她不会对赢家反咬，所以只能在不打死白林的限度内，继续陪他玩玩。

    白林再次吟唱道：

    “traceon.”

    他又造出了相同的黑白双刃，再次冲向saberalter。

    她闭上了眼睛，无奈地摇摇头，到头来白林也只有这点能耐，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只会鲁莽地寻死。

    铛！

    利刃再次交错，saberalter使用相同的剑斩方式，试着把白林再次吹飞。

    但白林已经见过这个招式了，他可以在脑中复刻出相同的预测画面，完美掌握这次剑斩的攻击时机和所需时间。抛弃了“全部”以后，空荡荡的大脑不会再被任何余赘拖累，计算能力发挥到最大限度，精确到小数点后四位的倒计时，在白林的脑中计算着。

    嗖！

    在saberalter剑起的那一刻，白林松手后撤，避开了魔力的吹袭，同时——

    哒哒哒哒！

    白林的双刀竟然吐出了一连串的火焰，足以贯穿英雄身躯的子弹雨，倾泻在所及之处的每一寸土地上，撒下了一片火星。

    ——干将·莫邪，枪铳形态。

    这是在投影魔术的基础上，将投影武器再次改装的新形态。因为过度的改造，除了黑白异色的双刃，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部件了，整个刀身都变形成机械化的枪铳形状。总体已经变成了“铳”，本该作为主体的“刀”部分反而成为了多余的成分。

    就武器锻造的原理而言，这种改装术可以称为是歪门邪道。

    可是白林不在乎，只要能够实现更高效率的杀戮，那就够了。

    武器，这个概念就是为了“杀”而存在的，只要能够杀死对手、保护自己，就不用拘泥于那么多。

    嘭！

    saberalter主动靠近白林，打算摧毁这不顺眼的黑白手枪。而白林在这极近的距离下扣动扳机，喷出了遮挡视线的火焰和光闪。

    saberalter侧身一闪，潇洒地避过子弹，加速靠近了白林——

    铛！

    这是第三次两刃相撞。

    就在扣动扳机的时候，saberalter的视线被挡住的那一瞬间，白林又把双枪变回到双刀的形态，摆出防御的架势，勉强挡住了saberalter的攻击。

    saberalter察觉到一丝端倪。

    （刚才他的投影刀脆如玻璃，一碰就碎，现在居然可以抵挡我的三成力量，是添加了‘硬化’“魔抗”的双重抗性吗？）

    她猜对了，如果白林没有使用加固，这一剑可以造成贯通伤害，给白林造成再起不能的重创效果。但不知道白林是否看穿了saberalter的战术，他挡住了这一击。

    哗——簌——！

    白林没有在力量上硬碰硬，从侧面施力，将双刀沿着saberalter的剑身滑走，发出了金属的尖啸。

    再一转身，将双刀拼接在一起，组成了第三形态——黑白的双刃大剑。

    啸！

    快速旋转的刀刃就像一座大风车，利用其天生的“破魔”特性，绞碎了saberalter的魔力结界，终于在她的盔甲上留下了第一丝划痕。

    轰！

    可惜白林还是没能逃出魔力的冲击范围，被炽热的魔力之风包裹着，在不被烧死的前提下，吹飞了很远。

    但白林已经无畏疼痛和高温，在无法接近saberalter的情况下，依然选择战斗。

    差不多就是这个距离，他的脑内已经编制了完胜的战术——

    “心技，泰山至。”

    同调，开始。

    连接魔力回路。

    [自我意识剩余：30%]

    当黑影开始调控魔力流向的时候，白林的自我意识骤降了剩余的四分之一。

    白林将手上的双刃剑投掷出去，明明没有风力或丝线在操纵它，却像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飞盘，突破了saberalter的魔力风波，沿着复杂的轨迹冲向前方。拥有如此强大的突进力，就算是saberalter也难以承受它的伤害吧。

    【堕日斩】！

    saberalter停止了魔力风的吹息，换用突刺剑技，以零损伤为代价，把双刃剑给弹开了。就像打棒球一样简单。

    突然地，双刃剑自我解体，回到了最初的双刀形态，在空中画出了十字形的完美交叉线，从saberalter的身后发动偷袭。这双刀刃拥有互相吸引的羁绊特性，即使飞向相反的方向，也能回到同一点上，利用投掷技巧，就能做出令人窒息的必中连击。

    “哼~”

    saberalter那张冷艳的脸庞上，勾起了一丝得意的轻笑。

    她曾经认识的某人把这招玩出了花，她早就料到了这招，不可能傻傻地挨刀。

    铛！

    一剑回转，将它们再次击落。

    ——

    “心技，黄河渡。”

    [自我意识剩余：20%]

    白林做出相同的投影，再投掷出去。

    saberalter不明白重复这样的攻击有什么意义，不过是白白浪费所剩不多的魔力和精神力。

    【殒星斩】！

    一剑落地，连空气都震动起来，两刀还没有进入攻击范围就脱离了轨道，在空中缭乱地飞舞。

    从旁观视角来看，白林这样胡乱地反击，就像受到了惊吓以后只会丢石子的小孩一样，做出这种行为就等于彻底输了。可其实不然，saberalter放弃进攻、架起防御才是白林想要的结果，这样一来，决胜就完成了一半，接下来是最关键的一步。

    [自我意识剩余：0%]

    连续使用投影，将本来只剩四成的自我意识剥夺了两成，而这次白林要使用决胜的投影魔术，将最后两成削减至零。

    眼睛出现了幻觉和重影，全身发烫又冰冷的恶心眩晕，晕乎乎的脑袋没法再去思考任何事情。

    属于白林的思维、理念，还有自己的名字，统统被塞进了精神深渊的粉碎机，他的灵魂也被拖入虚无的精神深渊，那是一座犹如大海底层的绝对死寂空间。

    白林出卖了自己的“全部”，变成了真正的人偶，但他的身体没有中止战斗，将内心深处仅剩的“愿望”作为自身最后的意志，使冰冷的手脚再次行动起来。

    失神的双瞳再次锁定了眼前唯一的敌人。

    脑海中名为“记忆”的物件已经起不到作用了，不知道眼前这个黑乎乎的（盔甲），不对，是金灿灿的（头发）女人是谁。

    ——反正是敌人就对了吧。

    手中已经做出了投影魔术的预备动作。

    ——杀了就行，怎么样都行。

    蓝白色的光粒汇聚于掌心，变成了全新的黑白双刀。

    蹬！

    两脚猛蹬地面，就像踩着弹簧，飞到了saberalter的上空。

    “唯名，别天纳。”

    saberalter刚想使出一剑，直接把白林轰到遥不可及的远处，就可以中止这场无聊的垂死挣扎。

    可是，她刚抬起手才注意到——

    刚才被她击落的四把刀刃，受到了她的黑色圣剑的冲击，居然没有从空中坠落，而是改变了飞行的航向，从四面八方包围了她的方位。

    “这难道是？！”

    白林连续几次丢出了刀刃，并不是胡乱攻击，他就是要形成这种效果。

    这套双刃“干将·莫邪”具有互相吸引的特性，即使打乱了它们的轨迹，最终也能合并在一起，将敌人夹击切碎，是一种必中技能。所以只要没能把它们全部拍碎，那么它们就会像顽固的苍蝇那样，在身边不停乱转。现在saberalter只要走出一步，就会被附带“破魔”特性的刀刃给伤害。

    当saberalter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四把刀刃形成了绝对封锁的屠戮风暴，只要进入这座刀阵，绝无可能闪避或逃走，包括ss级的saberalter也是这样。

    场地的控制已经成形，紧接着，就是这套连招的最后一击。

    白林手握的双刀附上一层羽状的外壳，变成如同鹤翼的巨大外形，向saberalter发起了最终的撕裂攻击。

    可惜白林的左臂是临时缝合的，施法和投掷都慢了一步，技能连携偏慢，没能形成完全压制的节奏，给对手留下了操作空间，saberalter还有一次挥剑的机会。

    换谁都不会想到，区区白林居然能够威胁到saberalter，就算说是saberalter放水过度，这样的结果也令人大跌眼镜。

    “两雄共命别！”

    最后的咏唱完成了。

    ——

    【鹤翼三连】！

    【卑王铁槌】！

    唰——！

    黑白双刀，极黑之刃。

    在紧闭的空间内闪现交错，使这场战斗走向了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