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忽然有人轻轻敲了两下桌子，蕾米才抬起头看了一眼。

    来者是比蕾米的年龄还要稍小一些的男生，不过他的画风，还有服装风格与蕾米相差甚远。他穿着一身紫色的衣服，胸口部分有个非常大的爱心形开口，可以直接看见胸肌的垂直中分线。这好像是意大利时尚杂志上才有的服装。

    抛开服装不谈，他的发型也很独特。明明可以做成普通的发型，比如帅气的束发或者长直发什么的，他的头发是金色的，搭配西欧风格最合适，可是他非要把额前的头发卷起来，变成了三个甜甜圈的形状，不管什么时候看见，都让人想要摘几个下来。更让人在意的是，他是怎么把头发做成这种形状的？

    但这身奇怪的打扮并没有显得难看，多亏他是个俊俏的美男子，反而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一定很挺受女生的欢迎。当然，不包括蕾米。

    其实蕾米见过他不少次，他和蕾米一样属于ruler那边，都住在可以看见黑暗塔的某个边角城区。差不多十来天没有见面了。

    他的召唤师名字……好像叫做——鲁诺巴纳。

    奇装异服的美少年稍微弯腰，问：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那是……”

    “可以是吧，谢咯。”

    蕾米刚想说那是给咲夜留下的位置（但是咲夜坚持要彰显蕾米的高等身份，身为仆人不能与蕾米平起平坐，所以空着位置），对方就直接坐下去了。自从他们两人互相认识以后，鲁诺巴纳总是很亲近蕾米，是极少数不惧怕蕾米的外人，蕾米暂时住在新宿区，他也跟着过来了。

    蕾米没有正眼看他，背台词般的样子说：

    “为了变强才跑来找我的人，早就多得数不清了，但我没有任何变强的方法。如果有，我自己也想要。”

    “你太谦虚了，而且我也不是为了变强，我是来找我姐姐咲夜的。”

    “上次也是这么说，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咲夜没有弟弟，而且你是召唤师，你只是借用了动漫角色的力量，不至于和她有什么亲属关系，她不会认你的。”

    蕾米的叉子在盘上轻轻敲打，打发无聊的时间，没把这个疯子的话语当作一回事。

    然后才想起来，芙兰朵露也总是把蕾米当作姐姐……蕾米召唤的芙兰朵露是berserker（狂战士）职阶，缺乏离职，很容易认错人，把相似之人错看成至亲之人是很正常的表现。可是鲁诺巴纳不像是berserker（狂战士）职阶。

    鲁诺巴纳毫不介意地接着说：

    “我有很强烈的预感，她一定和我有关系，只要闭上眼睛，冒出来的第一字样就是‘姐姐’，我想这不是平凡无故的突发奇想，是专属于我的直觉。也许你可以看看我和她之间有多少相似之处，就会相信我们是姐弟了。”

    “相似之处啊……”

    蕾米没往那处去想，只希望咲夜能把他赶走。但是咲夜早就不在身边了。

    既然他这么执着，那么让他输个心服口服。

    蕾米还是第一次仔细端摩鲁诺巴纳的外貌，要说他和咲夜的相似之处……几乎没有，不说他的画风奇异、姿势诡异，连他的胸肌都比咲夜的胸围大不少，蕾米不想承认他和咲夜有什么关系。

    轻率判断之后，蕾米接着摆出一副冷漠的表情：

    “我不强求你的英雄真名，但你要把你最擅长使用的能力告诉我，这是最后一关。如果和咲夜没有半毛钱关系，现在请滚出我的视线。”

    “我的能力？很简单，创造生命。”

    “创造生命？”

    “和姐姐的能力没有关系，你现在要不要‘体验’一下我的创造生命的力量？我的技术会让你一点也不痛。”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话吗？！”

    啪！

    终于还是没忍住，蕾米一拍桌子——恰好此时某个东西飞过来，撞得鲁诺巴纳直接从椅子上飞出去了。

    而鲁诺巴纳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句中有什么错误，一脸无辜的样子趴在地毯上，反而更多的是感叹——这就是蕾米的“命运”之力，无需亲自动手，肆意玩弄因果律，随意将未来捏成她所希望的模样。鲁诺巴纳被撞飞了，这一定是她的能力所致，要是她动手殴打，说不定已经丧命了，鲁诺巴纳被她饶了一命。

    这时候，咲夜正好回来。

    蕾米坐回原位上，立刻告状：

    “咲夜，这里有一个变态正在冒充你弟弟，对你家的大小姐发出了〇骚扰的发言。”

    “大小姐，您果然是个优秀的领导者，只要冒犯了您，就算是这种级别的强者也照旧处置，没有区别对待。其他人要是被这种级别的人打扰，只能忍气吞声。”

    “？”

    “真不愧是大小姐，即便他是七人众的新人召唤师‘鲁诺巴纳’，您也照打不误，我在洗手间里都能听见，看来在大小姐您眼里，所谓七人众也不过是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的下等人。”

    “他是七人众？”

    “难道大小姐您不知道？七人众的‘狂王’离开之后，本该接替位置的‘七人众候补’黑岩射手自愿放弃机会，所以新七人众的位置由‘gangstar’来接替，也就是召唤师鲁诺巴纳。”

    咲夜不会漏听任何能接触的情报，以便于任何时候都能解答蕾米的疑问。

    七人众战败之后，战胜七人众的赢家可以无条件成为下一个七人众，如果拒绝，那么被列为候补的召唤师或英雄角色可以上位。

    成为七人众，不仅获得等同于“永恒ruler”的权能之力，还可以无视次元战争的战斗规则，不用成为最后幸存者，在游戏结束时也能回到现实世界。这些都是蕾米在蒂塔的说明下亲耳听见的，更多的权限内容就是机密了，能在外面打听的权限情报都是玩家之间流传的版本。就像“黑暗迪迦奥特曼宇宙最强”一样是跟风的谣言而已，只是一些情报贩子胡编乱造的假话，骗取点击率用的，凡是直接去官网或圈子里看两句，都会知道这些谎言有多么扯淡。但快节奏时代下，谁有去看两句话的闲工夫呢。

    又譬如“神话礼装”的流言，蕾米听过至少十次——神话礼装是媲美甚至超越永恒ruler的特殊战斗服，本来没有名字，被玩家赋予了这个名字。错误很明显，如果神话礼装这么强大的东西真实存在，怎么七人众平时不使用？怎么七人众还会战败退位？况且神话礼装是游戏中存在的东西，次元战争的物件和电脑文件很相似，必须要拥有“名字”，才能得到“被创造”的权力，哪怕一个空白括号也是名字，但神话礼装怎么可能是在取名前就已经存在的东西？

    所以玩家之间的很多传言不能轻信，成为七人众的好处，只有亲身成为七人众才知道。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大部分七人众的强者气质只属于“大部分”，还有小部分七人众成员根本没有强者该有的样子。

    咲夜又看了看鲁诺巴纳，小声叨叨：

    “不对，应该是我太愚钝了，大小姐一定早就知道他是七人众，只是觉得他配不上七人众的名号，所以才要大发怒火，他的确很欠缺强者的气魄……”

    咲夜没有得到蕾米的回应。

    转头一看，这才注意到蕾米已经起身离开了自己的座位。

    “大小姐，您……”

    “我去外边吹风，不要来找我，你自己办妥。”

    “是，如此无趣的聚会，我应当替您拒绝lancer的无礼邀请，浪费了大小姐的宝贵时间。”

    蕾米头也不回，但咲夜依旧深深鞠躬，祝愿主人一路平安。

    ——

    咲夜用纸巾垫在蕾米的座椅上，生怕这香浓的糜烂空气会玷污她的宝座。

    然后，鲁诺巴纳坐回到原位，把视线转移过来，与咲夜对上了。

    咲夜的眼神依旧冷冰冰的，没有生死经验的普通人可能都会被吓得一哆嗦，误以为自己的身体被冰冷的银刀给刺穿了。可是咲夜没有挥刀刺穿鲁诺巴纳这无礼之徒，只是叹了口气。

    “我家的弟弟‘乔鲁诺·乔巴纳’没有被召唤师当作英雄召唤，是作为召唤师的力量存在，但你的身体里的确有他的灵魂部分。”

    鲁诺巴纳接上她的话语：

    “更神奇的是，我们俩在动漫界没有关系，但我们在次元战争却被系统当作了真正的姐弟。”

    鲁诺巴纳可是堂堂七人众，被蕾米当众羞辱了一番，居然没有一点怒意。

    咲夜没有说错，他的英雄真名叫做“乔鲁诺·乔巴纳”，是出自于《jojo》系列的角色，他是该系列作品的大反派“迪奥·布兰度”的儿子之一。

    十六夜咲夜则是出自《东方project》系列的角色，与jojo自然是没有关系的，也不会是迪奥的血亲，但咲夜的战斗方式与迪奥有些相似，所以她常常被观众调侃为“迪奥的女儿”，依据年龄，就是乔鲁诺的姐姐。这个网络梗流行了很久很久，甚至比某些新生网友（特别是那些自称觉醒或黑化的网友）年龄还要大，相关同人作品也层出不穷，不少圈外人真以为她是迪奥的女儿。这客观错误的信息累积了长年岁月的知名度和误认度，大量二创同人作也使它成为了“真实存在但错误”的信息，足以在次元战争中成为现实的一部分。

    所以咲夜承认，鲁诺巴纳是持有她弟弟力量的召唤师。就像她看待蕾米那样，召唤师只是借用了力量，不是英雄角色本人，但咲夜愿意把鲁诺巴纳当作乔鲁诺本人来看待。具体原因还不清楚，咲夜的头脑很理智。

    稍微聊了些零碎的话题，然后咲夜才说到正题：

    “我可以理解荣耀散人的出现，为什么七人众的你也要来新宿？（原来荣耀散人那桌的第五个座位是他。）”

    “这是英雄王的意思。我和荣耀散人来新宿办件事，我办成了才能被英雄王当作七人众的新人，否则会被他杀掉的，他不承认弱小的七人众。”

    “办事？……是机密？”

    “嗯，英雄王的吩咐，但你是我的姐姐，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说。”

    “我们要干掉新宿的七人众‘怪盗’。”

    “……”

    本该是很劲爆的消息，咲夜脸上却淡然无光，因为有蕾米在身边，她已经见过太多的大事件，七这点程度只是小场面。但如果是以“打败七人众”为目标的某人在场，听见这话一定会兴奋地拍桌子，把桌子拍烂。要用魔法打败魔法，要用七人众打败七人众，鲁诺巴纳是战胜新宿区七人众的绝佳帮手。

    咚！！！

    注意到远处又有桌子被掀翻。

    咲夜毫不在意，只管用随身携带的茶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给蕾米泡一杯热茶，等蕾米回来，这杯茶的温度就差不多适合她饮用了。

    鲁诺巴纳却主动说：

    “放心好了，在那边闹事的吸血鬼，是我进入次元战争的时候，用英雄卡召唤的berserker。咲夜姐，你应该知道这个职阶的英雄很难控制，我已经用三个令咒封印了他的很多行动权限，对召唤师是无害的。”

    “他叫什么名字？”

    “迪奥·布兰度。”

    绝大多数的同人作品，迪奥的性格过于恶劣，极受子女厌恶，理论上他确实没有值得子女尊重的地方，也没有亲手照顾任何一个子嗣，迪奥只是需要他们的灵魂登上天堂而已。咲夜和鲁诺巴纳不会给迪奥任何优待，更可能会选择成为不孝子女，把他踢出门外。

    仅使用令咒束缚迪奥的行动，算是非常仁慈了。

    顺便，咲夜还问出了金木研身边的那怪女人的名字，总算消解了一个心结，今天依旧完美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