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呢？我问你土呢？”
“将军，这附近的土都挖得差不多了，再挖地上就出坑了！”
白读书看着破损了大片的长城墙壁，眉头紧锁。
昨天夜里，突厥的先锋部队率先来袭。
还好，英招一族提前告知突厥人来袭。
白读书假装在这里还没有守军，诱使突厥先锋部队靠近，然后再发起进攻，将对方打得措手不及。
三千突厥先锋军，最终逃回去的只有不到一千人。
当然，那一千人估计也被英招一族都干掉了。
但昨天晚上来的先锋部队见到被包围之后，索性直接放弃和大隋的士兵交手，而是用尽一切手段来破坏长城的城墙。
虽然城墙高大，但因为年久失修，不少地方的确容易被破坏掉。
于是，一夜激战结束之后，这条防线之上，便出现了大大小小加起来足足有一里的破损。
此刻，白读书看着这些破损，正琢磨着如何抢修才能更快一些。
远处，一阵来自草原的风从北面吹来，将长城之外的风沙吹起。
还好，有城墙遮挡，没有让风沙肆无忌惮地吹过来。
而就算是一些吹过来的风沙，也很快就落在了地上。
看着这一幕，白读书眉头忽然舒展开来。
“来人，军中有懂筑城的都给我过来！”
白读书说着的同时，马上从自己的储物戒之中拿出纸笔，开始演算。
这时，一旁的一名每一次服役都是筑城挖坑的士兵走过来，叹了一口气道：“白将军，不用费事儿，这城墙缺多少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估摸着需要七千立方丈的土。先不说我们没有这么多的土，就算是有，白将军，你知道筑城的话，一人一天能筑多少吗？”
白读书一遍计算一遍说道：“每一工，一日筑二丈。若掘土，每一工，一日三丈一尺。”【注116】
刚刚说话的士兵倒是没想到，这个从亲兵一步升天的白将军，竟然懂这个。
“现在长孙兵马使重病，有些事情能我们自己处理，就不用麻烦他！”
旁边的士兵为难道：“可是，光我们这些人想要将这些都修缮好，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搞定的啊！”
白读书摇着头，微笑着继续计算。
这时，不少士兵也都凑了过来。
大家都感觉白将军似乎要让大家一起筑城，大家都不是不愿意干活。
只是昨夜一战，大家都累了不说，也有一些士兵受伤了。
大家也想要好好休息一下，毕竟不知道突厥人下一次什么时候就打过来了。
这时，白读书刚刚算好，然后站起来笑呵呵地看着周围的围拢过来的士兵，说道：“不用那么麻烦。放心，半天就足以将活干完。”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是一愣。
有人小声提醒道：“白将军，咱们在这里偷工减料是没人管，可问题是这偷工减料突厥人打进来，倒霉的还是咱们自己啊！”
白读书笑着摇了摇头，朝着不远处破损最严重的地方一指，说道：“那片城墙，简单糊弄一下，甚至可以连旁边的那块都扒开！”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傻了。
不是说要修城墙的吗？
这怎么还没开始修，就拆上了？
白读书继续说道：“将扒下来的城墙的砖石用料放在其他地方，将其他地方都修不好，然后在这缺口最大的后面挖坑，深坑！这坑里之后放什么，不需要我告诉你们吧？”
这一刻，不少人瞬间明白过来白读书的意思。
这一战，灵武军全体开拔，依靠长城来抵挡突厥，大战不知道要进行到什么时候，自然是多留一份力气，之后就多一分胜算。
就像是现在这样，只是修一半，剩下的一半装装样子，到时候突厥人将这边攻破，还以为得逞了。
然后往里面一冲，直接掉坑里。
知道了白将军的计划，大家干起来也更起劲了。
毕竟，没有人愿意跟着就知道蛮干的将领一起。
而当天傍晚，夕阳还未落下之下，白读书便收到了英招一族派人送过来的情报。
这一次，来的可不再是昨天晚上那样的三千人的探路先锋。
这一次来的，是真正的先锋大军。
夕阳之下，在远处的地平线之上，一名骑着马的突厥人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灵武军所把守的长城。
接着，那个人的身后开始出现更多的突厥骑兵。
很快，一个小小的黑点便成了一道线，最终化作一片长长的黑暗，宛如汹涌的潮水一般，涌向长城。
灵武军知道，大战，要开始了！
这一次突厥派出来的先锋军足足有三万人之多。
虽然夕阳下沉之后，大家看不到对面到底来了多少突厥人，但通过对方一次射过来的箭矢便可以知道对方的人数大约有多少。
还好，灵武军这边也做了充足的准备。
随着突厥人一波一波地攻过来，各种箭矢和绞盘弩还有各种投石器爆发出全部的威力。
“挡住这群突厥的兔崽子！让他们知道知道，我灵武军不好惹的！”
一名热血上头的队长，高举手中的横刀，让身边的人快点儿给绞盘弩上弦，毕竟绞盘弩威力巨大，一箭射出去，便足以将突厥人冲锋的阵型破坏，更是可以杀死十几名突厥人。
可就在这时，忽然一道疾风掠夺。
刚刚高举横刀的队长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听到噗的一声。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胸膛竟然被从突厥人方向射过来的一道巨大的箭矢洞穿。
而在他身后，那道长过五尺的箭矢直接将在后面的一架投石机洞穿。
随着投石机倒下，正在指挥的长孙不败隐约感觉到情况不妙。
“突厥人有绞盘弩？”
要知道，这么长时间以来，大隋之所以能挡住突厥，就是因为虽然单兵作战打不过对方，速度上比不过对方，箭术上不如对方，但大隋这边有各种各样的守城器械。
依靠这些千机道的产物，他们才能应对突厥。
可现在，自己一方的优势，怎么就忽然出现在对面了呢？
嗖嗖嗖——
又是十几道绞盘弩射出来的箭矢。
巨大的箭矢甚至直接将长城上的一些墙垛洞穿，将躲在后面的士兵钉死。
更是有一些远远地绕过城墙落在了后面的投石机和运输部队的区域。
“快去稳住后方！咳咳咳……”
长孙不败说着，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毕竟刚刚死了一个儿子，然后又要马上投入到战斗之中，长孙不败还能像是平时一样潇洒自如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时，一旁的长孙无忌看了自己阿爷一眼，低声道：“阿爷！您不觉得，有些不对劲吗？”
“废话！突厥人忽然能拿出来绞盘弩，看样子数量不少，这肯定不对劲！难道是两分山一战，他们将朔方军的绞盘弩修复好了？”
毕竟，之前突厥人是没有绞盘弩的，可现在忽然就有了，那这东西总要有一个来源。
但长孙无忌却是摇了摇头。
“你的意思是突厥人的绞盘弩，不是朔方军留下的那些修复好的？”
长孙无忌发现自己阿爷这一次生病之后，连思维都比原来差了好多。
“阿爷，您想想，突厥人之前一直在猛攻，然后被我们打死打伤不知多少人，这种情况持续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了吧？”
长孙不败这才意识到长孙无忌在说什么。
“你的意思是，他们为什么现在才用？”
“没错啊！这绞盘弩是不好运输，放在马车上或者专门弄小型战车，运输有些麻烦。可突厥人好歹有那么多马，怎么可能现在才运输过来。所以，忽然在这个时候发起猛攻，我觉得不对劲。但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这不对劲意味着什么？”
长孙不败抬起头看了一眼此时的夜空，然后侧着耳朵倾听着从北面传来的喊杀声。
“敌人来自北方。”
长孙无忌不知道为什么阿爷忽然冒出来这样一句废话。
但下一句话，却是让长孙无忌和周围所有的将领都惊呆了。
“可为什么只有正北方向传来的喊杀声。东北方向是朔方军的区域，按理说也应该有微弱的喊杀声才对。”
“而且，两军接触之地，通常梅飞都会让我们多派人过去，这一次他怎么这么好说话？”
说到这里，在场不少人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嗡了一下。
大家都想到了一种可能，虽然大家都觉得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但仔细一想，以梅飞的傻逼程度，做出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可能。
那就是，朔方军没北上，而是直接跑了！
所以，突厥人发现南下之路右侧有守军，左侧没有，不会直接穿过左侧，长驱直入，而是先猛攻右侧，再从左侧包抄，将这支想要顽强抵抗突厥人铁蹄的部队全歼！
长孙无忌马上从怀里拿出来一个信炮，朝着天空拉响。
嗖——
嘭！
随着天空之中一道绚烂的烟花炸出来一个“三”字，所有人都看向了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说道：“三哥临走之前给我的，他说军中力量不够，可以让我向镇武司求援，届时，镇武司会发动所有龙运道北方的武人，帮我们抵挡突厥！”
而此时，东面传来的马蹄声，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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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16】引用说明
本处内容每一工人每日筑城和挖土的工作量，引用自《太白阴经》中的《卷五·预备·筑城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