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记下来了吗?”
在一旁负责记录的武人看着差不多快写满的四张纸,点了点头。
“过去让他看一眼,然后签字画押。”
武人将纸递过去给县令看了一眼。
县令一咧嘴,问道:“咱们天刑教也讲究认罪伏诛吗?”
张三冷笑了一声:“你想要直接死也不是不行。”
“不不不……我就好奇,纯好奇……”
说着,县令马上在刚刚的供词上面签字画押。
毕竟签字画押,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毕竟,朝廷培养一个县令,不容易。
实在不行,自己当着刺史的面,自罚三杯也就是了,还真能杀了自己不成?
可落到这些天刑教的人手里,就不好说了。
能签字画押,就证明目前还不会杀了自己。
县令签好字之后,张三看了一眼这个看上去人模狗样的县令,问道:“你的事情都交代完了,那现在问你点儿正事。”
听到这话,县令的心头咯噔一下。
什么意思?
还有正事儿?
刚刚那些不是正事儿吗?
等等……
我特么是不是刚刚说错了什么?
还是我从一开始说的就都是错的,我特么就不应该坦白从宽?
“我问你,你们景阳县最近出了一个寡妇,你可知道?”
县令一听这话,刚刚直起来的腰又弯了下去,整个人直接跪在地上磕头。
“天刑教的老爷您明鉴啊!我可从来都没碰过寡妇……是,我的那几房小妾里是有几个被我派人搞得家破人亡,但我对寡妇是真的不感兴趣啊!谁不喜欢一手的啊!”
张三的目光死死盯着县令。
“哎呦呦?那你几房小妾,家破人亡了几家啊?”
“就……就四房小妾……就……让四家……嗯……家破人亡……”
刚刚写完供词,正在活动手腕的武人一听,眉头一皱。
好嘛,又来活了。
拿出纸张,开始继续记录。
然后县令将自己看上年轻漂亮女子,就想办法将对方搞得家破人亡,最后以一副善良仁义的形象出现,将对方买下来作为自己的小妾的事情都交代清楚后,第二次签字画押。
张三也是服了,这七品县令的工作这么轻松的吗?
我看着县令天天怕是除了乱收税和惦记女人之外,净补肾了吧。
“于道宁家的寡妇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哦——她呀!我知道,她丈夫就是她小叔子于道荣害死的。”
张三:???
“你知道?”
“我知道啊!于道荣来给我送钱了,八张兽皮,四十斤肉,还有一支金簪子。”
张三立刻追问:“既然你知道,那为什么不将他抓起来,绳之以法?”
“天刑教的老爷啊,您是真不懂怎么当官啊!”
“人家来给我送礼,我作为一個好官自然不想收,但不收不就寒了百姓的心嘛?”
“我收了人家的东西,人家也向我坦白他害死亲哥的事情了,人家这么信任你,你怎好出卖他?”
“看到那金簪子我就知道,这显然是那妇人玉珍的首饰,她怎么可能将这么贵重的东西拿出来送人,除非这事儿她也有参与。所以,我这不是纵容犯罪,我这完全是成全一对儿苦命鸳鸯啊!”
“反正于道宁已经死了。她的遗孀有亲弟弟照顾,估计还是各种照顾,他地下有知,虽然头上是绿了一些,但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妻子没人照顾啊!”
“要是我将于道荣抓起来,将案子调查清楚了,那于道宁死了,他弟弟也的死,那妇人也要死。原本只死一个人,现在就得死三个。我可是父母官,我见不得我治下的子民死这么多啊!”
“况且,于道荣已经给我钱了,这些钱我除了给刺史一部分之外,剩下的肯定是要花出去的。我花出去的钱,还不是都让景阳县的百姓赚了?”
“伱们以为我不是好官,觉得我没好好断案,殊不知,我这才是大善啊!”
县令龙政仁的一番话,将所有人都听懵了。
一些脑子没反应过来的武人,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竟然还感觉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似乎有些合理。
张三微微点头。
“我觉得你说得对。”
县令一听,咧嘴一笑,万万没想到,这位天刑教年轻的老爷,竟然也是同道中人。
“这的确是大善之举。这样吧,来人,将这个县令剁碎了喂狗,也让景阳县的狗狗们都饱餐一顿。”
“随后去将龙县令家里的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也算是我们促进货币流通了。”
“最后将他四个小妾带走,我会好好照顾的。至于你的发妻,估计年纪也不小了,就送她上路一起陪你,也不让你黄泉路上孤单。”
“差点儿忘了,放火将县衙也烧了。尤其是县衙后面县令他们家供奉灵位的地方,一定要烧干净。这样将来重新修建县衙,百姓也能赚点儿工钱。”
“龙县令,你说我是不是大善呢?”
龙县令吓得咣咣磕头,头皮都磕出血了。
“天刑教的诸位老爷们,我错了,我错了啊!你们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真的!真的!”
求饶的话语伴随着咣咣的磕头声,尽显人死之前对于生命的敬畏与虔诚。
“想要活命嘛,可以。你明天就升堂,审讯于道宁一案。就说今晚有冤魂找你鸣冤,鸣冤的那个冤魂,就是于道宁。听懂了吗?”
“懂了懂了!我一定好好审!”
张三走过去,将跪在地上还在磕头的龙县令扶起来。
拿出一张纸,给龙县令擦了擦额头上的血,然后将纸塞到龙县令的手里。
“你放心,我们天刑教也不是乱杀无辜的组织。甚至你给镇武司送信说我们在这里都行。反正就是看是镇武司的鵸鵌送信快,还是我们的刀快呗?”
龙县令之前真的生出回去就搬救兵的心思。
可听到张三这话,他知道,求救的信还没送出去,自己就怕是要凉。
“来人,送龙县令回去。”
几个武人过来,将龙县令重新套进麻袋里扛走。
扛走的时候,还不忘记在经过门槛时故意假装抬不动,狠狠地摔一下。
而张三看着几个武人带着龙县令远去的背影,感叹这大隋皇朝看似繁华,实际上竟然也有地方烂到这种程度。
但也不得不说,天刑教的名头,是真特么好用!
不过就在这时,张三却是注意到,月色之下,一名年轻的道士背负大剑,负手而立,正站在外面的屋顶之上,正在冷冷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