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道与外道之间的实力亦有差距。
    李沐沐当初在山崎制药的仓库地下室里见到的那些沈家培养出来的人皮画匠，一个个都菜得不行。这就让她在心里形成了一种错觉——外道就是垃圾，只有修炼正道才能成正果。
    道理当然是这个道理没错，不过……
    今天亲眼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晋升外道，这恐怖的杀意让她目瞪口呆。
    这是个啥啊？
    从造成的影响上来看，肯定是没有夏语冰进阶那么夸张的场面，应该是从入门职业完成第一次进阶的样子。
    但就是这种程度的进阶也让她感到头皮发麻。
    《实用外科》这本教材主要讲述的就是对于人体的了解，以及器官的解剖。只要看懂这本书，差不多就可以成为一名专业的外科医生。
    毕竟这年月对外科医生的要求没有未来时代那么高，手术的时候不把病人弄死就算成功。
    但对于传承了上千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损毁”观念的国人来说，这些外科医生就是剥人皮的。
    人皮画匠的手段多半是对人，对于自己不了解的非人生物就没那么厉害。这才是他们面对化身红衣厉鬼的李沐沐无能为力的最主要原因。
    而眼前完成进阶的这个家伙，很明显是专攻杀伐之道。
    他就是为了战斗而生！
    这是府兵法门的外道，还是游侠的外道？
    总之不可能是莽人，莽人外道是沈清溪修炼的那种。
    李沐沐听沈清溪介绍过，莽人法门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角度，就是“伟力”。
    或者说，以力证道。
    莽人正道法门的修炼方向，就是效仿盘古开天地之举，以绝对的伟力镇压世间万物。
    伟力并不是单纯的力量，也可以理解为坚定不移的决心，钢铁般的意志和无畏的勇气。
    “愚公移山”也是伟力的一种表现形式。
    所以莽人法门正道进阶，会成为“背嵬力士”。
    而莽人外道法门则代表着另外一种“伟力”，那就是人类完成工业革命之后，通过钢铁铸造出来的机械，对这个世界造成的改变。
    工业文明彻底摧毁了过去农业文明的生存空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改天换地的力量。
    因此莽人外道法门的进阶职业，学名被称作“工程师”。
    俗称为转轮金刚。
    其实就是普通人对于依靠齿轮和轴承驱动起来的工业机床的粗浅认知。
    除了莽人之外，李沐沐对于十二法门内的其他菜刀队体系全无了解。
    嗯……不对，府兵硬得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这个我是体会过的。
    特么的这家伙战斗力强到离谱，那个大胡子猛男刚刚还略占上风，一下子就让他反杀回去，眼看着就要被削成人棍了。
    好可怕。
    然而就在李沐沐被远处的战斗分散注意力的时候，一条红绳悄无声息缠上了她的脖颈。
    红绳？诶？
    李沐沐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这不是我的绳子？有同门？
    等会儿！队长！别开枪！我是友军啊！
    她下意识地伸出爪子去抓，却抓了个空。
    猛回过头，就看到红绳的另外一端拴在不远处的那头巨狼脚上。
    李沐沐浑身就像是过电一样酥软下来，四肢发软噗嗤一下子跌倒在地。
    内心中充满了无名的躁动。
    并不是所有的红绳都归接引菩萨管，只是接引菩萨杀的人多，把绳子染成了红色。
    这特么不是因果红绳，而是姻缘红绳！
    老娘被暗算了！
    李沐沐一时不查，竟然被这红绳套住，全身上下的力气瞬间消失，四脚发软站不起身来。与此同时，那受伤严重的巨狼就像是吃了大力丸一样，重新焕发了活力，嗷嗷叫着朝着战场中央跑去。
    特么的男人都是一路货色，你是王母娘娘在蟠桃园养的狼吗？把仙女定住了转身去吃桃？
    李沐沐差点被气笑，同时也意识到，在暗中操作的恐怕另有其人。对方使用了一种诡异的邪术，利用姻缘红绳这种让人提不起防备的手段，夺去了自己的大半体力转移到了那头巨狼身上，让它重新恢复了战力。
    那么……到底是谁呢？
    李沐沐的视线在周围飞快地巡曳了一遍，三双血色妖瞳同时睁开，顺着脖子上的姻缘红绳看向现实世界之外。
    她的目光透过重重维度屏障，落在一棵碧绿的松柏之下，两名老和尚……不，老胡僧正手捻棋子，面色凝重地看向眼前错综复杂的棋局。
    其中一名老胡僧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皱起眉头手指微微一勾，挂在李沐沐脖颈上的红绳瞬间收紧。
    一颗兽头噗嗤一下就飞了出去。
    老胡僧面露惊愕之色。
    我……我用这么大力了吗？
    然而下一刻，他面色剧变。
    那兽头在半空中滴溜溜转了几圈，落下来的时候已经重新变成短发少年的模样，被一只白皙秀手稳稳接住。
    ——三千世界摩诃揭谛往生接引菩萨！
    红绳蘸血，凭空泼墨，真言写毕，李沐沐显出三头六臂法相真身。
    血河图迎风一展，遮蔽整个天空，犹如帷幕屏障一般将此方世界完全包裹起来。
    伴随着地狱厉鬼阴沉沙哑的嘶吼，一双鬼手撕开重重维度，两道勾魂索自虚空中射出，朝着那树下的两名胡僧席卷而去。
    下毛线的棋，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儿下棋啊？
    不远处几乎撞烂成一坨废铁的小汽车，突然亮起车灯，明晃晃的灯光照亮了夜空，构造复杂的汽车引擎砰地一声巨响从车前盖弹射出来，在半空中飞快地延展变型，化作一只残缺的机械手臂。
    空气中浮现出一阵扭曲，在那机械手臂上诡异的红光闪烁之下，巨大的机械傀儡撕裂开一道空间缝隙，迈着沉重的步伐降落到场中。
    肩膀一沉，将那条机械手臂重新连接在自己的身体之上，沈清溪挥舞着圆锯仰天长啸：“桀桀桀！看看咱们逮到了什么好东西！”
    你不要总这样笑，搞得好像咱们是什么反派似的。
    李沐沐忍不住捂脸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