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没有切入正题,但是单单是一句“夏侯家从西京三大家中除名”就足以惊世骇俗了。
夏侯家也是千年望族了,也是拥有紫府真君的世家门阀,虽说近百年来没落了,但是余威仍存,谁能让其除名?
就算是官家或者道宫也做不到吧,而且也没有理由如此。
至于陈济生所提到的西唐,西唐再嚣张,也不可能跨境到大赵来耀武扬威,真当大赵无人么?
“西唐和夏侯家有勾连,虽然听起来有些吓人,但其实大家都知道,道宫在西唐那边也有合作者,北戎和南楚一样在咱们大赵内部有潜在盟友,所以西唐在咱们大赵内部有那么一两家内应,也不足为奇,论迹不论心嘛,只要没被抓住把柄,没有做出太过伤及大赵的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
陈淮生盯着陈济生,徐徐道:“其实不少世家门阀都和域外有合作,并非只有夏侯家一家,这也谈不上大逆不道吧?”
陈济生皱着脸点头:“当然,寻常合作自然关系不大,但有些事情却不一样。宓、甄、夏侯、荀、曹、郭、司马,这个顺序原本是上一次确定三大家时七家实力排序,但近百年来,荀、曹、郭三家实力其实已经超过了夏侯家,一直在谋求重新确定新三大家,宓家和甄家虽然也在没落,但却要比夏侯家要好不少,所以宓甄二家一直在和荀、曹、郭三家撕扯,条件就是先只换夏侯家,十年后再来考虑下一步的调整,……”
“那三大家和候补家族之间究竟有什么区别?或者说,如果被换下来,夏侯家会有什么损失?”
陈淮生不太明白这些世家之间内部的勾当,但这肯定涉及到具体的利益,而且还不小,才会让他们这么看重。
“朝廷和道宫对京师四大家和西京三大家都有专门的优遇,比如道宫的执事,京师四大家和西京三大家每家自动获得一席位置,而候补家族里边则要根据道宫的家族排位每五年进行调整,有执事位置,将会获得道宫每年的灵砂补助,这笔补助大概在一万五千灵砂左右,……”
陈淮生倒吸一口气,难怪,单这一笔就足以让人垂涎了。
“这只是其中一块,你应该知道有执事位置,才能在道宫对整个大赵灵山福地的分配具有话语权,哪怕是在战事中所获,如果道宫不予承认,那也就意味着你不具有合法权益,其他宗门世家便可以取而代之,……”
这个权益也不小,如果白石门朗陵和砀国对重华派与还真道的战争中虽然获胜,但未能获得道宫认可,那么其战争获得灵山福地其他宗门便能合法插手,白石门便只能吃哑巴亏。
所以在道宫中执事职位的多寡,往往就决定着你的话语权,你可以利用你的执事身份与其他宗门世家进行利益勾兑和交换,可如果你没有这个执事身份,那就只能用自家的利益来换取人家的替你说话。
“唔,我大概明白了,你继续。”陈淮生点点头。
“夏侯家和西唐那边的勾连有些年成了,我估计至少有三十年以上了,我入赘夏侯家前几年,还不太清楚,但这几年随着他们对我信任加深,所以也就慢慢让我知晓了一些。”陈济生忍不住叹气:“洛邑是龙皇圣地,与晋州只隔着一条黄河,河内之地历来就争执不下,……”陈淮生心中一凛。
河内之地归属于何方,一直未有定论,虽说地处河北,理论上也该归于河北,但却又在王屋以南,与晋州和燕州隔着王屋山与五行山,论交通,一河与两山,谁更便捷,还真不好说。
“河内之地争执不下也不是一天两天,数百年来众说纷纭,北戎人势大时,便说这是河北之地,大赵强盛时,便说这是中原之地,可那又如何?虽说名义上河内是晋州一道,但实际上大赵插手其中甚深,天云宗、太华道都有掺和,估计现在大成宗也有伸手吧?怎么,伱们夏侯家也插了一脚?这未免有些不自量力了吧?”
陈淮生看着陈济生,夏侯家这点儿实力要去和这些超级大宗口里讨食就是自寻没趣,不至于这么草率才对,但西唐要插手还隔着伊郡大成宗,拉拢了夏侯家,往河内渗透似乎也说得过去。
可你西唐就算是借助夏侯家,怎么插手,目的何在?这也是陈淮生有些不明白的。
河内之地的确重要,如果西唐在这里落脚,进可以和大赵、北戎争夺晋州,退可以与洛邑联动扰乱大赵心腹之地。
但大赵很清楚河内的重要性,所以道宫才会让天云宗、太华道与大成宗封死这里,不允许西唐插手,这种情形下,就算是夏侯家勾结帮衬西唐,也很难达到目的才对。
何况夏侯家与西唐勾搭不过是想要通过利益交换壮大自身,进而稳住西京三大家的地位,不可能真正投向西唐的怀抱才对,它应该清楚其根基仍然在大赵,除非西唐兵出潼关,侵入伊郡,否则在关键问题上夏侯氏也不敢倒向西唐的。
见陈陈淮生怀疑的目光望过来,陈济生吸了一口气,“淮生,别用这种目光看我,事情的复杂程度你想象不到,夏侯家与西唐勾连几十年,利益牵扯很深了,有些事情也身不由己去做了,陷得太深,无法回头了,夏侯家一旦失去西京三大家的地位,可能会迅速堕落,甚至崩溃,正因为如此有些事情明知不可为,也还是得硬着头皮去做,……”
“那夏侯家究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陈淮生就想不明白了,如果做了,那也该是大赵利益受损,西唐得利才对,怎么这追杀陈济生的明显应该是外来者,而不该是大赵内部来人,否则陈济生一介炼气五重,还能逃得到弋郡来,只怕连伊郡都逃不出就被擒获或者诛杀了。
“皇旗,气运皇旗,河内道的气运皇旗!”陈济生呻吟着道,几乎要瘫倒在石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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