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言特意跑到了研究种子的农学博士那边,跟着去看了试验田,详细了解一番目前各种农作物的数据,这自然是重中之重。
刘备怎么想的,王言不清楚,但小小震撼还是没问题的。种子的优势就在那里,从寻回种子的200年,到现今的208年,八年时间的钻研,从原本的产量仿佛中国本土粮食,到现在的倍多。再继续研究下去,以后还会再翻倍。
有了地瓜、土豆,便可以补充人吃粮的缺口,土豆还能做挺多的菜,又都能做个粉条什么的,也丰富了百姓的餐桌。多余的产量,可以很好的补充家禽的粮食缺口。可以十分奢侈的,用粮食喂养牛马猪鸡鸭鹅,这又繁荣了肉食的畜养,又补充了百姓的肉食。
玉米更不用说,虽然产量不如地瓜土豆那么高,但其实也是要高于现在的粮食的。最重要的是,玉米对于土质的要求并不高,很多下等贫地都可以耕种。而且玉米做饲料,要比土豆地瓜的价值更高,深加工还可以酿造啤酒。
而在凉州地区,经历了十来年的开发,棉花的种植已经彻底的铺开,产量还是相当不错的。虽然路途遥远,运输成本较高,但王言还是压到了百姓能够承担的地步。到今天,棉衣棉被已经彻底的普及了。
如此算来,王言也算是初步实现了治下百姓无寒困之苦饥馑之忧,基本可以说是全民实现温饱。这个水平,可以说已经是达到了四九年以前的巅峰。后来的什么盛世,全都是不如的。
当然也只是他治下的两千多万百姓,老曹那边的一千多万百姓还是饿着肚子呢,还是有很长的路要走。
这些年来,海军都没有停止发展。战舰仍旧在造,士卒也仍旧在训练,仍旧在出海。还是在探索海洋,获取外部的资源。一支东方舰队完善通往美洲的路线,一支南方舰队完善往南洋的路线,近几年,大量的香料,矿物,以及外部物种被带回来,这也是一条繁荣的路线。
毕竟榨取别地土著的价值,来补贴自己人的生活,这无疑是正经的王霸之路。
有关这一点,素来与中国一衣带水的倭国感触最深。没办法,离的实在太近了。早年倭国派人过来求援,当时王言就派了海军过去,这么多年过来,这么多年过来,邪马台早都度过了危机,都给王大将军打工呢,他们很开心。
当然,他们不能不开心,不开心的后果是他们承受不起的……
自从形势稳定,得到了荆、益两州以后,曹操就将大本营从柴桑,迁到了临湘。他是承认王言强大的,所以离江边远一些,离扬州被王言控制的地区远一些,也是应该的。否则一旦真的开战,老曹毫不怀疑,王言手下一票武将,绝对向着他的大本营猛冲,干死了他老曹,那就什么事儿都结束了。
….
最关键的是,王言手下的武将是真的猛。吕布、关羽、张飞、黄忠、赵云、廖化、太史慈等等,全是当今天下顶尖的,他手下许褚等人确实也能打,但是一兑一的情况下,王言还有多余的猛将,这是他不具备的,高素质的武将相较而言差了一些。
临湘四面环山,有地形优势,可攻可守,很给了他许多安全感。也确实是王言太强了,一样的发展了六年,他是眼看着扬州东部地区,是如何一年富过一年的,王言发展的实在太快,太过恐怖,他睡不着。
另外重要的原因在于,他要加强对荆、益两州的掌控。
他以前就是豪族的恐怖,毕竟他老曹家就是豪族,他又是被家族寄予厚望,若非如此,也不会带着他去找人给他扬名,他更加的清楚他的家族掌握着什么样的力量。
但他沉浸在那个氛围中,他身处统治阶级,实际上会忽略这种力量,让他以为是寻常,因为自古以来都是那样的,这是十分绑架思想的想法。一如‘别人都那么说’,‘人家都那么做’,如此种种。不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去做一个杠精。但在这个过程中,人们似乎并没有动脑子。
人们或许会短暂的意识到这些,但过不了多久也就没什么感觉了,人都会被麻痹的。
但是这一次荆、益两州的变故,尽管受益的人是老曹,却也还是让他感觉触目惊心。他也算是真正清楚,王言为什么对豪族那么大的敌意,必须要杀绝豪族,就这样的,不杀能行么。
只不过老曹没有办法,他当然敢杀豪族,事实上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不服的他杀了许多。但是却也没胆子像王言那么杀,真的跟杀猪狗没区别。
再说他现在能压制豪族,都很配合他,遵从、贯彻、落实他的命令。另一方面,他不像王言一般,到今天为止已经开展了二十余年的教育,虽然远远没有彻底的完成普及教育,但也确实培养了一大批的读书人出来,并且建设出了人才梯队。
这些都是老曹做不到的,或者说在王言做这些之前,是他们不曾想到过的。想都没办法想,又何谈做……
长沙丞相府,眼看着荀进来,老曹挥手让舞者、乐师退下,自顾喝了一口酒,笑问道:“文若何事?”
荀跪坐着,拱手道:“禀主公,探子回报,王言半月前已回洛阳。六年已过,王言粮秣充足,军将跃跃欲试,今秋以后必然攻我,主公当早做准备啊。”
曹操愣了一下,又喝起了酒。
过往数年的准备都是为了这一仗,但是当战争的阴云真的来临,想到王言的恐怖实力,老曹一时的还难得有了几分紧张。
那是一种心脏突然的剧烈跳动,空空的,无处着落的惊悸。
不过之所以为强者,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时候,可以稳定情绪,可以克服惧怕。一如原本时候,他只有十万兵马,却敢跟袁绍的七八十万兵马打起了官渡之战一样。
….
那时候,他不打不行,现在一样,他不打也不行,因为王言会来打他。
老曹平复了纷乱的心绪,面上不动声色,问道:“文若以为,我当如何?”
“敌强我弱,当在守。王言必兵分两路,一路汉中取蜀地,一路扬州西进我处。故而我当集结兵力,死守剑门、巴郡,不使敌过剑门、渡汉水、越巴山,直入蜀地。死守江边,不使其战船渡河,长驱直入荆州之地。扬州为王言兵马前出所在,主战必为扬州。”
荀并没有假客气,说的很实在。
也确实如他所说,王言的进攻意图很明显,就是一路打益州,一路打下扬州直接打荆州。纵观王言造反二十四年,只有在攻打辽东之时兵行险招,以身犯险。自从扎根辽东以后,用兵从来堂堂正正,看王言打仗就能感受到那种纵横九州八荒四海的王者气象。
当然这也是源于强大的实力,强大到不用阴谋诡计,一点点的压迫过去,就是简单、直接、高效的方法,没有必要整那么多没有用的。
所以荀可以肯定的说,王言的战法,就是没有战法。一步步的稳扎稳打,持续推进战线,不断的消耗掉他们的力量,蚕食土地人口,十分无脑的平推打法。打的就是国力,就是后勤。
他们能做的,只有防守,在防守中找到王言的弱点,从而进行反击。
曹操点了点头,他认为荀说的是正确的。但是王言已经英明了二十四年,麾下还有贾诩、郭嘉等人,不太可能会有什么弱点,即便有,那也是故意透出来的陷阱。
沉吟片刻,他说道:“虽敌强我弱,亦不可一味防守。其积累深厚,粮秣充足,兵精将勇,民皆悍勇,可以战三年乃至五年,此非我等能及,我必败矣。”
“主公之意……”
老曹哈哈大笑:“王言秋后必来攻我,盖因其重民生,军民皆忙于收粮,无心战事。所谓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既如此,我当先攻王言,迫其迎我,其慌忙迎战,必有疏漏,与我等可乘之机。
文若,传我军令,速速秘密整军,万不可为王言觉察我之动向。待秋收之时,兵分三路。一路攻扬州,一路取汉中,一路趁王言兵马调动之际,过巴山、破武关,直取洛阳。纵不能成,亦可下南阳,入河南,乱其腹地。”
荀应声称是,赶紧跑出去传递军令,召集人手统筹粮草军器等事项,一切还都要秘密进行。老曹当然也不是真的甩手掌柜了,现在只是荀做工作,后续各种事项都要请示他的。
看着荀离去,老曹又是哈哈笑了起来,很自得他的命令。王言一定想不到,他老曹不老老实实的防守,而是抢先攻打,还是趁着秋收之时攻打。
虽然后续的发展如何不知道,毕竟王言实力强么,但是老曹自信的认为,在前期他是可以占得先机的。
….
况且他麾下的军队,那也是高强度的训练了六年时间的,虽然没有做到百万大军都是精锐,但也是几十万的一线部队。军器也经过了改良,装备了大半军队。
他很清楚王言的军制,二十岁从军,三十二岁没当上军官的就要退伍。距离双方上一次交战,已经过去六年。距离王言一统河北,更是已经过去了十年。当年的那一批精锐军卒,如今早都卸甲归田,当着所谓的警尉。
现役的整编部队,全都是一群没有见过血的新兵。甚至即便王言征召老兵,那些老兵久疏战阵,早都成了酒囊饭袋,又能有几分战斗力。
确实,王言的后勤好,军士的吃喝充足,肉食不缺,油水足,甲胄更轻薄,防御能力更好,兵器的质地更加坚韧,以更轻的重量,达到了超过原本兵器的硬度、锋锐。
但是再好的兵器也是人用的,况且王言的武备又不是真的刀枪不入,锋锐难挡。所以老曹并不认为,王言麾下的军队就能比他麾下的军队强多少。
老曹十分狂放,摆手道:“且歌且舞。”
话音落下,方才撤出去的一堆舞女,倒腾着小碎步走进来,后边的乐师跟着,在不影响视野,又不影响传递声音的地方,继续演奏着乐曲。
老曹眯着眼睛,自斟自饮,偶尔吃菜下酒,手中打着节拍,不觉已是醉了……
两千年后的人在这个时代,大抵是没办法生活的,因为少了手机,少了各种繁杂的信息,没法对抗时间。当然,环境会教现代人做人,走不脱,便也不得不适应。
只得整日无聊着,只觉每一天都过的十分煎熬且漫长,待到晚间时候,惊觉一日已过,回首一番,竟无所获,便没来由的一阵恐慌。
王言不一样,他是很能耐住寂寞的。即便什么都没有,没有书籍,没有女人,没有尔虞我诈,只让他呆着,他也能呆的住。
何况现在他治下文风大盛,要出版的书甚至排到了半年以后,他很有些消磨时间的去处。
打仗不是一天两天,王言回到洛阳以后,就已经在为着秋后的统一战争做准备。将粮草送到预备开战的各处地点,以方便战时所用。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就是这么个道理。
不过他的原本军事计划,确实是要等秋收以后再开战的,他一直都是秋收以后再打仗,甚至连春耕的时候,若是没有人打他,他也是不愿意动手的,因为春天的工作一样很多。打仗用的都是壮劳力,而且并不单单是前线的士兵,还有庞大的后勤体系要运转。
就像先前跟袁绍的河北之战,一线战兵也就是五万人左右,但是后勤兵马却有十余万。
这一次跟曹操的统一战争,注定了是全面的大战。他派出去十万人,后边就得有二十万人跟着忙活。
所以老曹想的不错,他的突然出手,王言确实是没有想到。
毕竟粮食都熟了,就等着收呢。要是收的不及时,或是天公不作美,最后岂不是都烂到了地里,损失惨重。
但老曹就是狠在这里,反正军粮是够了,地里的粮食就是百姓的,或者就是老弱妇孺的粮食,收不上来不要紧,不够吃不要紧,该征的粮照样不能少。
王言其实也应该想到的,老曹就是这样的狠人,只要能赢,只要最后赢的是他,那就没什么所谓。要不怎么能说是枭雄呢,就是狠。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连日有数骑快马入洛阳,曹操十五万大军取汉中,二十万大军攻扬州,战争的阴霾再一次笼罩大地。
不同的是,这一次的阴霾之中,隐有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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