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镇做题家苟成大医正文卷第一百章乌龙的洲哥“方师兄,可以问你个问题么?你为什么对实验结果这么感兴趣?每次都会拍照,这是一种特殊的搜集癖?”洛听竹与方子业并行从操作室走出的时候,洛听竹一边摘着口罩,一边用软糯的语气问。
她的嘴角略莞尔,莞尔中带着狡黠。
方子业当场膝关节微微打软,吸了吸鼻子,说:“听竹,这你都没有准备啊?”
“我们博士研究生在省一级的骨科年会或者是市一级的骨科学术会议上,是可以申请投稿作学术报告,这些学术报告是可以比低质量的文章来作加分项目的。”
“不管是评奖学金也好,还是以后找工作,都相当有利。”
什么叫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方子业这就是。
方子业所说的情况,当然是有的,只是很难。
任何专科的学术会议上,莫说是硕士和博士,主治都是陪衬,副教授就是看茶的,就连地级市医院里面的主任们,要作一个报告,都战战兢兢,生怕报告中有漏洞,被人diss。
像袁威宏这样的老主治,能够在国家级的骨科年会的一个小小青年会场的一个小分场,比如说上午第二场次,下午第一第二场次这样的会场做一个小的报告,那都是需要层层选拔才有机会。
在省内会稍微好一点,可普通的博士和硕士想要做学术报告,伱可能有这个胆子,但你师父没有啊。
万一你说得不好,他还要出面来给你兜底,舌战群儒,场面可能比你答辩的时候还要更加‘刺激’。
答辩的时候,答辩委员会的主席可能就三五个,最多六七个吧,一个会场里面少说几十个。
再加上,一般博士生能够参加的会场,都是青年会场,要做的报告都是关于基础实验的纯粹报告。
那完了,基本现在的青年一辈,都是搞纯粹的基础实验科研出身的,甚至老教授们,你如果说得玄乎玄乎的,还稍微好糊弄一点,但是与袁威宏一般年纪的,就不好糊弄了,比袁威宏更年轻的,更难糊弄。
找准一个点,就可能把你戳得七零八落。
但终究是一个幻想。
洛听竹倒是听得认真,收起了嘴角的微笑,杏唇微张,露出纤细的下排牙:“是倒是是这样,只是这样的学术报告,风险和收益比太小了,容易下不来台。”
洛听竹一边偏头看向方子业,同时往前步行,中途绕开了一个凳子,半身扭了一下,整个身姿一瞬间增加了几分妖娆:“师兄,你投稿之前,还是要和袁老师好好商量一下。”
既然会场里设置了青年会场,同意博士的出席,自然是有过先例的。
顶级的博士研究生,在初期阶段,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在省内崭露头角,一定程度地提升自己的专业地位和学术地位。
但难度很高。
本来洛听竹是想说,到时候咱们可以合计一下,可洛听竹想到方子业之前写标书都没给她审核过,她就不好意思这么说了。
“方师兄应该想要争取的,不仅仅是博士研究生阶段的国奖吧?而是对标着医院里的人才引进计划吧?”洛听竹这会儿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里。
不知道为什么,男医生这么插起来,会觉得整个人很扭捏,但是女医生这么把手往白大褂里面一插,就另有一番风味。
这可能也是另外一种性别优势。
“人总要有梦想啊,之前的宋毅,就是那个京都大学三医院,准备来我们医院读博士的兄弟,给我说过,现在每个省会城市的房价,除了隔壁省的沙市会比较友好之外,所有省会城市的房价都很高。”
“像我这样的小门小户出身是承担不起的,就只能考虑着,通过招聘的时候一笔安家费,减少一些负担。”
“我翻阅了一下……”
俗话说,撒一个谎言,就需要很多谎言来弥补,或者是用很多正当的理由来填补,绕来绕去,把之前的话题给引开。
方子业之所以热衷于收集实验结果的图片,并参与进来,不是搜集癖,而是学识点癖。
这一点没办法和所有人解释,被理解为收集癖就收集癖吧。
“嗯,那倒是,不过工作的时候,除非专业操作特别纯熟,否则想要作为加分项,非常困难。”
“国家手术管理平台上,要用手术术式对标高质量的论文,需要的熟练度和手术的等级也很高。因此在招聘的时候,大部分人的专业能力都不会很强,所以占比不高。”
“市一级的常规骨科学术会议学术报告可以赋分0.5分,省内专科年会可以赋分1分的影响因子,如果可以在全国骨科年会上做一场小的学术报告,可以赋分3分,世界级的论坛如果可以投稿成功,可以直接得到五分,而且可以累积。”
“但每一种的投稿都很难,其实还是做实验,发文章更加靠谱一些。”洛听竹稍微细致地给方子业分析着。
“不过师兄,其实与其考虑这些,不如老老实实地多拿一些奖学金,还有发表文章的钱,或者是参加比赛得到的奖金,还会更多些。”洛听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时,这么来了一句。
方子业微微转头,看向洛听竹。
但洛听竹却暂时保密了。
一直到方子业收拾好了自己的背包和电脑,洛听竹也同样收拾了自己的双肩背包、大大的帆布包以及胸前挂着的零食胸包,下到了实验室楼坪前的时候。
洛听竹才又问说:“师兄,你知道学业奖学金的一等奖,和国家级奖学金,其实是可以不重复的吗?”
“哈?”方子业一愣。
这一点方子业真没关注,他读硕士的时候,只能拿到的就是学业奖学金,勉强可以抵扣学费这样子,什么国家奖学金。
说实话,不管是方子业在津市医科大学还是在汉市大学的硕士研究生期间,都没拿过,主要是文章数量不够,也没有在社团里任职。
洛听竹说:“五年制的国奖好像是八千,八年制的国奖是按照研究生标准计算的,一年可以有两万左右,学业奖学金的一等奖是一万,还有我们学校有不少的助学金,只要你成绩好的话,是能拿到不少的。”
“比如说一些优秀校友冠名的助学金……”
方子业见着洛听竹这么说,便索性直接问了句:“你存了多少钱啊?”
洛听竹伸出了一个手,比了ok手势。
“三万?”方子业有些震惊。
读书还能挣钱的啊?这是方子业第一次听说。
可洛听竹反而摇了摇头,嘴角一弯一弯的,仿佛是有些傲娇的。
“三十?”方子业的头背部震惊如虾弓。
“差不多吧,其实要稍微少一点,主要是之前帮忙参加全国医学生技能大赛的全国赛,八年制赛道,学院里的奖金就给了不少。”
“还有发了文章的话,学校也会给一部分的奖励这些。零零总总。”
但洛听竹所说的这些零零总总,方子业觉得一点都不少,按照洛听竹这样的算法,她每年至少要六七万,才可能存到接近三十万的巨款。
就算八年制的学费也是五千,一年用一万五吧,算相对节省了的吧?
“告辞!”方子业双手抱拳。
自己是指望不上了,硕士第三年评奖学金的时候,自己的文章都还没发表,国家级奖学金不是自己可以染指的,能够维持学业奖学金的一等奖,就已经是研究生部给了情面。
不敢觊觎更多。
洛听竹略有些开心地走了,走向宿舍的方向,偶尔跳了一下,摘下来一片树叶,拿在手里把玩,方子业则是走向自己租住的房子方向。
两人的分岔路口是在医学部的篮球场处。右手边是洛听竹要去的研究生宿舍,方子业则是走进中南医院后面的破旧小区。
当然,方子业并没有因为洛听竹挣了钱,就破了防,回到家后,稍微甩了一下脑壳,就把这件事暂时淡忘掉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的七点多。
方子业就给揭翰发了一条信息:“明天周三是师父的门诊,我要在科室里值班,揭翰你记得过去陪师父看门诊。”
“科室里的床位,交给我就可以了。”
揭翰画出来一个ok手势。
想了一下,方子业还是根据自己的推测,补充了一句:“问题可以稍微少问一些,毕竟有些问题,我和老师都不是专业的。”
揭翰则赶紧回:“师兄,我已经知道错了,所以明天肯定不会很多问题的。”
“只是在自己特别不懂的地方,我喜欢不懂就问。”
揭翰发来一个笑脸。
方子业回了一个ok的手势过去。
先睡一个小时吧,睡完之后,就得开始修改论文了,盲审通过后,要根据相应的修改意见对文章进行修改,修改完,成稿后,方子业还得把自己的论文打印出来,装订成册,一一送往汉市各大教学医院的骨科教授们。
也就是方子业即将答辩的答辩主席团,每人至少要一份。
其中最好送的一份,就是本院脊柱外科的大主任,张教授。然后省人民医院有一个教授,协和医院有两个,同济医院一个,鄂省第三人民医院有一个,最远的一个,要跑到沙市去送,是湘南大学附属三医院的骨科教授……
当然,除了要送自己的论文,孙绍青师兄已经把自己当作了苦力。
方子业这一觉睡得有点久,过了两个半小时,才清醒过来,一看时间,方子业麻溜地起床,还对着拍了拍脸。
低声吐槽:“你是怎么睡得着的……”
翌日。
查房的时候,邓勇教授发现袁威宏不在,便随口问了一句,得知袁威宏去坐门诊后,邓勇教授才说:“奥,所以现在子业你扛你师父的大旗啊?”
方子业听得是战战兢兢,改了口:“师父,我不会大逆不道!~”
一语双关。
您的意思是我扛袁威宏的大旗还是您的大旗呢?
邓勇教授闻言翻了翻白眼,其他师兄们也都被整笑了。
邓勇教授就说:“子业,你是被袁威宏带坏了啊。”
然后邓勇教授就领队走向了下一床,显然也是对方子业刚刚的回答颇为满意。
都是师父,你没表示清楚。
才刚开始值班的时候,金宏洲从办公室外面走进来,围着方子业左瞅瞅,右瞅瞅,然后直接把方子业的口罩一摘,让正聚精会神修改医嘱的方子业不禁转头后直接站了起来。
“洲哥。”
金宏洲低声骂了一句:“卧槽,那个做手法复位的人是你啊,我tm都忙忘记了,前一个月,我往科室里送的关节脱位,全都是老子自己处理的。我就说可能搞错了人嘛。”
“方子业,子业。哦,对对对。”金宏洲仿佛是发了神经。
“洲哥,辛苦了。”方子业回。
“你给我发一条信息,我操,是真的不记得,我每天要面临的病人好几十个,喊我过去会诊的同一级其他科室里的兄弟也大几十个。”
“我是真忘记了。别白瞎了你一顿饭啊。”金宏洲开着玩笑。
“洲哥,您言重了,您肯定是太忙了。”方子业的语气带着心疼,这还真不是假的。
住院总啊,大冤种,癞子头,灶王爷,都是他。
住院总一天要做的事情有多少?你只要看有些跟班住院总的生活规律就好了。
方子业就是微微转头,看了一眼洛听竹这个预备住院总,捧着厚厚的出院病历开始质控,便知道其工作难度。
毕竟,这些跟班住院总质控后,金宏洲还要再质控一次,如果再有错误,就要直接骂人,随时神经紧绷,随时都可能发神经。
“好,就你了,等会儿我给你送一些病人过来,可算是把我找坏了。”金宏洲搓着头发,一边往办公室外走去。
这会儿,洛听竹在做着病历质控,顾毅与严志名两个人在核查着在架病历以及管床医生书写的病历记录和手术记录。
兰天罗,研究生朱允炆,舒朗、龚子明四个人,在旁边瑟瑟发抖。
方子业的同学李源培则是把口罩往上一提,道:“严师兄,我先去换药了,如果有问题的话,直接拍给我。”
李源培刚刚都不敢说话,毕竟就怕金宏洲这个住院总找上他啊。
住院总管所有的住院医师和博士,是邓勇教授直接授权的,任何人就算是有了委屈,也得先憋着,如果有机会了,才可以找上级去申诉。
毕竟住院总的工作都这么难了,上级比如说袁威宏和谢晋元等人,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学生受了委屈就去找金宏洲的麻烦。
“顾师兄,洲哥一直在找我啊?”方子业转头问。
“不知道呀,洲哥是住院总,他最近倒是经常往科室里塞病人,但谁知道他在做什么?”
“不过最近一个月,洲哥的运气几乎不怎么好,每天晚上都有急会诊手术。”
“罗哥还帮他顶了一天班,不然就得光荣牺牲在岗位上了。”
“听罗哥说,那时候他前面一脚还和洲哥在说话,后一脚拿一个白大褂回头,洲哥就直接坐值班室里面靠墙睡了。”顾毅也是很心疼的说。
颇有一种人间不值得的感觉。
你说,金宏洲,博士学历出身,本硕博的985,毕业之后,看似留院的是中南医院,但却如此苦逼,何苦来哉?
读个其他专业不好吗?
当然,也就是这么想,其实金宏洲在总住院期间,能够得到的历练机会,是非常多的,就是多得有些离谱了。
洛听竹正在审阅病历的时候,举手说:“方师兄,你把这份出院病历改一下吧,有错字。”
“啊?”方子业赶紧拉着自己的凳子往后移。
洛听竹用笔给方子业指了一下,方子业立刻捧手:“我马上改。”
洛听竹则是直接把那一页纸一抽,捏在手心里后,扔进了垃圾桶里去。
顾毅好奇问:“听竹,子业是好久都没出现过低级错误了的,他错了哪里啊?”
“就是错字,手术记录里面的错字,这个病人是可以复印的。”洛听竹回道。
“奥,那得改。”顾毅则继续看在架病历。
这会儿,方子业老脸一红,这还真不是他故意出的错,洛听竹会用科室里的电脑把自己的名字加到质控首页上,因此洛听竹三个字就是直接预选的,甚至洛听两个字,也是如此。
方子业的手术记录,本该是螺帽旋转停住后,但是变成了洛听竹旋转帽几个字,可能是方子业盲打的时候速度快了,就变成了这样子。
就只是小打小闹,无伤大雅。
不一会儿,顾毅和严志名审核完在架病历后就离开,让兰天罗等人开始修改病历。
洛听竹放下了质控好的出院病历后,说:“方师兄,我把你的细胞今天传代一下啊,前天看的时候就长了百分之七十,估计今天快满了。”
“辛苦了!”方子业微微抱拳。
“我到时候把图片发给你。”洛听竹低声地补足一句,仿佛是刻意满足方子业某种癖好似的,方子业则假装自己不脸红。
转头问:“天罗,你笔试怎么样?对答案了吗?”
兰天罗转头,双手继续盲打,摇头说:“师兄,我从来不对答案的。”
“无所谓吧。”
“牛逼。”方子业对兰天罗竖起大拇指,然后修改完病历,就去换药了。
但就在这时,金宏洲的投喂,就又到了科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