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方明梅方明丽两姐妹帮着婆婆忙厨房里的事。
    虽然宋棠棠出身于高干家庭，在外又是企业老总的形象，但是回到方明华父母家，还是很注意的自己的身份――方家的儿媳，一般厨房的里的活都是和两个小姑一块干。
    往天这个时候，作为大姐的方明梅边干活有说有笑，讲她们车间女工之间发生的趣事，但是今天变得话很少，脸色也不太好看。
    幸亏是回娘家，如果是过年回婆婆家，婆婆以为大过年的，儿媳妇给自己的好脸色呢。
    晚上几家人围着一个大圆桌吃饭的时候，宋棠棠悄悄告诉坐在她身边的丈夫方明华。
    方明华没注意这个细节，听到媳妇这么一说，果然发现大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招呼人吃饭也是强装笑颜。
    再一看旁边坐的姐夫陈建民，喝着酒但似乎也有什么心思。
    吵架了？
    很有可能，不过大过年的，方明华自然不好多问。
    吃完晚饭，收拾完碗筷之后，大家再坐一会，陪着父母看看电视，八点多就各回各家。
    眼看时间差不多，方明华和宋棠棠带着孩子准备回自己家，这时候就听到大姐方明梅说道：“明华，你先别走，有些事我想让你们帮我拿拿主意。”
    旁边的姐夫陈建民急忙说道：“有啥好说的？回去咱们自商量。”
    “不行！和你商量好几次，商量出啥结果？都是吵架！”方明梅不同意：“现在爸妈、弟弟弟媳、妹妹妹夫都在，咱们说出来，看看到底是谁的主意好！”
    作为一个大家之主的方长河一般都是抽着烟很少说话的，但听了大女儿这话，立刻看着她缓缓说道：“明梅，出了啥事？”
    老丈人发话，陈建民自然不能再阻拦，于是方明梅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进八十年代前期红红火火的棉纺企业，到了八十年代后期开始走下坡路，特别是进入九十年代以后，各大棉纺厂生产的产品卖不出去，经济效益急剧下降。
    西京棉纺六厂也面临同样的问题，设备老化、产品单一、大量职工退休包袱重。
    “我们厂现在搞砸三铁，要砸掉“铁饭碗”、“铁交椅”、“铁工资”，要一部分职工下岗，年前公布了名单，我就在名单内。”方明梅说道。
    大女儿竟然要下岗了！
    旁边的张凤兰顿时瞪大眼睛，忍不住说道：“凭什么要你下岗？你可是顶我班进去的！正儿八经的厂里职工！”
    “当年，我在纺织车间当班长的时候，你们刘厂长不过是个技术员！见到我大姐长大姐短的！现在竟然欺负我张凤兰的女儿.哼哼，等过完年，我找他说理去！”
    看到丈母娘的泼辣劲上来了，旁边的大女婿陈建民赶紧说道：“妈，没那么严重，我找过刘厂长，人家答应不让明梅下岗，换个岗位，去仓库当保管员！”
    陈建民是机修车间的副主任，属于厂里的技术骨干，在厂领导面前还能说上话。
    听了大女婿这话，张凤兰有些疑惑转过头看着大女儿：“明梅，保管员也可以吧？就是和一线工人比工资低点。”
    “妈，你不知道，我们厂已经连续两个月没发工资了！工资高低又有什么用？”方明梅嘟囔道：“再说了，一个保管员有什么出息？搞不好将来还要下岗！”
    妹妹方明丽和姐姐一条心，立刻想到什么插话进来：“姐，你不是不想在厂里干了？”
    “对，明丽说的对！”方明梅立刻说道：“其实我早就不想干了！纺织车间的话又苦又累，前些年工资高，累点苦点也值，这几年倒好，别人都涨工资，我们纺织工人不但不涨，反倒降工资！现在倒好，直接下岗！我看啊，这厂迟早要倒闭！与其这样，我不如早点出来自己干！”
    “姐，那想干什么？”方明丽又问道。
    “我已经想好了！去骡马市开个服装店卖服装！特别能赚钱。”方明梅说出自己的意见。
    “爸妈，明梅是瞎胡闹！那些被下岗的女工，哭着求着回去上班，厂里不要。不让她下岗，她偏要下岗！”旁边陈建民吐槽道。
    原来如此！
    大家都明白了，夫妻俩是为这事闹矛盾啊。
    方长河夫妇听完大女儿大女婿的叙述，明白事情前因后果，但一时拿不定主意。
    到底听谁的？好像都有道理。
    方明丽和丈夫刘建华虽然是西工大的高材生，但从小就念书，现在分到631所搞科研，也不懂这些，于是大家的目光纷纷投向方明华夫妇。
    方明华现在可是家里最有出息的，媳妇宋棠棠更是不得了，经营着一家大公司，是领导！
    刚才方明梅叫住明华别走，自然也是想听他的意见。
    “明华，你大姐说的这事，你咋想的？”方长河缓缓问道。
    方明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方明梅：“姐，你说你想到骡马市开服装店，你调查过没有？进货渠道什么的。”
    “我调查过了！骡马市那些服装店进货主要是从温州拿货，妙果寺服装批发市场、黄龙商贸城服装面辅料市场这两家，有的也从康复路进货，不过康复路的东西档次不行，拿到骡马市卖不上价，我准备从温州拿货，专门卖成品女装！”
    听了大姐的话，方明华和宋棠棠相互对视，彼此交换了下眼神，最后方明华开口说道。
    “我觉得大姐说挺有道理的。”
    看到陈建民要开口说话，方明华赶忙说道：“姐夫，你听我把话说完，纺织厂效益一年不如一年，这不仅仅是西京纺织城这些厂，全国范围来棉织厂都是如此，设备老化、产品单一、人员多，包袱重外国大量纺织品涌入国内侵占市场，而且你也根本没法和南方那些私营厂竞争，所以早点离开是好事，大姐今年也才35岁，完全可以自己创业！”
    “我觉得明华说的对，大姐，你如果想做生意，我和明华都支持你！”宋棠棠立刻表明态度：“如果缺资金的话，你给明华说声。”
    “暂时不缺。”方明梅急忙说道：“我准备拿出2万块，我们看中了骡马市一间要转让的门面，年租金是7000块，再雇个小姑娘帮我看店，再加上水电之内一年超不过9000块，剩下的用来进货足够了！”
    “那好，大姐，有什么困难你尽管说。”方明华补充道。
    方明华夫妇如此表态，陈建民想说什么也不好再说，方长河和张凤兰也同意了。
    张凤兰还说如果到时候忙不过来，她也以可以过去帮忙。
    都是自己的女儿呀，手心手背都是肉。
    方明丽和刘建华自然更没什么意见，刘建华听了方明梅的这番话，陷入沉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