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士徳心情郁闷地返回官道上,接下来他要按照林晨的要求去做,以换取可以使他在六个时辰后继续活下去的解药。
曾经有那么一瞬,在林晨收起冰魄神剑之后,他想过冒险突袭这个可恶的年轻人,但理智终于压制了冲动。
他知道只有一击得手才可以,而他连半成把握都没有。
就算得手,林晨身上的药丸实在太多,他不可能一个个去试哪个是解药。
而且,那些药丸都是林晨信手拈来的,鬼知道解药在哪里。
他的百余名亲卫已经提前回来,暗夜的旷野中,他们根本找不到袁士徳去了哪里。
对于这些武徒境界的亲卫来说,尽管他们要比一般的武徒强悍,跟林晨与袁士徳比起来差得还是太远。
“袁将军……”
看到袁士徳回来,一群人围了上来。
其中有他的亲卫,还有虎贲将军鲁照,中郎将许彦臣,这两人是其他两支队伍的统领者。
“拿酒来。”
面色苍白的袁士徳朝两位将军略一点头,迈步走到官道上,坐到一堆篝火旁,烤起火来。
一名亲卫提着酒囊过来,袁士徳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手背抹了抹嘴唇,把酒囊还了回去。
“袁将军,他是什么人?结果如何?”人群围过来,虎贲将军鲁照问,这人正是喝止战马寻欢的那名将领。
袁士徳盯着鲁照,“你确定他是人?”
这话带着明显的弦外之音,在这荒郊野外的夜里说出来,旁边的人都感觉头皮阵阵发麻。
“那他是什么东西?鬼吗?”许彦臣心里已经有所猜测,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袁士徳摇了摇头,“是不是人,我也不好说,太诡异了,人没有这样的……我一路追过去,靠近还有四五丈的时候,就感觉头皮发麻,发根都竖起来了,心脏狂跳不止,差点就死过去。”
“后来呢?”
“后来我刺了他一剑,结果……剑被他一口给吞下去了,就像吃面条一样,可惜了我那宝剑。”
周围一片吸气声响起。
许彦臣看了看袁士徳腰间的空剑鞘,又看了看多了一些恐怖气氛的暗黑荒野,转回头,像个听故事的孩子一样,“那后来呢?”
“看到那东西吃剑,我就有所猜测,哪会和他搅在一起,赶忙往回来,谁知道突然天寒地冻的,差点把我冻成冰坨子。就在以为我要死了的时候,一只狐狸被惊跑了,那东西就舍了我去追狐狸。我赶紧往回来,谁知道跑了好久,却总是在原地打转转。我当时也害怕啊,就想着逃出去,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晕过去了,醒来时发现躺在一个坟头上……这才一点一点摸了回来。”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心里毛毛的。
“那东西到哪哪冷,好悬,当时可能就在我旁边,差点冻死我……”有人在小声嘀咕。
接二连三有人附和着。
当时有一些距离太远的军士,并没有对温度变化感受得太敏感,现在听来不禁毛骨悚然。
“那叫鬼打墙,听镇里的老人说,他年轻的时候就遇到过这么一次,那也是一个晚上……”
有人开始讲故事了,旁边的人边听边脑补着画面。接二连三地有人开讲,各种离奇诡异的事件五花八门,层出不穷。
“这么冷……”
突然有人打了个寒颤,嘟囔了一声。
他这一说,众人也感觉到了气温骤降。
“鬼……”
有人大喊一声。
大伙一抬头就看到一道白影飘飘荡荡地过来了。
那白影好像没有重量似的,被风一吹,忽快忽慢,方向不时变换,越来越近。
白袍曳地,看不出到底有没有脚,煞白的一张脸,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灯笼……”
又有人惊呼一声。
只见白影身前突然多了一盏灯笼,也是飘飘荡荡的样子。
“酆……都……”
许彦臣一字字读了出来,读完,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因为这两个字,恐惧蔓延开来。
灯笼突然消失了,随即又从白影的身后出现,而后又消失,又再次出现,每一次方位都不同,十分诡异。
那些神龙军士持着兵器聚在一起,手竟有些颤抖。
“即便是鬼……老夫也要战上一战……”
袁士徳取出软剑,口中大喝着,向白影飞身扑去。
那白影似没有感觉一般,依旧飘荡着。
某一刻,白影长袖轻轻一甩,扑到三丈距离的袁士徳惨叫一声,似受重击一般倒飞而去,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那白影依旧向神龙军这边飘来,寒意铺天盖地一般,众人瑟瑟发抖。
“不可敌……速避……”
袁士徳挣扎着爬起来,手捂胸口向另一侧退去。
“我也要试一试……”
一名胆大的军士持刀向白影缓慢靠近。
一阵毛骨悚然的声音突然响起,白影朝靠近的军士再次一挥袍袖。
一枚钢针无声无息射出,瞬间射入那人头颅之中。
那人发出瘆人的惨叫声,抱着脑袋跌跌撞撞蹒跚了几步,倒在草地上再也不动了。
“真是找死!”
袁士德怒骂一句,混在人群中向后退去。
林晨依然保持着飘荡的姿态,不徐不缓地向官道飘去。
经过中针而死的那名军士时,一蓬化尸粉无声无息地洒落在尸体上。
此时神龙军将士已避到了极远处。
林晨步法不变,匀速移动着,长袍遮住他的双脚,看起来与飘荡一般无二。
袍袖挥舞间,一把把掺了药的黄豆撒向略有些受惊的马群。
那些马看到黄豆,才慢慢安静下来。
之前吃了黄豆的千匹战马,已经被神龙军拴在了树上,但仍然狂躁不安地嘶鸣挣扎着。
林晨直接忽略了这些马。
好半天,他撒完所有的黄豆,看了看欢快拣食黄豆的战马,他又飘荡了一会儿,这才离开官道范围,向远处飘去。
途经那具尸体时,他从一滩血水中收回了钢针。
直到白影飘走了好半天,神龙军才胆战心惊地返回官道上。
“李峰变成血水了……”
有平时交情不错的袍泽壮着胆子到尸体处看了看,回来向几位将领描述了发生的恐怖一幕。
袁士徳和许彦臣、鲁照过去一看,果然如此,除了血水再无一物。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都不会相信,那白影一挥袍袖就能把人变成血水。
众人面面相觑,恐怖的气氛又加重了许多。
“整队,马上离开这里,执行军务。”
袁士徳看起来恢复了一些,不用再捂着胸口了。
众军得令,立即各寻战马。
哪知道,平时向来驯服温顺的马匹开始变得狂躁起来。
如先前那拨一般,四处狂奔寻找良配,一时间人喊马嘶,乱做一团。
“袁将军……又发现了很多。”
一名军士捧着拣来的黄豆过来禀报。
袁士徳盯着黄豆沉思片刻,忽然神色一变地问身边的许彦臣和鲁照,“两位将军可曾听说过撒豆成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