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的一早,还在睡梦之中的吴蕴便被人叫醒,晃了晃还没清醒的头,伸了个懒腰,吴蕴起身披上外衣。
走出屋外后,就见一个穿着暗红衣服的男子站在院中的雪地上,笑着看向吴蕴。
这人下腮长满了密集粗黑的胡碴子,可是一双眼睛却是明亮的充满笑意和善意。
“三师兄!你也来啦。”回过神来的吴蕴立即笑着拱手说道。
追命面带微笑的对吴蕴道:“准备一下,一会就出发。”
这时,段连城从另一间房推门出来,见到追命,也立即道:“三师兄!”
“你也是,都准备一下,一会就出发了。”追命对着段连城说道。
“是。”虽然二人都不知道现在要去哪里,但是此时也立即回房间简单收拾了一番。
半个时辰后,吴蕴和段连城二人跟着追命离开京城。
临行前,追命得知了郭不敬托吴蕴二人帮忙的事,还笑着让吴蕴去郭府拿信。
于是吴蕴在郭府取了家信后,一行人才出发。
路上,三人架着马出了城门,沿着官道一路向东,飞驰的马蹄在雪地上留下了无数的印子。
此时三人都穿着一身便装,戴着一个斗笠。
穿着一身单薄灰衣的吴蕴开口问道:“三师兄,我们这是去哪?”
“收网去。”追命神秘兮兮的笑道。
“收网?”段连城也好奇的问了一句。
追命一边骑着马,一边开口对二人道:“不错,现在不方便说。不过,对你们二人而言是好事就对了。”
吴蕴和段连城虽然心头有些疑惑,但追命既然神秘兮兮的,二人也就不再询问。
当天傍晚,一行人才到了天津卫。
天津卫此时作为大明的军事要地,自永乐二年之后才开始有了城墙,位于三岔河口西南的小直沽一带。
这里乃是天子北上的必经之地,只要是沿着运河从南京到北京,无论如何都必定会途经天津。
到了这里后,吴蕴心中已有了一些猜测。
果不其然,追命开口说道:“先前,我前往太湖一带调查,暗中搜集十二连环坞的消息。
果然发现,十二连环坞中有不少人是汉王的心腹,再加上鹰眼老七的消息传来,我便知道了汉王的目的是什么。”
见吴蕴和段连城微微点头,追命笑道:“你们倒也不用过于担心,天津卫现在虽然被汉王渗透,但如今天子还在,汉王不敢做什么谋逆之事。
不过既然他将局布在了天津,想来是另有所企图的,所以一会我们一同进城,见见天津的陈总兵。”
见吴蕴和段连城点头之后,追命便驾马进入天津卫中,二人紧随追命进入城内。
只觉得这个天津卫虽然还是一个不大的小城,此时却已经有了繁荣渡口的气象,城内的各种设施建筑一应俱全。
只是,如今的城中气氛却颇为紧张,吴蕴三人一进城,便感觉自己似乎被毒蛇暗中盯上一般。
追命带着二人一同来到了城中的总兵府。
如今的天津卫总兵乃是平江伯陈瑄,早年是洪武旧臣,却在靖难之时主动迎降燕军,拥戴朱棣称帝。
也正是这一事被皇帝封为平江伯,所以这陈瑄是绝对可以放心之人。
追命来到总兵府,对着门口的兵丁道:“神侯府崔略商求见陈总兵。”
那兵丁微一打量三人后,点头进入府中,过了一会便出来对追命道:“陈总兵有请。”
三人跟着那兵丁进入府中,就见到一名老者,虽然一身儒雅的褐色便服,长的却是英武不凡,双目炯炯,不似一般老人的混浊,颇有威严。
只是此时,这老者的脸上带着一些疲惫之色。
追命一见这老者,立即拱手道:“神侯府崔略商,见过陈总兵。”
吴蕴和段连城也齐齐拱手道:“神侯府吴蕴、段连城,见过陈总兵。”
陈瑄见到三人,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之色,立即说道:“几位随我来,此地不宜谈话。”
吴蕴三人跟着陈瑄进入总兵府的后堂时,后堂之内此时已经是空无一人。
只见陈瑄神情凝重,再次进入一间书房之内,三人只好跟上,陈瑄将书房的屋门关上后。
这才微松了口气道:“自通信以来,总算把你们等来了。这些日子,老夫已经逐渐感觉有些吃力了。”
追命也肃声开口道:“陈大人辛苦了,现在城中情况如何?”
“城中情况不容乐观,老夫自执掌漕运以来已有十几年,第一次遇到如此严峻的形式。”陈瑄微摇头叹道。
“如今,城内绝大部分人都是十二连环坞的暗手,明面上都是普通的渔夫一般。
但是我却看的出来,这些人绝对当过兵,而且还是手中沾过血的精兵。”
追命眉头微蹙,接着问道:“陈总兵这些日子可有什么想法?”
陈瑄点头低声道:“我这城中有几人经我多日观察下来,极为可疑。不过这几人行踪诡秘,且不知深浅。
我不过一介寻常武夫,手下的兵丁也只是普通人,不敢轻举妄动,打草惊蛇。不过三位既然都是神候大人的弟子,武艺高强,老夫就在此拜托三位了。”
说到此处,陈瑄拱手欲要施礼,被追命立刻扶了起来。
追命严肃道:“不知陈总兵说的那几人,都是哪几人?”
只见陈瑄附耳在追命耳边说了片刻,追命便带着吴蕴二人离开总兵府。
走出总兵府后,追命面色如常,却蚁语传音道:“五师弟,你今夜到城中的酒楼探探那个酒楼老板的底,如果有异,可以直接杀。”
吴蕴对着追命略一点头便准备离去,追命也点头回应后。
这时段连城也对着追命略一拱手,朝着渡口方向离开,显然也有了自己的任务。
一路来到天津卫的酒馆,由于这家酒馆是整个天津卫唯一的酒馆,所以生意极好,酒馆中都坐满了行装各异的酒客。
吴蕴进入酒馆中,在一楼寻了半天,才找到一张空位坐了下来。
一名店小二过来对吴蕴道:“客官需要点什么?”
吴蕴打量了一下店小二后,说道:“小二,来一壶好酒,再来一些招牌的饭菜。”
“好嘞。”见店小二离去,吴蕴眼神却始终在店小二身上徘徊。
这店小二虽然穿着一身简单的布衣,态度也极为恭敬。
但吴蕴却发现这店小二下盘极稳,每走一步的距离都卡的刚刚好。
至于酒馆老板,是一名身穿微胖的中年人,此时在一楼垂着头立在桌边算账,算盘敲得哒哒作响,看不出任何名堂。
但越是如此,吴蕴就越不敢轻视,既然追命让自己来调查此人,此人必然有些门道。
就见这时,店小二端着一盘菜送往其他桌。
吴蕴心中一动,将手中一枚铜钱以真气凝聚射了出去。
正好落在店小二的小腿上,这店小二一个踉跄之后,竟然又再次站稳。
手中的盘子却是纹丝不动,甚至盘里的菜也没有落下半分。
而后店小二四处转头看了一周后,见到地上的铜钱将其捡了起来才再次送菜。
与此同时,一直在暗中关注酒馆老板的吴蕴,这时发现老板微微抬头,若无其事般的看了吴蕴一眼。
吴蕴对着老板微微一笑,那老板才回了个笑容继续低头算账。
吴蕴心中暗道:“这老板果然有问题。”
过了一会,店小二将酒菜送了过来便转头离开。
临走前,这店小二居然笑着放了一枚铜板在吴蕴的桌上,面带笑容道:“客官下次可不要再丢钱了。”
“哈哈,多谢多谢,这一文钱不如就给你做小费好了。”吴蕴笑着对店小二说道。
店小二闻言,对着吴蕴微拱手道:“那就多谢客官了,客官慢用。”
而后才离开,吴蕴眼神一凝,望着离开的店小二。而后才微一摇头,拿起筷子吃起了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