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获得了大概是非常关键的消息,不过维恩并未打算直接由自己动手取出。
返回学校后,维恩第一时间便找上了理事长办公室,把自己掌握的情况都告诉了哈罗德。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
已经避开了外人的视线,但他的声音仍然并未夹杂任何个人情绪。“不出意外的话,那份隐藏起来的秘密,就是佩吉之所以会死的真相。”
哈罗德了然地点了点头,“那你就去将它带过来好了。”
“——不。”
维恩出乎意料地拒绝了。“我对秘密本身并无好奇心,那些真相也不是我渴望了解到的东西。所以为了避免徒增烦恼,还是请理事长你自己抽空去拿吧。”
哈罗德好像没有预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疑惑道:“怎么?都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你真的不想顺便看看吗?”
“不必了,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只要按之前约定好的,把密室钥匙给我就行了。”
维恩稍微顿了顿,又说:“但愿您没有欺骗我、而那间密室里也确实藏有我需要的资料。”
如果不是为了了解光之魔法与暗之魔法背后到底有什么纠葛,他才不想去趟这些浑水。
即使并没有拿到十分确凿的证据,仅仅通过事件参与方的表现,维恩也基本能看出来一些猫腻了。打从马赛那天开始,理查德就似乎一直在和什么【事物】做着对抗。
他一反常态、以至于有些胡搅蛮缠地要求立刻严惩犯人,若在不知内情的人看来,指不定会以为他和那些人结过什么私仇。
然而,如今佩吉的下场显然也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在某种力量的干预下,不仅原本掌控住了的局面没有按照他的意愿发展下去,就连布尔沃和整个城卫队都加入了隐隐压制他的阵营中。而理查德对此很不甘、但却又偏偏没有足够有力的反制手段。
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其实很容易就能猜到几分。
既然如此,那就更没有必要自己跳进别人掌心里接受审视了。
——知道了又能如何?还不如不知道。
哈罗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
“你以为只要你不去看,人家就会相信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吗?”他老奸巨猾地嘿嘿了两声。“从你答应以我的名义露面开始,你就已经被默认当成知情者了……”
维恩:?
“你算计我?”维恩突有所觉。
“不不不,这怎么能叫算计?这是为了我们将来进一步的合作打下坚实的基础。”
他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不怀好意。
哈罗德撑着桌子,从办公桌后站起身来:“跟我来吧,先带你去那间密室里转转……嘶~坐太久腿都有点麻了。”
望着他一瘸一拐往外走的样子,维恩又回过头看了一眼他办公桌桌面上摆放的书籍。
《洛恩斯本土古代传说札记》
犹豫两秒后,他还是跟了上去。
现在正处于学园的正常上课时间,在外徘徊的老师和员工极少,就算路上偶尔碰到几个人也都基本一副形色匆匆、公务繁忙的样子。他们即使发现了学园理事长的身影,也只远远地低头行个颔首礼示意一下便又继续去做自己的事了。
假如站在学园管理层的角度,看到大家工作都这么认真还是很令人欣慰的。
在此之前,维恩也多亏了有理事长本人批准的假条,才能顺利从班主任面前脱身。
“你觉得这座学园怎么样?”慢吞吞地走在树木成荫的主干道上,哈罗德的姿态就像是饭后散步一样轻松闲适。
对于他突然提出的宽泛问题,维恩一时间还真不好给出合适的回答。
沉默片刻后,他有些含糊其词地评价道:“是一个能培养人才的好地方。”
“仅此而已吗?”哈罗德追问道。
听到这句话,维恩反而不想接下去了,以问作答:“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一所学校的本职任务,也就唯有培养人才这一点而已。
哈罗德摇了摇头。
“对于一般的学院来说或许是,但对于清溪学园而言,只做到这些还远远不够。”
他不无感慨地说:“这里的一花一草、一砖一石,可以说,一直都是举全国之力打造而成……”
将手心翻转向下,拂过路边观赏灌木丛顶上已经开始抽芽的枝条,现在的哈罗德理事长更像是一名对自己栽培的植株充满骄傲的老园丁。
“虽然可以向你们收取高昂的学费作为补充,但大部分的经费其实都来源于王国的国库。”
……不要把褥学生的羊毛说得那么明白好不好。
但,他能理解哈罗德说这些话的言下之意。
“你是想说,清溪学园掌握了太多资源,同时也就被外界要求产出足够多的收益么?”
这么说也有些道理,不过、哪怕只是从人才培养的层面上来看,对清溪学园的高投入也没有浪费。
在这里,的确有每天只是为了混日子的权贵子弟。
但从这里走出去的,更多的则是进入到王国各行各业、不断发光发热的优秀魔法师。
随着学院派教学模式的大肆发展,洛恩斯王国境内也并非没有开办其他的魔法学院,可是那些地方无论从任何层面都无法与清溪学园相提并论。
“那只是一方面。”哈罗德默认了他的说法。
“资源,换而言之就是利益。而一旦牵扯到了利益,许多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
跟着哈罗德步入一处十分僻静的小径,连维恩都不知道,在这看起来冷冷清清的角落能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来到一处其貌不扬的小平房门口,哈罗德停下了脚步。
他从兜里拿出一片很普通的钥匙,扭动几圈后,缓缓推开了这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铁门。
“王国有王国的利益、国君有国君的利益、而我们清溪学园——当然也有只从属于学园自己的利益。”
迎面映入维恩眼帘的,是一整排垒满了各式各样杂物的透明展览柜。
其中有书籍文件、有手工制物、有奖状奖杯……它们有的精致,有的粗糙,甚至还有像是某种昆虫标本一样的奇怪物品。
它们整整齐齐地被摆放在各个大小不一的隔间里,拥挤而不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