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伊莎贝拉如愿以偿去见老伊莎贝拉。
    菲莉帕当然跟着。
    倒不是不放心两人路上会发生什么。
    就算再荒唐，两人第一次见，这么短的路程也不够时间发生什么。
    主要还是这事，是伊莎贝拉王后亲自喊她，她们都属于曾经法国王室的成员，菲莉帕很听伊莎贝拉王后的话。
    但奇怪的是，伊莎贝拉王后时常看她不顺眼。
    伊莎贝拉王后没有住在皇宫，而是住在伦敦城外的郊区，类似独立庄园。
    路上小伊莎贝拉丝毫不掩盖对法国完美骑士的好感与好奇。
    坐在马车上都不安宁，愣是透着窗户跟外面骑马的徐思灵，问这问那。
    爱德华三世和菲莉帕的底子都不错，生出来的孩子样貌也不差。
    十六岁的小伊莎贝拉，正花容正貌，身材各方面都很好。
    徐思灵不抵触人妻。
    相信只要找准时间和地点，他勾勾手，立马就能让小伊莎贝拉的丈夫戴上帽子。
    只是
    徐思灵不愿意碰中世纪的人妻。
    主要还是西欧这边的卫生问题，就算是贵族，大部分都不注重这方面。
    不能为了一时之爽，坏了自己的幸福人生。
    如果小伊莎贝拉十六岁还没结婚，没跟人私会过，例如克丽丝这种被宠溺保护得特别好，再例如布兰奇这种特殊情况。
    徐思灵毫不介意发生点什么。
    可惜
    徐思灵尽可能保持礼貌回应小伊莎贝拉的热情。
    说难听的，他宁愿跟菲莉帕呆一起。
    倒不是菲莉帕38岁风韵犹存。
    要相信中世纪人们的寿命，50岁就可以躺棺材板数日子。
    更别说欧洲人老得快。
    和菲莉帕呆一起，能听到菲莉帕不少暴露的英王皇宫秘事。
    菲莉帕没有刻意直说，但透过她的话，就能了解不少有关于爱德华三世和英格兰的事情。
    这对徐思灵来说很有帮助。
    偶尔还能听到菲莉帕吐槽爱德华三世，一晚上连续找三个女人睡觉，找到第三个时，发现自己实在硬不起来，就责怪那女人的胸下垂影响自己发挥，然后那女人的胸隔天就被切了大半
    越接触英王皇宫的秘事，徐思灵就越坚定支持约翰的信心。
    虽说约翰的父亲不是什么好家伙，恶心的事没少做过，例如杀妻子娶儿媳。
    但好在他后代都挺正常。
    约翰很善良，查理很聪明。
    黑太子爱德华，徐思灵还没见过，但风评也不算特别好，当然，好不好对他来说也没关系。
    离开伦敦城，来到郊外的庄园。
    庄园占地很大。
    巡逻的守卫不少。
    门口有管家提前候着。
    前段时间伊莎贝拉王后生病，躺了许久，才刚痊愈没多久。
    她是个很在乎面子仪度的女人。
    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老身骨，痊愈后此时正在庄园庭院空地把玩猫头鹰。
    徐思灵三人赶到时，正看到伊莎贝拉王后提着双眼瞪大贼大的猫头鹰。
    一老女人一猫头鹰，似乎谁都不服谁一样互相瞪着。
    徐思灵内心暗自吐槽，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熬鹰呢。
    但是熬鹰，熬的也不是猫头鹰啊。
    菲莉帕靠近率先行礼喊话，小伊莎贝拉开心地站在徐思灵身边。
    “菲莉帕，你和我儿子结婚多久了。”
    伊莎贝拉王后头也不回，反问一句。
    “.二十年了。”
    “那你又当了多久的英格兰的王后。”
    菲莉帕抿嘴低头，38岁的她无比谦卑听话，没有任何怨言：“十八年。”
    二十年前，菲莉帕和爱德华三世结婚，那时爱德华三世已经登基11个月，当时是伊莎贝拉王后摄政掌权，或许是她不喜欢瓦卢瓦家族的女人。
    愣是拖了两年，菲莉帕才举行了王后的加冕仪式。
    这点徐思灵倒是能理解。
    身为法国卡佩王朝的余孽，亲眼看着卡佩王朝结束，再亲眼看着瓦卢瓦家族的腓力六世夺走法国王位。
    虽说她认为法兰西才是霸主，但内心要说对瓦卢瓦家族没点意见，那一定是假的。
    所以.菲莉帕这二十年，都给伊莎贝拉王后当成发泄桶了？
    若真是这样。
    眼前这个王后，可真.可怜啊。
    徐思灵略感心疼。
    菲莉帕王后在西欧历史上还是简单的留了一笔。
    最值人称道的是，克雷西战役胜利，爱德华三世原本是要屠了加来城，屠城是老传统。
    但在菲莉帕的努力劝说下，最终说服了爱德华三世，赦免了加来城的人民性命。
    徐思灵知道此事，所以才对菲莉帕的好感不错。
    但也仅此而已。
    至于为什么？
    很简单。
    因为诺曼底公爵是约翰，之前是腓力六世，因为他当上国王，才传给约翰。
    而加来城属于诺曼底的一部分。
    菲莉帕是瓦卢瓦家族的女人，在诺曼底生活，在加来城呆过，甚至在加来城认识不少人。
    她接受不了加来城被屠戮，很正常。
    也因为此事，菲莉帕身为英格兰王后，一直被英贵们诟病。
    在外人眼里不合理的仁慈，受到极其正常的质疑。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跟徐思灵、菲儿一样，不屠城是规矩。
    伊莎贝拉王后提着猫头鹰转过身，眼角细纹布满，眼神依然锐利坚定。
    她的头发布满银丝。
    头上戴着白纱，穿着很朴素肃然，没有华丽的打扮。
    通过五官能够看出，伊莎贝拉王后年轻时，绝对是个美人。
    甚至能够从伊莎贝拉王后的脸，看到不少布兰奇的影子。
    想想也是，一个是号称‘美男子’国王的女儿，一个是孙女。
    伊莎贝拉的语气直接冷酷，不近人情。
    “我躺在床上的时候，听人说。我的儿子爱德华，在房间跟别的女人厮混。而你，菲莉帕，身为英格兰的王后，身为我儿子的妻子，却弯着腰趴在房间门口，偷偷哭泣抹眼泪。”
    徐思灵挑眉，卧槽，这是我能听的吗？
    菲莉帕满脸羞愧，两只手握在一起，很是不安。
    “我”
    “王后，您不要责怪母亲.”
    小伊莎贝拉看不下去，一定要从母亲和奶奶挑一个，她当然更不喜欢严肃冷酷的同名奶奶。
    “伊莎贝拉，我说过，没有外人的场合，不要喊我王后。”
    “奶奶.”
    伊莎贝拉王后，明显是把这话说给徐思灵听的。
    这里最大的外人，不就是他么？
    徐思灵笑而不语。
    “都出去。伊莎贝拉，没事就多在你丈夫的领地，巡视你的子民，照看病者，把你高贵的淑女一面展现出来。菲莉帕，我要你做的事情结束了，但你别忘，身为英格兰王后，你真正要做的事情，永远不会结束，我说的是永远。”
    徐思灵内心啧啧称奇，出乎意料的冷酷严肃。
    通过那封信件的阅读，徐思灵还以为伊莎贝拉王后能写出这种信，两人见面时，怎么也会是笑脸相迎，装模作样笑一下总是没问题的。
    没想到历史中的伊莎贝拉王后，如此令人‘退避三舍’。
    再次为菲莉帕心疼三秒钟。
    菲莉帕诺诺几下，最后什么都没说，低着头离开，徐思灵偷瞄一眼，眼角似乎都红了。
    小伊莎贝拉想留下来，对上奶奶那冷漠无情的双眼，同样败下阵来。
    三步一回头看徐思灵，这才彻底离开。
    伊莎贝拉王后将猫头鹰交给管家带走，这回整个庭院庄园，真就只有她和徐思灵两个人。
    “很高兴你能来，徐·思灵，我的侄女婿，虽说你来到英格兰，期间没让我们大家发生什么愉快的事。”
    说实话，打心底伊莎贝拉王后这种人，看一眼就令人‘退避三舍’。
    难相处三个大字，刻在她的脑门上。
    但徐思灵发现，和这种人在一起，抛开难相处不说，至少相处起来，会很轻松。
    至少他不会像菲莉帕那么紧张。
    “我很久没愉快过了，在法兰西是这样，在英格兰更是如此。”
    “抱歉，刚刚让你看到那一幕。”
    “哪一幕，王后？你指的是，你把菲莉帕王后骂得狗血淋头？还是暴光爱德华国王的丑闻？”
    “我听别人说，你都爱喊我儿子为表兄，这称呼很好。”伊莎贝拉王后轻轻抬手，示意两人随意走动散步，边逛边聊：“还是那句话，没有外人的场合，不必喊我王后，和布兰奇一样，喊我姑姑便好。”
    没有感情的话，令徐思灵摸不清伊莎贝拉到底是在客套，还是真诚。
    徐思灵认为是前者，但伊莎贝拉冷酷严肃的脸，却让他开始当真。
    “我怎么看，我都觉得我是外人，还是英格兰之外的人。”
    “这方面我倒不想探讨过多，孩子。但你想融入英格兰，首先得学会张开双臂，学会拥抱。”
    “我看表兄的双臂就张得够大，能一次性抱这么多女人。”徐思灵的话依旧带刺和调侃。
    “这不能怪他。”
    “怎么说。”
    “他父亲没做好榜样，很糟糕，我也没做什么好榜样。”
    “然后你就开始责怪菲莉帕王后？”
    伊莎贝拉轻轻摇头：“她是妻子，是王后，英格兰要的不是个，只会趴门口偷听丈夫和别的女人取乐，偷偷抹眼泪的王后。她要学会约束自己的丈夫。没办法，我的儿子已经不会再听我的话，尽管他爱我。”
    真双标啊。
    对于自己的儿子，不管他犯什么错，都能包容，都是能理解的。
    他把你从摄政的位置上踹下来，你能接受能理解。
    他滥交成性，你能接受能理解。
    反而没怎么犯过错的菲莉帕，却被你怼到天上下不来。
    这就是母亲和儿子、婆婆和儿媳的关系差距吗。
    徐思灵终于能理解艾拉经常说的那句话——我了解，但不代表我能理解。
    “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放弃，想控制他？”
    “不，现在反过来，是你的表兄，一直都想控制我。”
    “但我看他控制不了你，至少他有求于你，不然也不会是你写信给我。”
    “他需要你，英格兰也需要你，所以他们都需要我这么去做。”
    徐思灵挑眉：“按你话的意思，其实你不想我来？”
    接下来，伊莎贝拉王后，就真说出一句，没把他当外人的话。
    “你没来，英格兰要输，你来了，反而法兰西有可能要输。”伊莎贝拉很坦然，“我不知道这场仗谁输了更好，如果有得选择，我更希望.没有谁会输，也没有人能赢。”
    说简单点，就是想英格兰和法兰西握手言和。
    但徐思灵很清楚，这不现实。
    新仇旧恨掺杂在一起，没人能阻拦两国之间的战争。
    可通过伊莎贝拉的话，让徐思灵敏锐察觉到她的心境情况，没有想象中那么偏激。
    “你竟然不想表兄能赢。”
    “他能赢，是他的本事。”
    “所以你一直考虑的，都是二十多年前那样，压制他放弃对法兰西王位的宣称？”
    “这点没什么好说的，我失败了。当时我真以为他放弃了，但他没有。”
    “他很像你。”
    伊莎贝拉沉默片刻：“应该说，我们像我父亲。”
    腓力四世嘛.狠人一个。
    确实像。
    “所以，你今天喊我来，到底想谈什么事？”
    “徐。你不会以为，我喊你来，会直接请求你，麻烦你，接受我儿子的提议，让你帮助英格兰，支持英格兰，战胜法兰西？”
    徐思灵挑眉，好奇：“你儿子是这么想的。”
    “我不会这么请求你，至少现在不会。”
    “那你是想.”
    “我想缓和下你们的关系，怎么选择是你要做的事，不是我。”
    “嘿，我和他的关系很好，天地可鉴，主看到我和他，都要感动落泪！”
    “那请你别让主的眼泪一文不值。”
    徐思灵得承认。
    老伊莎贝拉真不好相处，他开始怀念小伊莎贝拉的热情。
    但更要承认，他很喜欢跟伊莎贝拉这般谈话的感觉。
    直来直往，没有过多的思考猜忌。
    虽然不能保证对方的话十分有多少真。
    但是这种快言快语下来，仿佛两人关系很深一般。
    徐思灵对伊莎贝拉的想法，开始好奇。
    最开始他以为伊莎贝拉对于这场战争的看待，是法国正统＞儿子，而后逐渐演变成儿子＞法国正统。
    但简单接触下来，好似没有这么简单。
    至少通过伊莎贝拉的话，能够感受到到她对霸主法兰西的怀念。
    能明确是，怀念的一定不是瓦卢瓦王朝就是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