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光一笑,“既然挑明了,不妨有话直说。王爷您要没做什么伤心害理的亏心事?妖魔鬼怪会找上门?”
萧穆冷笑:“你是将死之人,本王也让你死个明白。我皇兄有何德能?手握皇权,执掌乾坤?我才是真龙天子!我做这些事无非是聚集财富和力量,有朝一日,推翻皇兄,登上权力巅峰。”
“殿下有鸿鹄之志这是好事,只可惜贫僧刚刚卜了一卦,一切都是镜花水月,殿下没那个命数!”
萧穆勃然大怒,袍袖一抖,四周烈焰升腾,包围了云光身体。
“区区妖僧,信口开河,妄自菲薄,敢对本王品头论足。今日就是你魂飞魄散之时。”
云光任烈火焚烧,面不改色,“殿下地位显赫,富贵加身,凡事点到为止,莫再执着。也望殿下高抬贵手,祸不及寺院及众僧。”
王爷冷笑,“你安心去吧!本王会说你与妖狐力战而亡,并将你的尸身风光大葬。栖霞寺首座佛塔就是你最后的荣光!”
云光双掌合十,身躯慢慢化为尘烟。
萧穆心满意足,收了阵法。忽然管家飞跑来报,“王爷,那和尚的身体忽然消失不见,莫非他逃走了?”
萧穆吃了一惊,“我们小看他了!难怪他坦然自若,烈焰焚魂无丝毫痛苦,十有八九金蝉脱壳早跑了!”
“那怎么办?他会不会把我们的秘密说出去?”
萧穆摇头,“栖霞寺僧众的生死都被本王拿捏掌控,他不敢胡来!”他轻摇折扇,来回踱步,“还真是个神奇的和尚!看来要费些心思……”
云光逃回寺中,心中好笑,萧王爷班门弄斧,自不量力,可能根本不知道《四魂经》黑暗篇出自谁的手笔?
他仰望星辰,心念一动,于是掐指细算,摇头叹气,真是越想躲麻烦,可麻烦偏偏会找上门。
他直上高天,在云端打坐,慢慢入静。
大约一炷香时间,又一人飞上云端。他白衣阔袖,长发飘飘,只是表情急切又愤怒。
“一定是你,你将晚儿藏在何处?”
阔别几年,濯清面容略带沧桑,可是超凡的仙气丝毫不减。云光站起,双掌合十。
“老友别来无恙,小叙一下如何?”他衣袖轻挥,两个酒杯飘至眼前。
“贫僧受戒,从不饮酒,今天愿为老友破戒一次!”
濯清二话不说,举杯饮尽,“酒也喝了,快把晚儿还给我?”
云光也饮了杯中酒,淡然说道:“屠晚在我这里,可惜今夜是你们最后一次相见!”
濯清闻听大怒,“你敢!”他长袖挥出,劲力排山倒海,云光以同样招数迎击,轰然巨响,白云被搅动,沸腾般翻涌,片刻恢复平静。
“你懂的,我们根本无法战胜彼此!”云光道,他手指轻挥,远处白云如莲花般拱起,形成祭台,屠晚正躺在上面。
濯清再见心上人,悲喜交加,正要上前,云光瞬移而至,挡在他的面前。“贫僧忽然改主意了,生死离别,只会让你更伤心。还是远远一望,留个念想吧!”
濯清目眦欲裂,抬手亮出长剑,光芒耀眼,功力运到极致。“你再不闪开,休怪我无情!”
云光笑道:“无情又怎样?无非是我杀了‘我’?这样想来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濯清极怒攻心,抬手一剑,云光凝黑气出“蚀魂手”握住剑锋,旗鼓相当,形成僵持。
“别再执着了,你这样对屠晚也不公平。就让她去该去的地方吧!”云光指尖轻捻,祭台燃起大火,很快将屠晚的身躯吞没。
濯清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浩然正气”全力释放,云光以同样招数回应。两个透明的“玄天罩”相互碾压,此消彼长,尖利的嘶鸣响彻云端。
两人较力时,祭台的火焰由盛转衰,清风拂过,一切烟消云散。
濯清泪如雨下,痛苦跪地,想抓住飞散的烟尘,握紧时却空无一物。
他用手指点,“你为什么这么狠心对我?”
云光叹息,上前扶起他,“你驱除了我这个心魔,然而另一个心魔又悄悄生成。不这样做,你永远无法走出阴霾!”
“可是我舍不得她,我要和她白头偕老,共度一生。是我濯清负了她!”
“这是天意,缘分已尽!你要做的是彻底舍了那具皮囊,专心寻找愈魂之法,修复屠晚残魂,或许将来还有续缘的机会!”
濯清悲痛欲绝,却也无可奈何。他挥拳几轮痛击,云光疼得佝偻身体。“我恨你!”云端飘荡濯清凄厉的声音……
濯清离开,云光忽然喷出一口鲜血。星蕊现身扶住他,“你个出家人,打了诳语,还挨了揍,真不值得!”
“但愿他能除去心魔,贫僧当回恶人,皮肉受苦也安心了!”
“可你布这迷魂阵,他真的会相信吗?”
“当局者迷,他的悲情是真真切切的。贫僧还要感谢公主的配合!”
“这都不足挂齿!每次云端相会都是轻歌曼舞,今天你被人打得满地找牙,本公主觉得痛快至极!”她口中虽然取笑,可还是渡了几重真气助云光疗伤。
午时,方丈又到访,捧着一个锦盒,“师弟为本寺争来无限荣光,这是王爷赏赐你的?”
云光暗地盘算,这萧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改收买招安了吗?
打开一看,是一件袈裟。方丈两眼放光,“这可是精巧坊的杰作。五彩配色,条纹考究,金丝走线,镶嵌宝石,真是世间少有的珍品!”
云光可明事理,赶紧说道:“方丈是寺院主持,才配得上这件袈裟,云光愿借花献佛,请师兄笑纳!”
本空喜悦至极,转念一想,连连拒绝,“王爷说了,请云光大师在庆典当日,穿此袈裟,在城外讲经台讲经,供万民膜拜!老纳怎能夺人所爱?”
看来萧穆越来越上道了。送礼物总比打打杀杀强,只能欣然接受了。
这日夜,王府又传消息,而且还是管家亲自莅临相请,约云光大师紫金别院参禅论道。既然王爷有令,不敢丝毫耽搁,两顶小轿和众随从即刻出发。
别院在紫金山腰,面东朝阳,后有靠山,是坐观天下之宝地。
进山门时,侍卫拦住去路,管家赶紧解释,“近来妖邪横行,王府加强日常守卫,请大师屈尊配合一下。”
侍卫检查云光的随身物品,除了佛珠、经文手卷,还有一尊尺余高的罗汉像,制作精巧,栩栩如生,头颅关节都活动自如。
侍卫也看不出所以然,就交还给他。管家引领到正殿,依然是昏暗的场景,几盏烛光如鬼火一般摇曳。
萧穆与他对坐,仆人奉上香茗后退出,偌大的厅房,显得格外空旷。
云光先开言,“请王爷恕贫僧前日不告而别之罪!”
萧穆道:“大师乃高人,那日是本王鲁莽了。今日开诚布公,尽释前嫌,与大师共谋大事。”
“贫僧稍作一些调查,穆王爷天生身体羸弱,深居简出,从来不理政事,更别说谋逆篡位之心了。请问阁下是谁?”
萧穆一笑,“果然瞒不了大师!如今的萧穆只余这具皮囊。某乃魂宗的咸庶,被歹人灭派,侥幸逃脱。我要依仗这具皮囊重振魂宗。”
“正如我所料,《四魂经》流落民间,自会引起风波。”
王爷吃了一惊,继而释然,“甚好,大师既是同道中人,和本王一起重振魂宗,共享荣光,意下如何?”
云光淡然道:“贫僧不与邪魔为伍!”
萧穆并不意外,手指弹响,立刻有几名黑衣飞身上前,将他围在中间。“本王敬佩大师的风骨。我想与你做个交易,只要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本王保栖霞寺香火鼎盛,万代流传。”
“贫僧拒绝,因为我心情不好!”
王爷大怒,“臭和尚,敢耍我!”他大手一挥,几名黑衣人齐齐出手,各种兵器向云光身上招呼。
他身法飘逸,从容躲闪,“王爷煞费苦心,可是凭这几个虾兵蟹将还奈何不了贫僧。”
“夜郎自大,骄兵必败!”萧穆说着,大袖一挥,磅礴的黑气喷涌,气势排山倒海,将云光震退一丈外。
云光吃惊,“王爷好强的魂力,看来是吞噬了不少无辜之魂!”
萧穆狞笑,“这些人渺小如蝼蚁,能成就本王伟业,也是他们的荣兴!”
云光已动了真怒,“王爷心狠手辣,滥杀无辜,贫僧今日要做一回怒目金刚,降妖伏魔了!”
“你已是笼中之鸟,还大言不惭!”萧穆说完,几人的身影忽然消失,大殿中墙壁门窗乃至地面都出现血红符文,纵横交织,成为一张巨形的蛛网。
“这是为你量身定做的束魂阵,请笑纳!”
大阵忽然射出无数红色光芒,密如丝线,将他缚住,无法动弹。云光急忙运魂力与之抗衡,以免魂魄脱出。
“大师好强的魂力!可惜我们人多势众,如此僵持,你终会力竭,束手待毙!”
“王爷别太自信,小小阵法,还困不住我。贫僧不会和你拼消耗,咱们来日方长,改日再会!”
他的身体自下而上,被黑色的结界包裹,如同薄膜慢慢升起,所到之外,红光消失不见。
萧穆一看不好,大喝一声,“你若走脱,有人可要命丧当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