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哪里?
凄风冷月,山林萧瑟,江面上几盏孤寂的渔火。我为什么如此无助和悲伤,只想放声大哭,希望能引来别人的注意。
这时,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走来,穿五彩袈裟,戴黄金面具,神情十分和蔼,“濯清,天这么晚了,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男孩轻声抽泣,“师父,我屋里有老鼠,好大一只,我害怕!”
金面僧笑着,轻抚他的头发,“你刚和为师分房睡,还不习惯,这样,今晚为师还陪着你……”
他轻轻挥动扫把,传来沙沙声响,眼神余光却瞟向正在晾晒衣服的少女,身材婀娜,打湿的秀发如同活物在她脸庞和脖颈游走,每一次都撩拨少年心弦。
少女也感到他目光的炽热,面色微红,胸脯起伏,傲人的曲线颤动时如鼓槌敲击少年心房。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呵斥,“晚儿,衣服都掉地上了。哥哥挑水这么辛苦,你一点也不珍惜!”
他又转向濯清,“还有你,半个时辰地也没扫完,磨磨蹭蹭,别忘了还要劈柴呢?”
屠尽黑着脸,提水桶渐渐远去,少男少女偷偷对视,窘迫和红晕瞬时飞上脸颊……
厅堂里大红喜字高悬,红色缦帐轻垂,一对新人坐在床边,幸福依偎,红烛摇曳,淡淡的光晕映照两人绯红的脸庞。
“晚儿,濯清永世爱你,永远不负卿!”他亲吻屠晚苍白的唇,幸福的触电感传遍全身,头脑有些昏沉,陷入半梦半醒之间。
屠晚发出甜美的呢喃,向后绷紧身子,迎合他的吻,只是一小会,她睫毛微合,竟睡去了。
濯清将她放在暖帐内,久久凝望。睡美人脸上发出像瓷器一样灰白的光芒,惹人爱怜,让人心痛,濯清泪雨潸然,“晚儿,生生世世,濯清一定会救你,永不放弃……”
濯清一世的画面,在瞬间涌入擎天的脑海,清晰无比,点滴细节都无遗漏,好像自己亲历的七十二年漫长人生。悲欢离合,喜怒哀乐,让他动容,不知不觉泪洒衣衫。
濯清之后的人生,踏遍江湖路,经历千难万险,寻来玉树种子和仙泉,在后山百瀑潭培育仙树。又找来很多灵药为屠晚续命,历尽无数生死决战,命悬一线,舍命一搏,转危为安。却惊得擎天脊背阵阵生寒,浑身冷汗,湿透衣衫。
等他冷静下来,意识已完全脱离怪鼎。门外夜色正浓,少女和老妪还在酣战,仿佛只过了一眨眼的时间。
擎天盯着怪鼎陷入沉思,这是什么法宝,让人重历前世,风雨百年,竟浓缩于一瞬?如此神奇,定不是凡物。
正思索时,门外战局已变。老妪先前受伤,已处下风,节节败退,渐渐不支。
若是以前,擎天自持正派人士,行侠仗义,或伸出援手助老妪一臂之力。而自从获得前世阅历,心性渐变,加上对方正邪不清,对错难辨,根本没有出手的理由。天下不平事,谁爱管谁管,与我何干?
他心里想着怪鼎,也将注意力分出三分关注战局。
少女招式一变,右手掌心青光弥漫,形成球形的光圈包裹,逆天一击,直奔老妪胸口。
老妪以掌相迎,惊天巨响,强力外泄,飞沙走石,方圆十丈树木被移为平地,余力横扫,破庙颤抖,琉璃瓦和碎石纷纷落地。
尘烟散去,老妪手抚胸膛,又呕出一大口鲜血,“死丫头,小看你了,竟然以玄力灌注掌心,达到仙域的效果。这笔帐老婆子记下了,他日定加倍奉还。”
说完场面话,她身形一抖,化一道流光遁走,少女冷笑,“今日你插翅难逃!”说着也同样化流光追去。
破庙安静下来,只剩尘烟之中,怪鼎发出诡异的青光,朦胧虚幻,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怎么办?看老妪重伤逃离,后有追兵,命悬一线,短时间肯定不会回来取鼎。可是将其拿走,总有点乘人之危,借机窃取的意思,这与他秉持的道德规范明显相悖。
心里斗争良久,擎天为自己找到台阶,我是替老妪暂且保管,如若置之不理,落到坏人手中岂不是间接做了坏事?
想到此,他心安理得将怪鼎收入袖中。在他的袖中有一个空间类法器,叫乾坤袖,能承装无数物品,既不显露,也没有丝毫重量。
做完这一切,月上三竿,小雨停歇,外面虫鸣蛙声阵阵,夜更深了,他忽然想起屠晚,她孤身一人,举目无亲,会不会遇到危险?想着想着,睡意全无。
于是从袖中取出一个古旧的青铜香炉,燃上三支香,青烟袅袅,烟雾像瀑布一样流淌,上面映出屠晚的身影,她睡得很熟,看床榻幔帐华贵,配色讲究,条件相当不错。
擎天长出一口气,挥手驱散影壁炉的尘烟,烟雾再汇聚时,给他指出方向……
翌日清晨,姑苏城外,客船劈波斩浪,御风而行,船头站着一个年轻和尚,穿粗布僧衣,身材瘦小,眉清目秀,他长相青稚,表情却淡然老成,给人稳重沧桑的感觉。
船到码头,零星几人下船,贩夫走卒,行色匆匆。和尚却不着急,面向河水,看波光粼粼的水面,不时有锦鲤跃出,激起一朵小小浪花。
他嘴角轻挑,露出迷一样的表情,分不清是嗔还是笑。
静立片刻,水面映照金色的阳光,微风拂过,金光细碎,有一缕无形的光芒映入他的脑海,留下简单的信息:故人。
和尚收到信息,表情却很迷惑,“师父传信,我是要遇到他的故人?还是我故人?是要帮他呢?还是续一面之缘?”
无数疑惑升起,他也理不出头绪。师父就喜欢这样故弄玄虚,高深莫测,搞得人摸不着头脑,回去之后,非得薅掉他一把头发,让他吃到苦头,改掉这个坏毛病。
和尚想着,脑补着师父狼狈的画面,嘴角透出一丝坏笑。
这时,晨钟响起,浑厚肃穆的声音在林中回荡,也把和尚的思绪拉回现实。他转身入竹林,石径九曲,直入林深处,片刻,眼前豁然开朗,一座雄伟的寺院屹立前方。
这寺院规模宏大,楼宇殿堂连成一片,光看寺门,就气势非凡,高三丈余,飞檐高挑,像巨型的牌楼,黄金底色,顿显华贵与端庄。上书牌匾“寒山寺”。
和尚阔步走来,寺门前正有几个僧人打扫落叶,刚刚辰时,肯定不会有香客到来,来人是和尚,大家有些意外。
为首僧人赶紧迎上,“师兄,清晨造访,不知有何事?”
和尚施礼,“我乃游方僧人,久闻贵寺大名,特前来挂单修行,请师兄通禀。”
僧人立刻明白,真是无利不起早,大清早驾临,原来是为了白吃白喝。他仔细打量和尚,一身粗布袈裟,连禅杖、金钵这些身份象征的东西都没有,怎么看也是个穷和尚。
于是没好气说道:“敝寺简陋,不接受游方僧人,师兄请回吧!”
和尚并不意外,指尖轻转,拿出一颗鸽蛋大小的明珠,晶莹剔透,光华夺目。
“烦劳师兄通禀,就说小僧"迷涂"前来拜访!”
僧人眼中尽是惊讶的神色,那颗明珠,光芒璀璨,一看便知价值连城,这不起眼的和尚竟拿出如此宝物,身份肯定非同小可。
他赶紧施礼回道:“请师兄稍候,贫僧这就去禀告方丈。”
他接过明珠,转身进了寺院。到拐角的阴暗处,毫不犹豫,将珠揣入怀中。
片刻,方丈弘言大步流星,银须飘洒,如风而至,那传讯的僧人紧跟其后。
“原来是迷涂大师光临,敝寺蓬荜生辉!”
“那里那里,十大名刹,高门贵院,能见到方丈是小僧的荣幸!”迷涂似笑非笑,目光不经意扫过身后僧人,如同一道电光让其内心激颤。那僧人下意识将手伸入怀中,手指触及却并非明珠圆润,粘腻如土,随后成了一团碎屑。
方丈并未留意僧人表情,继续说道:“江湖三大青年才俊奇人"灵道"、"迷僧"和"完人",能见其一,是老纳之幸,寒山寺之幸!”
迷涂摆手,“江湖虚名,大师谬赞了!”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入寺,石阶上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渐行渐远,只留下几名惊愕的僧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师兄,这小和尚什么来头?竟让方丈师叔出门相迎,还如此尊敬?”
刚才通传的僧人这才缓过神来,想想自己在高人的面前玩花活,心中汗颜。他先从怀中掏出一把黄泥,讪讪道:“江湖新近崛起的三名青年才俊,灵道即茅山弟子妙灵,怀灵根,通天地,道法高强,前日竟退出茅山不知所终。而这迷僧则人如其名,高深莫测,行事成迷,神龙见首不见尾,据说师承仙山名刹……”
他刚一停顿,旁边僧人就追问道:“还有那个"完人"呢?”
僧人摇头,“我也是只闻其名,据说是一名世家弟子,德行道法,冠绝江湖,足以比肩四大家族才俊,江湖人称"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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