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一时,宁葭才勉强开口:“父皇已经不在,如今父辈中三皇叔为长,按理应该由他即位。三皇叔为人和善,不喜纷争,当会认同我的请求。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走吧。”
“且慢!”孔怀虚却伸手拦住宁葭,“三公主还是被缉拿之身,边战快报还未至净月,你空口无凭说驰天帝已经死了,谁能信得?”
迟凛也道:“孔学士说得极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这样贸然去净月,要是对峙起来,恐怕要伤及无辜。”
宁葭无奈:“那便先等快报到了再说吧。”
大战方休,天色薄暮,几人便在此处暂歇。
躺在青草之上,宁葭忧思辗转难以入眠。
孔学士所说的没有一句不在情理之中。
谁会是新的皇帝?
新皇真的会同意我的请求吗?
我的缉拿令真的能撤销吗?
此后究竟会怎么样?
她翻过身,望见了睡在近处的桃叶。
宁葭心中猛然一惊:如果此后还不免血雨腥风,桃叶和六顺跟着我只怕危险重重。
净月城我是一定要回去的。
可是他们该怎么办?
桃叶是逃出青云村的,她的征集令恐怕也还没有撤销,是绝对不能回去的。
诺大一个浣月,究竟该把他们放到哪里才好?
思来想去,忽然想起折戟山庄庄主告别之时曾说过,会回折戟山庄,莫不是他们已经回去了?
如果是这样,也许可以暂时把桃叶他们安顿在那里。
天明之后,宁葭向桃叶说起这件事:“你和六顺就去折戟山庄暂避一段时间,等我诸事了结,再去接你们。”
“霍庄主他们不知道是否已经回去了。”柳重荫道。
迟凛道:“子渝不知道是不是还在那里。”
那个时候宁葭重伤濒死,宁葭复生之后众人又被暗听、玉溯等围攻,更是被朱厌赶来追命,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根本没有机会好好跟子渝聊一聊究竟他都经历了些什么,他又是如何想法。
“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宁葭道。
红萝却反对道:“不行。那个姓萧的不就是那天要杀你的那个人吗?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竟然把我们带到折戟庄。我那时候要是清醒,绝不可能让你们跟他去什么折戟庄的。”
孔怀虚奇道:“萧公子要杀三公主?怎么回事?”
红萝道:“他说是宁葭的父皇诛灭了萧家,要宁葭偿命呢。”
“但是最终确实是折戟山庄帮了我们,可能他的想法有所改变了吧。”宁葭道。
“他那么恨你们殷家,怎么可能轻易改变?”红萝道。
“总是我们连累了折戟山庄。霍庄主热心收留,折戟山庄却因我们而遭难,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去看看。”宁葭道,“萧公子和我殷家的恩怨,我自会与他了结,和折戟山庄无关。”
于是珚络和小桀子载着几人即时便向净折戟山庄出发。
到得折戟山庄外,宁葭上前扣响门环。
不久门就打开了,门内站着这个仆役打扮的人。
宁葭揖手道:“殷宁葭来访,不知霍庄主可回来了吗?”
仆役便进去通报,很快就有几人出来。
走在最前面的人五十岁上下、勾金锦袍、壮硕雍容、正是庄主霍齐。
宁葭等忙行礼:“霍庄主,别来无恙。”
霍齐亦拱手道:“三公主、诸位,想不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你们,真是蓬荜生辉。”
“当日多亏庄主援手,宁葭无能,连累折戟山庄受损,要向庄主请罪了。”宁葭道。
霍齐忙道:“这是说哪里话?恶主横行、朱厌为害,三公主不惜性命也要为百姓争得太平,霍某所能做的实在是不值一提。”
宁葭道:“霍庄主太过谦了,宁葭更是愧不敢当。看见庄主安然无恙地回到折戟山庄,宁葭终于放心了。”
霍齐便将众人迎进庄内。
庄内收拾得整洁利落,已经不见当日混乱的影子了。
两相寒暄过后,宁葭便将越天城释麒麟、解青龙之事略说一回。
霍齐不禁大喜过望:“真是可喜可贺,三公主真乃绝世英才,竟能制服恶龙,拯救天下。”
宁葭摇头道:“宁葭之力实在微不足道,全赖大家全力以赴,不惧生死。”
霍齐道:“这可真是天下第一大喜之事,一定好好庆贺一番。”
立刻令人准备酒菜,要大摆筵席。
没多久花厅酒席齐备,宁葭、迟凛并霍齐等皆入席在座。
折戟山庄诸门主、头领等亦作陪。
说起诛杀驰天帝一事,折戟山庄诸人无不称叹,纷纷前来敬酒。
宁葭等少不了喝了一些。
酒过三巡,桃叶突然捂着头直叫疼,随即就倒在了桌上。
宁葭也捂住头断续道:“这酒、怎么这么、烈……”
话未说完就扑倒在桌上。
迟凛、红萝、孔怀虚等亦倒在桌上。
“哈哈哈,”霍齐大笑道,“殷宁葭,饶你再有天助,今日却要死在我手里了!”
“他们服了庄主的独门奇毒,小命算是交待了。”齐头领亦大笑道。
“殷家人都该死!”萧恒期哼道。
“桓门主,多亏你忍辱负重,将他们引来此处,看来这一局,我们是赌赢了。”陶门主向萧恒期道。
“没想到,殷宁葭真能杀了殷穆虞,真是一招险棋。”萧恒期道。
“殷穆虞断不能为我所用,这殷宁葭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女娃,能懂什么?死在本庄主手中,算她造化了。”霍齐道。
“都是庄主英明!”众人道。
霍齐招手道:“把他们都抬去埋了。”
齐头领便招手叫进来一群庄内护院,七手八脚地去抬歪倒在桌上的宁葭等人。
忽见红影一闪,红萝怒目而立,尖利的红镰正架在霍齐脖子上。
宁葭也站起身来,满面痛色,望着霍齐道:“霍庄主,这究竟是为什么?”
“你们怎么都没事?”
霍齐异常吃惊。
孔怀虚站起身来:“我们也并不想怀疑霍庄主,但没想到最终还是这般遗憾相见。”
霍齐仍是不可置信:“你们怎么会知道下毒之事?此毒无色无味,怎么可能……”
宁葭道:“珚络闻香识味,酒未上桌就已经警告于我。”
“珚络?”
霍齐不明所以。
“就是金凤。”宁葭道。
霍齐怒骂道:“原来是这只臭鸟,太可恶了!”
宁葭上前在霍齐袖中搜出两个药瓶,按所示珚络把解药给桃叶和六顺、柳重荫喂下。
宁葭转身再次问道:“霍庄主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