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绝境突破”
    苍山府，玉阳宫内的广阔广场上一片哗然。
    六大道院的院长和英才弟子们都难以遏制自己的惊异。
    范家家主看了看不远处山水道院阵营中一脸愕然的范禹郎，心中暗叹。
    范禹郎从一年前练成秘技后就成了范家的宝贝疙瘩，所有资源都为其倾斜，被视为范家的未来。
    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大周王朝二十三州一直都有这种不讲理的天才。
    “只希望禹郎不要受太大的打击……跟这种天才没什么好比的。”
    范家家主心中有些忧虑，越是心高气傲之辈越容易被打击到，心志反而越脆弱。
    离火道院院长低头看着身边震惊后神色略有黯然的严十一，轻轻摇头，心中极为喜悦。
    他虽然是离火道院的院长，但对于苍山府，对于人族出现陆景这样的天才也是很激动的。
    至于严十一，首先其距离领悟势之境已经不远了，再则他又不是范禹郎那种出身大家族的高门弟子，出身低微，父母早亡，经历过磨难的人意志绝不会弱。
    “院长，我决定了，明天就突破脱胎境。”严十一看着擂台上的陆景，目光坚定。
    离火道院院长呵呵笑道：“早该如此了！”
    除了六大道院和四大家族外，最震惊也是最激动的当属陆家人了。
    “阿景什么时候悟得剑势的？”王宛惊讶的抓住了丈夫陆潜的手臂。
    她和陆潜是在北河关服役时认识的，曾并肩战斗，自身的技艺境界也达到了势之境，此刻却有些如坠梦中之感。
    陆潜脸上疤痕皱起，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只觉头脑发热，心中滚烫。
    “他之前跟我说是有些突破，这次必然能拿到神魔玉髓液，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突破……”
    他还以为只是秘技修炼到大成了呢。
    两个月的时间能将秘技修炼到大成也算很快了。
    元初山！
    神魔！
    此刻哪怕是根深蒂固的复仇之念都被他这弟弟带来的惊喜遮盖了。
    “爹、娘……我这做大哥的无能，蹉跎三载还是无法为你们讨还公道，可老天有眼，阿景他肯定会成为神魔，为你们报仇的！”
    陆潜兴奋之余突然看到了两道潜藏着恶意的视线，不禁打了个激灵。
    魏家家主魏纶！
    虽然魏纶掩饰得好，但还是被陆潜捕捉到了。
    激动之情迅速褪去。
    “阿景隐瞒得好，在这斩妖盛会，众目睽睽下，在玉阳宫主的眼皮子底下展露出势之境，玉阳宫主肯定会将他接进玉阳宫，甚至不久就可能送去元初山，不让魏家有可乘之机！”
    陆潜前一秒还有些埋怨弟弟的隐瞒，现在却是极为庆幸了。
    等陆景去了元初山，陆潜就再也没有顾虑了，舍得一身剐也要把魏家这个神魔家族拉下马，为爹娘报仇。
    魏家家主魏纶勉强压住了心头涌动的震惊，挤出一丝笑容暗道：“还是三伯英明，若非今天有所布置，哪怕杀了陆潜，这陆景也是一大隐患，谁知道那陆潜有没有告诉其父母死亡的真相……”
    在一片吵杂声中，却有一个看起来极为寻常的道院教谕原本的震惊和兴奋之色陡然敛去，露出了一丝迷茫，随即闪过一道诡秘的光芒。
    “十五岁的势之境……至少是人族十年一出的天才……”
    ……
    原州境内，地下四百里深度，有一座隐秘的宫殿。
    雾气弥漫中，一个面目朦胧，看不清样貌，甚至连男女都难以分辨的身影盘坐于地。
    正是天妖门七脉之一，玄泣宫的宫主。
    “有意思，要不是‘甲三’提出的要求，为了配合苍山分堂的行动，还真没想到能碰到如此出色的人族天才……
    “嗯……斩杀这种级别的人族天才功劳可是很大的，平常可是碰不到的。”
    玄泣宫主念动间便改变了原定的行动计划。
    ……
    陆景站在擂台上，看着没有新跃上来的妖怪，有些奇怪。
    斩妖盛会是守擂战斗，只要战胜了一个妖怪，就会有下一个更厉害的妖怪上台。
    一身白衣的玉阳宫主王甫成站起身，笑道：“你已悟得了势之境，就不用再挑战这些妖气不能外放的妖怪了。”
    王甫成看着陆景的眼神尽是激动和欣慰。
    他是注重规矩，但一切的根本还是为了为人族培养更多的天才和未来的神魔，陆景的天赋已经足够他为之破例了。
    十五岁就悟得势之境，在整个大周王朝都是最顶尖的奇才。
    说是十年一出都不夸张。
    哪怕元初山不特招入山，去参加每年腊月的入门考核也绝对能进入元初山。
    毕竟十五岁距离二十岁有五年的时间，相当于能参加五次入门考核。
    而且现在每年死伤的神魔数量越来越多，王甫成能肯定元初山多半会直接将其特招入门。
    他可不愿意这样的天才在擂台上出现什么意外。
    领悟了‘势’的洗髓境，脱胎境已经完全不是其对手了。
    但要跨两个大境界对付人族无漏境或者能妖气外放的妖怪还是不够的。
    弱了没有什么挑战性可言，强了又过于危险了。
    在王甫成看来，继续让陆景斩妖已经没什么磨炼价值了。
    至于排名，从陆景施展出蕴藏着剑势的攻击后，就再无悬念了，哪怕只斩杀一个妖怪，王甫成也必定会将其排在第一位，赐予神魔玉髓液。
    “今天过后，伱就来玉阳宫修炼，我会传信给元初山……”王甫成温和笑道。
    只是其话音未落，咔嚓一声！
    擂台下的三辆牢车骤然裂开，三个妖怪带着铁链极速冲向正要跳下擂台的陆景。
    其中一只熊妖更是背部瞬间射出数百根如铁钉一般的黑色毛刺。
    “不好。”
    “小心。”
    各方都有些震惊慌乱。
    那牢车怎么会突然裂开？
    只有魏家家主魏纶在惊怒慌乱的神色中，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王甫成眉头微皱，轻哼一声。
    无数道无形丝线陡然降临，比箭矢都要快的数百道毛刺尽皆被粉碎湮灭。
    三个妖怪也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拽的悬浮起来，来到王甫成身前。
    王甫成冷道：“你们竟然有胆子敢碎裂妖丹妄图杀我人族天才？”
    熊妖眼神癫狂，咆哮道：“你们人族想让我们磨炼你们的年轻天才？我绝不会让你们如愿，我妖族必定会……”
    王甫成不耐烦听这三个妖怪嘶吼，心中仍有些狐疑：“难道是这三个妖怪早就心存死志，约好了出手？”
    正要一念间将三个妖怪的身躯都完全切割粉碎。
    擂台下人群中两个老者身躯陡然急速膨胀，随后炸为粉碎。
    无数道血肉流光向外射出。
    “挡不住！”
    让距离最近的山水道院院长惊怒交加，这周围可是他山水道院的年轻弟子。
    但随即周围虚空一震。
    血肉流光被道道无形丝线粉碎湮灭。
    王甫成目露惊怒之色：“玄泣宫主的幻心奴？！”
    陆景此时已然跃下擂台，来到惊愕的陆家人跟前，随时准备出手防卫。
    “没想到天妖门竟然选择在斩妖盛会上动手……”
    陆景眸光闪动，他此前潜入仰啸堂地下宫殿杀尽其中藏着的天妖门弟子且并不毁尸灭迹，就是为了引发天妖门与魏家的恐惧。
    因为天妖门在城内的巢穴被发现了！
    而在这种恐惧的笼罩下，就能激魏家或天妖门出手。
    突然陆景神色微变，在陆家身后不远处，一个垣冰道院的教谕是陡然身体萎缩，从七窍中射出道道血泉，并在空中汇合为一道血箭，向他射来！
    与此同时，被王甫成真元丝线粉碎切割的血肉流光中却有两颗血珠幸存了下来。
    并急速膨胀，化为丝丝血雾，向着四周蔓延。
    “血毒丹！该死，天妖门竟敢如此！”王甫成神色一怔。
    血毒丹是天妖门玄泣宫一脉擅长炼制的丹丸，怨毒无比，一颗血毒丹扩散开来足以侵染数万凡俗，全身化为血水。
    不过血毒丹炼制不易，极为珍贵，至少要以数万人的性命才能炼成。
    王甫成身形窜出，释放出无数青色真元贯穿虚空，吸引天地之力，就要将这两枚血毒丹释放的血雾湮灭的一丝不剩。
    可旋即，另一边道道血泉刹那间凝为一道血箭，射向了陆景。
    “不好！”
    王甫成注意到了骤然发难射向陆景的血箭。
    “又是玄泣宫主的幻心奴！刚才应该先保护陆景的……”
    相比数万人的性命，从整个人族的角度上看，还是陆景这样的天才更重要。
    王甫成的真元刹那间便能赶到，但在此之前，陆景就会被那血箭射穿。
    那是起码相当于无漏境圆满的攻击。
    仅仅是不到一息的时间差，就是生死之别！
    突如其来的变故甚至让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没反应过来，差不多是只眨了下眼，便局面大乱。
    斩妖盛会的规则，只要人族英才跳下擂台就能活下来，靠的就是身为玉阳宫主的王甫成这样的神魔能够在刹那间挡下妖怪的追杀和攻击。
    可这番兔起鹘落之间，即便是王甫成也被这般声东击西所调动，让他能分出救援陆景的真元力量慢了一丝。
    不过面对那迅如闪电的血箭，陆景却并不慌乱，只是心中惊疑。
    “我元神感知能覆盖一里，可这老人分明之前毫无征兆，而且身上气息一点邪异都无，竟然突然发难，气息大变，要是换了别人还真反应不过来，天妖门功法果然诡谲。”
    陆景心中平静，一尘不染，无形的元神之力瞬间融入了身体每一处，腑脏器官、筋骨肌肉，血液都如掌上观纹。
    射来的血箭轨迹也清楚的映照在他的元神中。
    陆景手中长剑已然向前刺出。
    米粒大小的剑尖在丝丝天地之力的加持下，充斥了身前空间。
    滔天杀意与天地之力结合转化为惊人的寒气要将血箭冻结。
    ……
    遥远的地下隐秘宫殿内。
    玄泣宫宫主轻笑出声：“这人族天才倒是了得，剑势几乎圆满，比我之前预料的还要天才。
    “可惜才只是洗髓境，我在幻心奴身上下的‘幻心种’一旦爆发，力量不逊于妖丹，普通的无漏境人族都挡不住……”
    ……
    王甫成心中焦急：“这剑势，绝对是自悟的，剑道奇才啊，该死！”
    可即便有如此让人惊艳的剑势，想要挡住那血箭的希望也很渺茫。
    刹那间，血箭豁然洞穿了那层又剑势引动天地之力形成了寒气，速度没有一点降低。
    剑势，挡不住！
    陆景假装自己被逼入绝境，剑光陡然黯淡，似乎行将破碎。
    但随后，一股破碎后重生的凌冽剑意骤然喷涌而出！
    那是一种凌驾于杀戮、刚猛、狠辣之上的更加深沉，更加灰暗的力量。
    晦暗的剑光中，无数细小的剑气射出，如庖丁解牛一般撕裂着、泯灭着血箭的力量。
    “挡住了！”
    王甫成不敢置信的看着挡住了那恐怖血箭的黯淡剑光。
    “剑意！”
    “绝境之中，临阵顿悟突破……还有这种事……”
    但紧接着涌入心间的便是狂喜。
    随着陆景‘绝境突破’的剑意挡住了射来的血箭，下一瞬，王甫成无形的真元丝线便射了过来，将血箭连同那身躯萎缩，七窍喷血的老者一同粉碎湮灭。
    王甫成顷刻间便赶了过来，抓住了陆景的手臂回到了主位上，真元丝线在陆景周身织就出重重防御。
    这位苍山府的守护神一边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着陆景，一边迅速手握令牌发出讯息。
    ……
    无尽的荒野中。
    一道仿佛雷霆一般的流光划过长空。
    突然那道流光速度一顿，显露出一个身穿黑色铠甲衣袍，面容如石刻斧凿般的青年。
    青年愕然翻出手中令牌，之间令牌其中一处‘亮起’。
    “苍山府？！如此紧急……莫非是妖族攻城？幸好距离苍山府还不远……”
    青年调转方向，闪电般划破长空。
    ……
    地下隐秘宫殿内。
    玄泣宫主面容前模糊的雾气面纱骤然波动，露出了一丝真容。
    “剑意！？”
    “放到人族历史上也是最顶尖的天才！不亚于觉醒了凤凰神体、真龙神体的幸运儿……”
    面色惊愕的玄泣宫主眼眸亮起：“能把这样的天才灭杀于萌芽之间的机会可不多，哪怕牺牲掉一个‘甲三’也值得了……”
    ……
    苍山府城，魏府。
    盘膝而坐的魏儒云一边修炼着从天妖门换得的绝学，一边暗忖着：“王甫成估计要焦头烂额了，必然会震怒。”
    魏儒云睁开双眸，透出一丝寒光：“等一切尘埃落定，魏纶和他那个联络过宁寒的儿子都要处理掉，不要怪三伯，魏家的支柱是我，只要我还在，魏家就会越来越兴盛……”
    将魏家另外两个知情者除掉后，哪怕那陆潜把他魏家勾连天妖门的怀疑告诉了胡家，或是留下了什么后手，也再牵连不到他身上了。
    突然，魏儒云眼中露出了惊骇之色，连呼喊都来不及眸光便彻底黯淡了下来。
    等再睁开眼时，已再次恢复了平静。
    “陆景！”
    魏儒云一步迈出，向着玉阳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