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妖族帝君的怀疑
    原州城，神魔家族赵府。
    赵陵在一众家族年轻子弟的纷繁目光和窃语中面无表情的一路穿过了练武场，朝着祖宅走去。
    “赵陵？他不是白日里一直待在道院吗？怎么回来了？”
    “嘿嘿，是族长召见，听我三叔说族长和一众长老都有些不满，打算不再给他提供灵萱草和通明千丝果了。”
    “这赵陵五年前拜入那剑河道院，成了神魔弟子的时候，啧啧，连老祖宗都亲自回信过问了，一应待遇比嫡脉子弟都高得多，甚至说等他开始脱胎会赐予灵萱草和通明千丝果。”
    “唉，其实他早就应该离开那什么剑河道院，位列五大顶尖道院不过是给那位神魔大人的面子，说是有七大剑法，但连秘技都没有，这神魔弟子当得还不如我呢。”
    “嘘，神魔大人可不是我们能评论的……”
    “要我说，他既然拜入了那么厉害的神魔大人门下，脱胎所需的宝物和丹药也不该家族出啊……”
    赵陵对身后那些或轻声或调侃的讨论充耳不闻，快步走进了祖宅内的重明殿。
    “父亲？……见过族长。”
    赵陵对着一个面如冠玉的中年人恭敬行礼后，疑惑的瞥向一旁面露忧愁的父亲赵勉。
    中年人神色矜傲，微微压着眉眼，唇角轻抿：“赵陵，你今年已有十五岁了，还是没有练成秘技，几位长老对于给你灵萱草和通明千丝果用以脱胎都很有意见。
    “不过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十日后便是斩妖盛会了，若是伱无法在斩妖盛会上拿到洗髓境前十的名次，那我只能收回灵萱草和通明千丝果了，给你的丹药供给也会相应降低。”
    “而且族内近几年也有不少俊才涌现，我赵家崛起日短，并非那些强大的神魔家族，资源有限，你也要多多体谅。”中年人转头看向一旁赵陵的父亲赵勉，神色淡淡道。
    赵陵见此心中冷笑，赵家族长是赵家唯一一位神魔老祖的嫡孙，极为受宠，行事一向偏心的厉害，把家族的大部分资源都投入到族长这一脉的子弟身上，像他们这些旁支能拿到的资源极少。
    若非他五年前拜入剑河道院院长门下，甚至惊动了在外驻守其他府城的大日境神魔老祖，因此才获得了资源的倾斜，甚至承诺待他开始脱胎，会赐予珍贵的宝物奇珍。
    说他十五岁仍没有练成秘技，可问题是诺大的原州城，有几个人能在十五岁前练成秘技，技艺境界达到合一境呢？
    不过这也勾起了他心中一直按捺的焦急情绪。
    离开祖宅重明殿后，面色凝重的赵勉叹道：“九公子昨日悟得了势之境，族长恐怕要将绝大部分资源都投入到九公子身上，这才决定不再给你灵萱草和通明千丝果，毕竟这两样奇珍可是价值数十万两的。”
    至于在斩妖盛会上拿到洗髓境前十的名次，又是压根不可能实现的事情，甚至剑河道院这次都未必参加斩妖盛会，毕竟之前就一直没派人参加。
    赵陵神色平静，所谓的九公子正是族长的第九子，族长妻妾众多，子女也极众。
    九公子今年十八岁，已经脱胎完成，达到了无漏境。
    此时悟得势之境，就还能参加两次元初山入门考核，就算进不去元初山，也能加入元初山原州分院，成为外门弟子，将来也神魔有望。
    “可最关键还在你这里。”赵勉皱眉道：“剑河道院院长虽是神魔大人，可……可你学的剑法成天冥想，连一式合一境秘技都未教授你，天下间哪有不学秘技的功法呢？
    “如此下去，你怕是再过两年技艺境界也难以达到合一境……
    “早知如此，五年前就不该任由你退出奇峰道院，去那剑河道院！
    “可惜你已经拜师，无法再转去其他道院了……”
    赵勉心中懊悔，五年前有多为自己这儿子骄傲喜悦，现在就有多懊恼。
    而且还没有后悔药可吃。
    毕竟儿子已经拜那剑河道院院长为师，若是敢退出剑河道院，必要会得罪道院院长。
    听说那剑河道院院长还是大日境神魔，哪怕赵陵想转到其他道院，赵家族长与长老们也绝对不会允许。
    赵陵一个人的前途事小，得罪一个大日境神魔事大。
    “师父教的剑法不一样！”赵陵坚定道。
    哪怕至今没有学得一式秘技，但赵陵对师父所传剑诀之玄妙仍旧深信不疑。
    因为每当他冥想五年前拜师那日记下的师父所念剑诀，便能感知到一股极为玄奥的意境。
    那意境并非他能用语言来形容。
    甚至赵陵想要将那日记下的剑诀默写出来都做不到。
    似乎那剑诀无法说出来，也无法落于纸上，而纯粹是一股玄妙意境的载体。
    最初那意境对他还极为细微晦涩，难以感知，难以理解，难以揣摩。
    但随时一次又一次的冥想，那股意境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能被他理解。
    只是他始终无法用剑将那股玄妙意境施展出来。
    似乎还欠缺了什么东西。
    可对师父所传授剑法之玄妙深信不疑的赵陵一想到十日后的斩妖盛会还是有些激动和焦躁。
    他当然也想参与斩妖盛会，亲自斩杀妖怪。
    可他头脑中那股玄奥的意境根本无法施展出来，真要打斗，别说杀妖怪了，连随便一个学习了一招半式招数的洗髓境战力都比他强。
    ……
    陆府。
    王宛透过窗户看着室内一大一小两个盘起而坐冥想的儿女，不禁抱怨道：“天下道院学子修炼技艺都得从秘技开始练起，一式秘技都不教的道院闻所未闻，你真要继续耽误游儿和秋儿啊？”
    陆潜呵呵道：“急什么？游儿才刚十岁而已，秋儿更是只有七岁，而且那剑河道院院长我总觉得有股奇怪的感觉，此人绝不简单。
    “他一个大日境神魔建立道院，五年来至今只收了七个弟子，其他人一个不要，堪称全天下学生最少的道院了，虽然行事古怪，但绝不是为了耽误几个凡俗少年的前途，再看两年吧……”
    “而且……”陆潜正色道：“再过两三年真要是耽误了游儿、秋儿，我也会让两个孩子转到其他道院。
    “其他家族怕得罪那剑河道院院长，但我陆家可不怕，哪怕阿景这几年名气弱了，但也是当世奇才，将来前途远大，不是一个大日境神魔能比拟的。”
    王宛点了点头：“这几年大周王朝已经很少有妖王攻城了，阿景进入元初山已有十三年了，听说七年前就成就神魔了，以阿景的天资，现在怎么也达到大日境神魔了，不知为何还未下山。”
    陆潜轻轻摇头，神色有些担忧：“阿景名气太大了，天赋又极高，凡俗就悟得了意之境，现在妖族安分了下来，只是因为忌惮剑圣、东宁侯等几位强大神魔，并不是被剿灭了，妖王们仍旧潜伏在我人族世界。
    “阿景若是下山肯定会引来妖族、天妖门的针对。
    “现在潜伏妖王中四重天大妖王可不少，哪怕大日境神魔遇到也难有自保之力。
    “说不定元初山是想要让阿景成为封侯神魔后再下山呢。
    “我倒希望阿景越晚下山越好……”
    ……
    剑河道院，问心阁。
    陆景迈步走出虚空。
    “嗯，这虚空镇界钟不愧是劫境秘宝，哪怕只能施展出第一重玄妙就有相当大的功用，能让我在深层次虚空参悟虚空奥妙，恐怕师父将这件劫境秘宝赐予我就是为此。”
    陆景眼眸幽深：“再加上望月镜改变时间流速，让我能够参悟一丝时间玄妙，这两件异宝不仅是极强的战斗辅助宝物，也是帝君以下极为珍贵的修炼宝物。
    “若没有这两件异宝，我的剑道也难以在短短五年就提升到法域境大成。”
    无论是望月领域的元神攻击，还是星辰灾劫剑阵孕育出的洞天境规则，这都是外物的加成，而且星辰灾劫剑阵目前不到万不得已还不能轻易显露。
    陆景本身的境界仍旧是法域境，没有超出封王神魔的界限。
    “五年了，若是我那些弟子们没有偷懒，应该也到了可以接受第二次意境传承的时候了，不过知秋还太小了，魂魄不够强……”
    陆景念头升起，轻声道：“阿珠，叫赵陵、穆清雨、石禹、洛夕舞，江昊、陆知游六个弟子进来。”
    半晌，妖媚女子便将六位少年带了进来。
    六名弟子恭敬行礼，或神色平静或疑惑的等待着陆景的吩咐。
    除了最小的七弟子陆知秋外，其他弟子都在这里，最小的陆知游也有十岁了，年龄最大的大弟子赵陵更是已经十五岁了。
    “似乎十天后便要召开原州城斩妖盛会了？”陆景声音淡淡。
    听得此言，六名弟子都兴奋激动了起来。
    原州城有上百家道院，每次斩妖盛会，每家道院洗髓境和脱胎境都只能各派出三名弟子三家。
    而拥有神魔的五个顶尖道院则洗髓境、脱胎境各拥有十个名额。
    不过身为五大顶尖道院之一的剑河道院名头完全是陆景这个院长一人撑起来的。
    五年来，未招一人，学员只有七人，且都已拜师陆景。
    按照元初山原州分院的名额分配规则，每次斩妖盛会剑河道院都能把全部七名弟子带去参加。
    不过之前，剑河道院一直没有派任何弟子参加。
    原因很简单，七名弟子没有一个有战斗力，怎么参加？强行参加只能是全部喂了妖怪。
    大弟子赵陵目露激动，旋即又有些疑虑：“师父，虽然您传授给我们的剑诀玄奥莫测，可我们至今都无法将那意境发挥出来，别说跟练成了合一境秘技的其他道院精英比了，就连其他道院的普通弟子恐怕战力也比我们强……”
    陆景淡笑道：“你们这五年来冥想不辍，为师很是欣慰，现在可以传你们另一半剑诀了，到时你们自然能施展出剑法招式。”
    他以自身生死剑道衍生分解出的剑法绝学又岂是普通剑法可比？
    比之人族先辈们记载在陨星铁上的黑铁天书绝学不遑多让。
    如此等级的绝学，其真意难用言语来教授传承，否则也不至于要用陨星铁来铸就黑铁天书传承绝学了。
    他之前分别传授给弟子们的七门剑法绝学实际上不亚于黑铁天书的传承。
    只是黑铁天书上的绝学神秘莫测，寻常神魔都难以窥伺其中奥秘。
    想要完整接受黑铁天书绝学的意境传承必须要拥有元神，要么就只有通过文字图片记载的秘籍去尝试理解修炼了。
    他收的这七名弟子显然都没有元神。
    因此陆景只能将绝学意境的传承拆分成两次，并且中间让弟子们通过冥想慢慢感知意境。
    要不是望月镜的神异，陆景也难以在不借助黑铁天书的情况下传承给弟子们绝学真意。
    而且哪怕有望月镜的辅助，这样做也要消耗元神本源，不具备可复制性。
    在六名弟子激动兴奋的目光中，陆景意念一动便施展开望月领域，准备给弟子们进行最后一次真意传承。
    ……
    西海深处，海床下藏着的一处小型洞天内。
    九渊妖圣垂眸看着身前一男一女两个头发花白的耄耋老者，道：“赤亶，千毒，你们能在寿元将尽时为我妖族做出如此牺牲，帝君自然不会忘记你们的忠心，你们的子嗣血裔都被接到了妖祖山，此次行动的功劳也可以转到你们的子嗣血裔身上。”
    一男一女两位老者对视一眼，齐声道：“听凭妖圣吩咐，不过我们当初从雁水关进来的时候，与那雁水王大战遗留的血液毛发被紧接着赶到的人族尊者获得。
    “只要我们出现在大周王朝境内，元初山便能感应到我们两个的位置，恐怕还没到那原州城，就会被人族尊者拦下击杀。”
    九渊妖圣笑道：“虽然那件能屏蔽因果感应的宝物只有一件，在苍虬大妖王身上，被那号称‘剑圣’的人族神魔所杀，但这次有天妖门副门主配合你们行动，你们可以放心，不会被人族尊者拦住。”
    天妖门副门主？
    赤亶、千毒两位五重天大妖王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天妖门的天妖共分七脉，目前有十四位四重天天妖。
    而五重天天妖则只有两位，分别是门主与副门主。
    这位副门主名气极大，负责大周王朝天妖门事务的黑水宫、玄泣宫、幽罗宫的正副宫主皆是他之弟子。
    如果说他们两个五重天大妖王是处于听调不听宣的状态，那么天妖门的两个五重天天妖根本就是九渊妖圣的合作者。
    九渊妖圣竟然能驱使天妖门副门主冒险出手？
    “你们抵达原州城后，第一时间就把我那被人族控制的血裔击杀！血洗原州城！”
    九渊妖圣杀气满满：“因为东宁侯、剑圣神魔这几个人族强者的缘故，这五年来，妖王在大周王朝已经很少建功了，大周王朝竟比十一年前还没放弃中小城关时还要和平安宁！
    “我还没恢复到巅峰状态，最终的决战恐怕还要再等七年左右，但在此之前也不能就让人族这么舒服的生活，大迁移中损失的人口这几年竟都快要补回来了！
    “人族既然敢控制我的血裔镇守那原州城，那就拿原州城开刀，给人族一个血的教训！
    “当然，击杀我那血裔，屠戮人族只是次要任务，原州、安州等几州的救援任务应该都是那‘剑圣’神魔，这次你们的任务就是等那‘剑圣’神魔救援原州城时，试探出他的底细！”
    赤亶、千毒两位五重天大妖王虽然不知道为何九渊妖圣对那身份神秘的‘剑圣’神魔如此重视，但反正已经答应出手，因此都齐齐点头。
    等赤亶、千毒这两位当前潜伏在人族世界的最后两位五重天大妖王离去后，九渊妖圣转身走入了洞府内部，进入了一间密室内。
    九渊妖圣对着一个金甲人恭敬行礼：“使者，我已经将您的嘱咐安排了下去，以赤亶、千毒他俩的能力，应该能试探出那‘剑圣’神魔的底细。”
    九渊妖圣之前在两位五重天大妖王面前的杀意此刻已经全部消失。
    “那‘剑圣’神魔的身份竟如此重要？”九渊妖圣疑惑问道。
    它完全没有想到帝君一个念头附着的傀儡使者竟也来到了人族世界，并且安排了这个任务。
    若不是这‘帝君使者’，五年前因苍虬大妖王为人族‘剑圣’神魔所杀而被震慑的剩下的两个五重天大妖王怎么也不可能听它的吩咐去侵袭人族大城。
    “嗯。”金甲人点头道：“那神秘的人族封王神魔真实身份若是真如我的猜测，恐怕之后的行动计划都要进行一番变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