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聊赖的午后，摆烂中的鹿不二忽然意识到了新世界的大门在他的面前打开，仿佛垂死病中惊坐起，挂狗竟是我自己。
    他竟然忽略了这点。
    秩序因子，也是一种异鬼术。
    天神咒缚系统或许也可以用来提升秩序因子的修行，毕竟神力和暗质本就是同源，那么这两者之间就是可以互相转换的。
    更重要的是天神咒缚系统所需要的环境。
    如今的开罗有多少进化者？
    上百万，上千万，甚至更多！
    这就是天神咒缚系统最需要的环境，往生之地里无时无刻都有进化者受伤或者濒死，这个时候倘若有人提出要对他们施展创生仪式，想必没有人会拒绝这第二次的生命，哪怕从此成为神的奴隶。
    更重要的是，这一次的鹿不二甚至不需要这群人成为神明的奴隶，因为他会直接夺走祭品体内的起源之咒，还他们自由。
    因为这次，鹿不二不打算再继续宠幸龙翎了。
    江河日下，地主家也没余粮了。
    既然龙翎那边有蓝，那他就使劲挥霍。
    这也是为了世界而做贡献啊。
    “终究还是我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这个时候，鹿老板觉得自己已经有了作为一个神圣君主的觉悟，年纪轻轻就已经把拯救世界视作己任，并且负重前行。
    太特么伟大了。
    “哥哥，可行么？”
    鹿思娴面无表情问道。
    “当然可行了。”
    鹿不二捧着她冰雕玉琢的小脸：“你简直就是我的指路明灯啊，小娴。不过这件事，你最好不要跟你嫂子说。你嫂子现在看我看的很严，生怕我一不留神就要出去闹事。笑话，我是那种人么？”
    鹿思娴面无表情说道：“你是。”
    鹿不二：“……”
    如今他的处境，就像是黎家赘婿。
    虽然莲华把他当個宝一样呵护着，但总有种被女皇囚禁在身边当惹不起的感觉，他竟然沦落成了提供神力的工具。
    每天喂饱夫人以后就没事干了。
    活像一个小白脸。
    就连梅丹佐时不时都会嘲笑他几句。
    岂有此理。
    鹿老板哪里忍得了啊。
    当然鹿不二真正按捺不住的原因是，如今开罗的局势愈发趋向于疯狂，而夫人把一切压力都扛在身上，很有可能会出事。
    最近他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毕竟夫人之前说过有关她刚刚破茧后的那段经历，这实在是太过于特殊了，她本该是有进化资质的人，但最后却被判定为普通人。
    就像是被什么人做了手脚一样。
    而且越是靠近第三站点，他就越能感觉到那种若隐若现的窥视感，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注视着他一样。
    鹿不二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走啦小娴。”
    如今鹿思娴的黑暗神术也是颇有长进，不再是当初那个需要保护的小孩子，而是能够跟他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力单位了。
    夫人放心让她来，那就自有道理。
    鹿不二直接来到了对街的小酒馆，拍了拍已经喝得醉醺醺的短发女人，低声说道：“姐姐，该走了，别喝了。”
    酒馆里的醉汉们刚想嚷嚷，却看到这个红发的少年抬起头，眼瞳里闪过四分五裂的电光，立刻就识趣地闭嘴了。
    “知道啦。”
    原晴美眸里的醉意顷刻间消弭无踪，瞥了一眼对面桌子上的醉汉们，翻了一个白眼：“你们这酒量也不行嘛。”
    说完她把现金放在桌子上，结账走人。
    “有任务了么？”
    原晴笑眯眯地像是一只兴奋的猫，只是见到这对兄妹的时候又有点气鼓鼓的，自从零号部门重组以后她才得知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鹿思娴没死。
    鹿思娴是魔女。
    鹿不二骗了她。
    鹿不二当时把她当外人。
    原晴可伤心了。
    好在没有脑子的蠢女人就是好哄。
    鹿不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后用一顿饭就把她给安抚好了，只能说如果全天下的女人都是这种智商就好了。
    面对姐姐的问题，他随口说道：“没有任务，但我打算去往生之地玩玩。你们俩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顺便探查一点情报？”
    “往生之地？”
    原晴表示不理解：“我们为什么要去？”
    倘若把世界看做是一个超大型的网络游戏，当异鬼术的版本正式公测以后，第三站点的往生之地就是第一个对平民玩家们开放的副本，可以通过打怪练级等方式来获取装备和技能。
    但问题在于，他们这种级别的军人都不是普通玩家，虽然现在的军籍都已经被开除了。
    他们属于是内测玩家。
    提前就享受到了异鬼术的福利。
    自然不用去往生之地里打打杀杀碰运气。
    尤其是鹿不二他们如今还没有明面上的身份，一旦被人发现他们还活着的话，可能会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别问那么多，跟我走就是了。憋了那么久，姐姐不觉得闷吗？我们会用隐秘之血来隐藏行踪，说不定运气好还能碰到异端分子。至于身份问题……根本就不用担心！冲杀干啊！”鹿不二在脑子里已经制定好了计划，这一次他打算阿卡夏圣教成员的身份去钓鱼执法。
    钓的就是天人组织的鱼。
    毕竟这一次他是打算在往生之地里汇聚的进化者之间施展创生仪式，这种起死回生的神迹必然是会泄露出去的，根本藏不住。
    当然他也没想藏。
    创生仪式越是大范围的传播，就对他越有利。
    只要他回收起源之咒的事情不暴露就好。
    这一点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至于这件事该怎么解释，那就要甩锅给人造少君。
    毕竟当初阿卡夏圣教俘虏了大批巴别塔的异端分子，鳌山岛监狱里就关押着不少人造少君，这也是有迹可循的。
    如此一来，只要继续加深天人组织和阿卡夏圣教之间的矛盾，那么人类守望军方面就有更多的可操作空间，到时候无论是正面冲突还是谈判收编，亦或是别的种种方式，都非常有利。
    鹿不二也能得到他想要的圣言。
    “咳咳。”
    想到这里，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喉咙里再次涌现出了腥甜的血液，鲜红的颜色里透着一丝丝的金色。
    鹿思娴面无表情地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担忧，素白的小手抬起来轻轻抵住了他的后背，释放出了柔和的暗质，抚平了他的痛苦。
    但这也就是权宜之计。
    换句话说就像是止痛药一样。
    治标不治本。
    “你的身体状态越来越糟糕了，即便伱看起来依然很强悍，但这种反噬随时都有可能复发，这会在战斗中要了你的命。这也是为什么莲华大祭司要你老老实实待在市区，不要乱动的原因。”艾月拎着一袋纪念品从箱子走出来，似显凌厉的眸子凝视着少年。
    最后还是微微叹了口气，心软说道：“如今往生之地里看起来是汇聚着一些乌合之众，但天人组织已经先入为主了。军部看似按兵不动，但也一定会派出合适的人选进入往生之地探测情况，而各大神圣家族的成员已经秘密完成了潜入……包括教会。”
    目前这种情况，人类守望军是不会进入往生之地的，毕竟禁区里的进化者实在是太多了，短时间内甚至已经形成了一定程度上的生态链和产业链，这种情况如果贸然介入，很有可能会发生流血冲突。
    到时候真打起来，军部怎么办呢。
    难道要把那些进化者都杀了么？
    当然不可能了。
    因为军部的决策是兜底。
    不出现重大灾害，军部就不会轻举妄动。
    但这不代表他们不会掌控局面。
    而这次军部来的人，未必都是自己人。
    毕竟的阿卡夏圣教要做的事情实际上是落在了每一个掌权的进化者的心坎里，迄今为止联邦体制内都有不少人坚持要建立以超凡为尊的神权世界，这也完全符合神圣家族们的利益。
    好在迄今为止还有人记得当年欧洛拉科技建立时要维护秩序的初衷，他们会提倡坚持贯彻守护普通人权益的原则，以良善为基础暴力修正某些人的错误，让世界回归正轨。
    至于谁输谁赢，就看谁能掌控军部。
    军部是人类世界的根。
    如今的局面已经很明朗了。
    阿卡夏圣教明面上理亏，但不久以后就会做出公关，把一切的责任推到教皇的身上，然后公开向全人类道歉，并且蛰伏下来。
    但在暗中，他们一定还会有小动作。
    零号部门的存在，就是为了提防他们的小动作。
    然而问题在于。
    前者和后者之间，势力很悬殊。
    “这是在劝我暂避锋芒吗？”
    鹿不二摸出纸巾擦了擦唇边的鲜血：“如今的阿卡夏圣教已经算是分裂了。听夫人说，新一代的副教宗会是自己人。而执圣官和大教司的位置都空缺着。夫人会尽可能的掌控祭祀殿，但异常监督管理局有可能会丢掉。而她的下一步打算，是在军部扶持苏叔。”
    他淡淡说道：“但对手也很强大，据说就是那个原家的嫡长子，也就是原泽，一个第九王冠界。喵的，这家伙运气也是真好，居然避开了龙雀崛起的时代，不然的话他现在可能已经废了。”
    原晴听到自己的那个兄长，气鼓鼓地哼了一声：“要不是我年纪小，再加上家里不让我争，现在说不定已经没他的事了。”
    艾月微微蹙眉。
    鹿不二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对于原晴，他就是一顿忽悠，讲究一个冲杀干。
    对于艾月，他就是一顿权衡利弊，动摇立场。
    “这就是重建零号部门的意义，接下来我会联系老梅和老殷为我们保驾护航，这一票总是要干的。”鹿不二认真说道。
    这个时候原晴和鹿思娴已经不掺和了，听到这些事情她们俩就头痛，一转眼的功夫就已经溜到街边买阿拉伯手抓饭去了。
    艾月思索以后，盯着少年的眼睛，轻声说道：“我们的确应该行动，但我有点担心你的安全。当初黎明特种序列曾经也跟天人组织的年轻一代交过手，互有胜负。但这一次，天人组织的新继承人非常强大，强到莫名。而且对于教会，有着极其强烈的仇恨。”
    如今零号部门分工明确。
    莲华是领导。
    老张负责给钱。
    原晴负责打架。
    艾月负责情报，属于是工作最细致最繁忙的。
    但由于特种序列的经验，她适应得很快。
    而鹿不二和梅丹佐属于雇佣兵，这主要是因为他俩有时候干的事实在是反人类，过于阴间的操作很有可能导致其他人风评被害。
    于是想了想，这一大一小俩瘟神还是绑死吧。
    “年轻一代，强到莫名？”
    鹿不二微微一怔：“还有这种人？”
    艾月嗯了一声：“迄今为止我们都不知道此人的真名和来历，代号名为曼陀罗。在进化者的世界里，能够使用三个字的代号，这就证明他已经快要突破到第七理性界，也就是圣徒的阶段。其实他已经是圣徒了，因为在不久之前曾有一位受到教会加冕的圣徒被杀了。按照规则，即便没有官方授权，他也是圣徒。”
    再往上一层的储君就是四个字的代号。
    比如龙雀的红色暴君。
    只可惜他在圣徒阶段就被ban了，真特么幽默。
    “男的？破茧者？”
    鹿不二起了兴趣，如今他的本体已经快要突破到第五威严界了，倘若暗质体能够再次进化的话，也可以跟圣徒掰掰手腕。
    “那家伙自称是男人，但没人见过他的真容，只知道他有一头红发。目前能收集到情报，还是因为他在三号站点出现过。当初开罗分教会被屠的时候，有幸存者远远看了他一眼。”
    艾月本以为这么说会让小鹿哥哥至少慎重一下。
    没想到鹿不二听了以后更加兴奋了，只要天神咒缚系统能够帮助他学习神术，那么他就能掌握对付天人组织的大杀器。
    到时候再把这招教给夫人。
    再想象一下夫人在他怀里嘤嘤嘤的表情。
    最后得出结论。
    只要龙翎肯牺牲，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